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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鬼佛!大慈恩寺(33)


第二天一早,庄博世和张小敬在薄雾之晨抵达长安。

    望着远处那巍峨雄伟的城池,庄博士满心感慨:“终于有幸目睹长安的风采。”

    这座公元七世纪最为伟大的城市,应该在两年前被战乱毁掉的城市。

    此刻,正雄壮地矗立在自己面前。

    高鼻梁的西域人,梳着小辫的突厥人,与唐人没什么差别的高句丽和扶桑人。

    高大的里坊。

    身着明光铠的龙武军。

    丰满的小娘子,以及在九楼高歌的士子们。

    在经历了民国的乱象,清末的绝境之后,居然有如此旷达和平的世界。

    完全与人间如狱绝望的基调不符。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不该处处是厉鬼吗?

    上个世界的鬼上帝封锁时空,天启四骑士差点把自己干掉,甚至身上还牵连着恐怖的镇压。

    但第二尊神明呢?

    是祂创造了这么一个安静祥和的世界,就是为了像洛神娘娘一样养育所有百姓?

    还是真被大唐给镇压了?

    那灰袍僧人总不至于让自己来旅游吧。

    逆万字。

    反太极。

    鬼佛陀。

    鬼天尊。

    庄博世有太多疑惑了。

    一到长安,张小敬要去官衙汇报事务,把庄博世安顿好之后便离开了。

    庄博世便独自在长安街头探查起来,找一找那逆万字的线索。

    不得不说,长安的繁华名不虚传。

    贩夫走卒,各地行商。

    每个人操持着一口正儿八经的长安话。

    从他们口中得知,长安有几座寺庙很有名。

    弘福寺,净土宗。

    西明寺,玉华宫。

    李家尊崇道教,但经过武朝重佛,佛教的香火也越来越旺盛。

    庄博世走在路上,却看到很多百姓都往一个方向去。

    他们一个个兴奋地大声疾呼:“玄奘大师讲经了!”

    “大慈恩寺,玄奘大师要讲经了!!”

    玄奘?

    不是贞观年间的高僧么?

    庄博世好奇,拉住身旁一位士人打听:“玄奘大法师如今高寿几何?”

    士人一脸敬仰,答道:“玄奘大法师已有一百六十岁,那可是实打实的活神仙,堪称国之圣佛,长安人都尊称他为活佛呢。”

    他身边一位身着艳丽服饰的女子也笑着附和:“郎君是外来的吧。”

    “自贞观年间,大法师从西天取回真经后,他居于大慈恩寺之中研习经典,这座寺庙便香火不断,已然成了长安首屈一指的大寺。”

    首屈一指,怎么刚才那些贩夫走卒没有提起。

    “只是玄奘大法师常常深居幽室钻研佛理,上一次讲经已经是天宝十五年,算起来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士人也眉飞色舞道:“那日恰逢安禄山反叛之事传来,长安人心惶惶,但大法师讲经之后,贼寇遂平。”

    “大法师真乃我大唐定海神针也!”

    小娘子也是一脸兴奋:“嘻嘻嘻,我听说大慈恩寺,那姻缘之事十分灵验。”

    “是啊是啊,兄台你瞧,这么多小娘子都赶来听经了。”

    跟着人潮,庄博世走进相国寺,只见寺内密密麻麻摆放着几百个蒲团,最里面是长安达官贵人的专属位置。

    几十个丰腴圆润的小娘子和公子哥儿,坐在那里。

    倒是没有交头接耳,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更多的百姓席地而坐,也完全不在意。

    整个广场上,至少挤满了上万百姓。

    庄博世哑然,这大慈恩寺的香火,居然如此之旺。

    那些贩夫走卒,居然能把这座大寺给忘了。

    铛!

    铛!

    铛!

    幽远的三声钟响,庄博世朝大殿望去。

    一位年轻僧人踏过大殿门槛,身上披着一件洗得泛白的灰色僧袍。

    他面容清秀如少年,眉峰却凝着霜雪般的冷寂。

    当他走过烛台,跳动的火苗突然静止,他站在那里,便如一尊行走的活佛,不是靠金身法相震慑众生,而是骨子里透出的圆融自在,仿佛他本身就是天地间最自然的本体。

    谁能想到这双眼眸,已看过一百五十载春秋?

    伴随着小娘子的尖叫声。

    庄博世摸着下巴。

    这和想象中得道高僧不一样啊。

    而且这件灰色袍子。

    庄博世想到了那个在历史间隙之中,救了自己两次的灰袍僧人。

    难道是,玄奘?!

    庄博世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宛如清泉般清澈的声音悠悠响起,仿佛玄奘正站在每个人面前,娓娓讲经。

    那么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等会是要找他谈一谈。

    讲经声流淌过耳边,庄博世暗自思考。

    等他回过神时,指甲已掐进了掌心。

    玄奘已经消失不见,广场上空了大半,剩下的香客背对着他跪坐在蒲团上,趴伏在地上,似乎在进行虔诚的祷告。

    此刻天色已接近下午。

    庄博世这才惊觉,自己竟完全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整个人浑浑噩噩了一个小时。

    玄奘到底讲了些什么?

    但下一刻,直觉告诉他不要去想!

    这时他才惊觉,方才的“浑然忘我”并非沉迷,而是某种更可怕的本能。

    他的意识在主动封印那段记忆,那似乎是极为恐怖的东西,只要一想起来,便会招来巨大的恐惧。

    没想到刚到长安,这么快就碰上如此诡异之事。

    “这位郎君,第一次到慈恩寺吧,那些小娘子小郎君都去后院了。”边上一个年长的灰袍男子主动道。

    庄博世若无其事地道:“他们往后殿去做什么?”

    “去许愿。”

    “许愿?”

    “没错,据说后院之中有一株金桂,求姻缘、仕途、战功都特别灵验。”

    灰袍男子笑着道:“小娘子求姻缘,官人求仕途,军将求战功,把心愿写在信笺上挂到树上,百试百灵。”

    “真有这么神奇?”

    “那是自然,不过大慈恩寺后院平常不对外开放,恰逢玄奘大法师讲经,这才开放了后院。”

    能许愿的金桂树。

    一个个小娘子、小官人满脸通红,正忙着往那高大的月桂树上挂信笺。

    这棵月桂树高大挺拔,树干笔直,每个枝丫上都挂满了厚厚的信笺,乍一看,这月桂树倒更像一盏路灯。

    庄博世看着这场景,脸色微微扭曲。

    他把拔除身上天启四骑士的心愿写在信笺上。

    传言说,只要信笺能挂在树上,愿望就能实现。

    挂不上,便实现不了。

    庄博世轻轻一抛,信笺恰好挂在了树上。

    与此同时,一个不知道是谁抛上去的钱币掉了下来。

    庄博世随手接住。

    低头一看。

    开元十七年。

    周围人见状,纷纷道贺。

    可庄博世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天色慢慢幽暗,他感觉这里越来越诡异,匆匆转身,离开了大慈恩寺。

    但很意外,直到他出去之后都没有一点其他诡异。

    似乎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等到回到住所时,发现张小敬早已在门口等候。

    “道长,您去哪儿了?可让我好找。”张小敬一脸喜色走了上来,看来是好事将近。

    庄博世坐下道:“我去城西的大慈恩寺寺转了转。”

    “大慈恩寺?”张小敬脸色微变。

    “可是玄奘大法师在那儿讲经?”

    “没错。”庄博世深深看了张小敬一眼。

    “您有什么感悟?”张小敬后退一步,把手搭在刀柄上。

    “没什么特别的收获,就是在月桂树那许了个愿。”

    张小敬浑身僵直,手中的横刀已经抽出来一半了。

    下一刻。

    张小敬又被摁在了地上。

    横刀被丢在一边。

    “放心,我不是厉鬼,也不是什么厉鬼扮演的人。”庄博世横了他一眼。

    随手捏出一块金子砸在他脑袋上。

    “你这人,怎么老是对我动刀动枪啊!”

    说着,便松开了他。

    张小敬十分狼狈地爬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的脚印子,再次仔细打量了庄博世两眼。

    “张兄,那地方有什么过往的故事吗?”庄博世开口道。

    “让你如此畏惧。”

    “道长,口说无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张小敬当即带着庄博世再次往东走去。

    熟悉的道路。

    但是越往东,越是荒凉。

    完全不像是他刚才路过的模样。

    二人很快来到大慈恩寺门口。

    庄博世看到承恩寺的门头时,瞳孔猛地一缩。

    寺庙破败不堪,大慈恩寺四个大字早已经斑驳不堪。

    庄博世走进寺内,大雄宝殿里,金像早已不见踪影,本该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如今杂草丛生。

    所有佛像,要么失去了脑袋,要么被人剜去了脸庞。

    庄博世深吸一口气,来到后院,只见桂花树已然完全枯萎,哪还有盛开的桂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唯有一张崭新的信笺在风中飘荡。

    庄博世一招手,信笺便飞回了他的手中。

    看上面的愿望。

    果然就是自己那个信笺。

    作孽!

    他低声咒骂一句:“妈的,果然有鬼。”

    此刻再看那高高的树干,越发觉得像一盏阴森的路灯。

    庄博世走出寺庙,张小敬在门口等着他。

    “张兄,这是幻境?”

    他质问道:“你不是说,大唐三百州府,几乎无鬼。”

    “怎么我一到长安,随便逛逛街,就遇到了一只鬼!”

    张小敬连忙把他拉出了大慈恩寺:“道长,真不知该说您运气好还是不好。”

    “玄奘大法师确在大慈恩寺讲真经,但这已经是四十几年前的往事了!”

    “这地方荒废数十年了,武周时期,天后打压道教,那时大慈恩寺香火正旺。”

    “可寺庙主持参与了神龙之变,当今圣人御极之后,便下令铲除了大慈恩寺,佛像的脑袋都被挖走,玄奘大法师也不知所踪。”

    “此后,连续数年都有人说承恩寺再次开寺,玄奘大法师讲经,无数游人蜂拥而至,可到了第二天,这些人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请不良帅的人,甚至禁军都来查看过,愣是看不出任何因果,这里看起来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废弃寺庙。”

    庄博世都有些无语了:“那为何不重新整修呢?”

    “这里有些诡异,最好维持原状,不可轻举妄动。”张小敬一边走一边说。

    “时间久了,这儿便成了长安的禁地,老百姓都叮嘱小孩子别来,要是听到里面传来讲经声,得赶紧跑。”

    “所以,只有初入大唐的边镇和西域人可能会遭难,现在更是快十年没有出过事了。”

    张小敬有些尴尬:“此乃长安七件禁忌之一,怪我没有与道长讲清楚,害地道长遭遇险境,乃我之罪。“

    难怪张小敬连一步都不敢踏入,这地方,谁也不知道藏着什么诡异,毕竟连不良帅都束手无策。

    “所以真不好说,庄道长您运气如何。”

    “我运气可是很好啊。”庄博世满是深意道。

    运气好到一进大唐,就找到了线索。

    灰袍,玄奘,真经。

    庄博博世问道:“张兄,您可知道玄奘大法师取回的真经如今在何处?”

    张小敬摇头道:“神龙之乱后,真经便没了踪迹,传闻鉴真大师东渡,就是为了寻找真经,可至今也没有消息。”

    “如果道长想要知道,我自可向不良帅禀报,他们说不定会知晓些情况。”

    他现在也十分怀疑,这位道长身上有吸引鬼的地方。

    他到马嵬坡,马嵬坡就出现一只鬼,他到长安,十年没有害人的大慈恩寺对他单独开放。

    难不成,世上厉鬼又要开始复苏害人了吗!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站不住了。

    “道长见谅,我有要事要与上官禀告,容我先走一步。”

    此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咚咚咚!

    街鼓响了六百下。

    大唐实行宵禁,坊与市以高墙分隔,坊门定时启闭。

    街鼓敲响后,百姓必须返回本坊,坊内活动虽不禁,但不得跨坊流动。

    若违反,即属“犯夜”。

    打更声由远及近,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呼喊。

    庄博世一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虽然边上的坊市仍有人声,但大街上却像是另一个世界,安静寂寥。

    此刻,一盏幽幽的灯笼就从拐角的大街上窜出。

    “天干.”

    “死人.”

    就这么幽幽地从他眼前慢慢飘过。

    “谁说大唐无鬼!”庄博世忍不住吐槽道。

    才刚到长安一天,他就接连遭遇两起诡异事件,虽说没受到伤害。

    但怪极了!

    这个世界,这个长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表面歌舞升平一片太平。

    暗地里却诡异频发。

    但最关键的是,到现在为止,他遇到的灵异事件,最多也就伤了一个胡商。

    就连这么近距离撞到的大慈恩寺与鬼灯笼,都并未直接袭击他,这才是最诡异之处。

    厉鬼向来遵循杀人规律。

    可这里的厉鬼却好像因为种种原因,总是杀不了人,这究竟是为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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