纽约，第五大道。

    九十三大街和九十六大街之间。

    一幢砖红色的公寓楼，就那么突兀的矗立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之间。

    它毗邻第五大道，远眺中央公园的标志性景点：The  Lake。

    “这是华尔道夫酒店旗下的公寓，风景不错。虽然临着第五大道，但非常安静。

    周围都是富佬，所以治安非常出色。

    出门往左，就是斯塔夫罗斯·尼阿丘斯基金会图书馆，是曼哈顿最大的图书馆分支，拥有丰富的书籍资源；继续往前走，42街交汇处是纽约公共图书馆。嗯，相信不用我再给你介绍了，你想要查找的所有信息、资料、报纸和书籍，都能找到。

    两个图书馆之间，有杰斐逊市场分馆，不过那边座位比较少。

    如果这三个图书馆还不能满足你的需求，你想要找到更学术性的资料或者书籍，纽约大学图书馆就位于不远的华盛顿广场。此外，还有钱伯斯广场图书馆……

    不过有点远，在百老汇那边。

    如果你有兴趣，还可以顺路看一场百老汇的演出。”

    大卫林奇笑呵呵的看着站在窗前向外眺望景色的刘进，说道：“这地方怎么样？”

    “不错！”

    “这种老公寓楼，可不好找。

    这是我一个老朋友名下的产业，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西雅图，所以一直空着。

    本来他是不愿意借出的，但听说是你使用，非常爽快就答应了。”

    刘进点了点头。

    他转身，看着这充满了十八世纪古老风情的客厅。

    别看这座公寓位于高楼大厦之间，却采光极好，没有丝毫的阴暗或者逼仄感受。

    客厅中央，是一张纯手工的波斯地毯。

    没有沙发，完全是仿照着十八世纪贵族建筑风格。

    一边有老式的壁炉。

    不过这个季节，用不着。

    刘进在一张软椅上坐下，大卫林奇则坐在另一边。

    “这里每天都会有酒店管家派人打扫，平时如果不想出门，也可以通过酒店管家，享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享受。烦躁或者没有灵感，亦或者心情不好时，可以去中央公园转转。围着The  Lake散散步，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会非常惬意。”

    刘进，突然笑了。

    “大卫，你老实说，谁的房子？”

    “啊？”

    “这个人绝不会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看不起你，这种老式公寓，有钱可买不到。

    谁？”

    “这个……”

    “我认识？额，不认识。”

    “你干什么？”

    “哈哈哈，我的老哥，你别害怕，我只是最近有点迷恋微表情学……”

    “你特么的一个作家，整天琢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作家嘛，无不知，百事通。

    肚子里如果没点货，写个屁的小说？

    老兄，到底是谁？

    否则我心里不安稳……华国有一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沃纳先生。”

    “谁？”

    “送面包的小男孩。”

    “额！”

    刘进一下子站了起来。

    “布卢门撒尔先生？”

    “是的……你别紧张，其实《美丽人生》出版之后不久，沃纳先生就派人找到了我，询问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这次你要来纽约，他本来是想要亲自见你，但因为有点事情，所以脱不开身。你也知道，他那种人的事情，我可不敢多问。”

    “然后……”

    “是的！”

    刘进慢慢坐了下来。

    “沃纳先生说，让你放心住在这边。

    还有，这是纽约几大图书馆的通行证，只要你愿意，可以借到你想要的所有书籍和资料。

    沃纳先生交代，如果你猜出了什么，就让我转告你：这是当年那个在魔都街头送面包的男孩的一点谢意。他非常感谢你，感谢你让他又重温了当年那段时光。”

    “大卫，代我向布卢门撒尔先生致以他魔都家乡最尊敬的谢意。”

    布卢门撒尔曾多次发表演讲，并多次提到，魔都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回忆。

    当他从奥地利胆战心惊的登上轮船来到魔都时，是魔都人的热情和善良给予了他温暖。

    刘进不是魔都人。

    但妈妈的老家离魔都太近了，74公里的距离。

    也就是徐家汇到松江的距离的一倍，比外滩到崇明岛的距离还近。

    所以，他不介意装一下半个老乡，也可以拉近距离。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

    布卢门撒尔这么热情，必有所图。

    不是所有的受害人都是坏人，但你不能不提放，那些受害人的算计和精明……

    “对了，车库有两辆车，这是车钥匙。

    沃纳先生的意思，既然来了纽约，怎么也要好好享受一下纽约的特色。”

    刘进接过车钥匙。

    一辆福特，一辆雪佛兰。

    他越发肯定，布卢门撒尔对他有过非常详细的调查。

    雪佛兰和福特，也是他最喜欢的两款美国车。

    01年来纽约的时候，他租的就是雪佛兰，而他喜欢福特的爱好，在他的社交圈并不是秘密。

    就连他法国的那些朋友，也都知道。

    也就是法国不流行外国车，除了标致就是雪铁龙，要么就是意大利车或者德国车。

    英国车都非常少见。

    ……

    “你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了，还需要一些数据支持。不过有这些图书馆的通行证，我也不再发愁了。

    你的剧本，进行的如何？”

    “大纲已经出来，你给我看看。”

    提起剧本，大卫林奇顿时来了兴致。

    他从皮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刘进。

    刘进粗略看了几眼，和迈克尔贝一版已经，已经截然不同了。

    大卫林奇明显是更注重悬疑和惊悚。

    但也使得这个故事，变得更加离奇……

    刘进不敢确定这个版本能否超过爆炸贝的版本，不过他个人觉得，如果按照这个故事脉络走下去，他会愿意进电影院，买上一张电影票和一桶爆米花，慢慢欣赏。

    当然，故事的节奏略显缓慢。

    无用且冗长的分支情节过多。

    看书，没问题。

    但如果是看电影，会觉得烦躁。

    “脱离主线的情节太多了，会中和掉惊悚和悬疑的感觉。

    大卫，我觉得主线很棒，但你想的太多，或者你想要表现的东西太多，反而有点混乱了。

    一些人物，根本不需要。”

    刘进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一张纸，写下了一些情节和人物。

    “这些都不需要。”

    “可这样一来，会不会太闷了？”

    “闷吗？”

    “不闷吗？”

    “你可以想想七宗罪，通篇所呈现出的那种阴冷的色调，很闷，但也很吸引人。”

    “你的意思是，再阴沉一点？”

    “克隆人，那是克隆人啊……他们没有未来，没有身份，只是器官提供者。那种伦理的撕裂感，哪怕他们是克隆人……”

    两人坐在客厅里，就开始了疯狂的讨论。

    一直到天黑，才算告一段落。

    出门吃了顿饭，刘进独自返回公寓之后，直接上床睡觉。

    只是，有点寂寞难耐啊！

    他索性坐起来，拨通了伊娃的电话。

    ……

    缅因州，肯纳邦克波特。

    舟山路59号庄园里，布卢门撒尔正在和几个人在书房里交谈。

    他坐在壁炉旁边的软椅上，带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慢慢的阅读完毕。

    “所以，那个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对吗？”

    “从目前调查的信息来看，没有。”

    坐在壁炉另一边的老人，比布卢门撒尔看上去年轻很多。

    他把手里的报告递给身旁的秘书，问道：“迈克尔，你觉得他很合适？”

    “不合适吗？”

    布卢门撒尔笑道。

    “我们调查了一年多，他的履历非常干净。

    他的父亲，是军人，所以他的身世很清白。在华国人眼里，没有能比他更根红苗正的人了。

    25之前，这个小伙子年轻气盛，对生活充满了迷茫。

    25之后，突然发生改变……摩根，你有没有发现，他是在抵达法国之后，发生的变化。之前，他在小日子的时候，仍就是个混蛋，可是在法国，却变得那么出色。

    说明什么？

    他更接受西方的思想，西方的文化。”

    “这麽说，倒也没错。”

    摩根突然道：“可是他仇视小日子。”

    “真正的华国人，都仇视小日子，只有那些身体里流淌着汉奸走狗血液的人，才会去跪舔小日子。你没有经历过那段岁月，永远不知道，那些小日子对华国人造成了怎样的创伤和苦难。

    我是35年去的魔都，经历了淞沪大战。

    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曾亲眼看到了那些小日子的暴行。

    他们，甚至连尸体都不放过，两万尸体被他们焚烧……你知道，一具尸体的骨灰很少，两万具尸体，他们装满了七个棺材，然后就那么埋在了黄浦江边……

    摩根，直到今天，每当我回忆起那些场面时，仍会感到毛骨悚然。”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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