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什么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姜芸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害羞地把头别向另一边，娇嗔道。

    “没说啥啊，有感而发一下。”

    许哲安往她站的地方靠近了些。

    “我说的也没错，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确实有星星。”

    “哎呀…油嘴滑舌的。”

    姜芸急忙捂住耳朵，听得她浑身鸡皮疙瘩。

    许哲安没有再说话，站在一旁自顾自笑了起来。

    在月光的映衬下，两人的影子被逐渐拉长，渐渐交织在一起。

    高三的日子本就艰苦，大多数人都很平凡，甚至不少人是被当作一个家庭的指望，稍有闪失会让在背后托举自己的人失望。

    清晨透过窗户照在黑板上的阳光，傍晚天边的彩霞，晚自习课间的云和月，是他们在这枯燥重复日子里的添加剂，撑过一天又一天。

    于许哲安而言，姜芸的烦恼是和自己紧紧挂钩的。

    两人从出门到现在，刚好满一个小时。

    姜芸伸了个懒腰，心情十分舒畅，扭头冲着许哲安调皮地吐了下舌头，用甜糯的声音说道：

    “谢谢，我好多了。”

    “没点表示吗？芸姐。”

    许哲安坏笑着问道。

    “嗯…”

    姜芸双手背后，微耸着肩。

    “你想要什么？”

    许哲安向她缓缓伸出手。

    “你这是…干啥？”

    姜芸被他的举动给惊到，立马闭上了眼睛，语气中略微有点紧张。

    许哲安只是把她脸两边的头发理到耳后。

    “我能干啥？你头发乱了。我要的很简单，让我把话说完。”

    “你说。”

    姜芸认真点头。

    “以前在书上看到的半句词而已，只有前半句。”

    “嗯嗯，你说就行。”

    见姜芸眼中的期待之色，许哲安不再拖沓。

    “水中月是天上月，回屋吧。”

    说完，他便去收折叠凳和垃圾。

    姜芸并没有理解意思，不由得怀疑道：

    “这是你编的吧…”

    “当然。”

    许哲安顺着她的话回了一句，然后牵上她的手往楼下走。

    “哦~又骗我。”

    “天地良心，真没有。”

    眼前人是心上人，明明有下半句。

    说了你怕是要在楼上待一晚。

    许哲安紧紧攥着她的小手，索性不解释，径直往家走。

    回到家里，钟媛正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书，见到两人也没询问。

    但许哲安发现了老妈偷笑，于是让姜芸先去忙自己的事情，随后在沙发上坐下，咂嘴两声问道：

    “妈，你竟然没玩手机？”

    “别打扰我，玩你的去。”

    钟媛摆了摆手，嫌弃说道。

    要是放在高一以及之前的时间里，许哲安倒是相信自己老妈会认真看书，但自从买了智能手机，一发不可收拾，上网冲浪比他们这些小年轻都厉害。

    “行吧，做个榜样挺好的。”

    许哲安给钟媛竖了个大拇指。

    “臭小子，我不得精进一下技艺？”

    “非常ok，老爸看见肯定很欣慰。”

    自己这个老爸平时不苟言笑，看起来就不是个浪漫的人，但只要跟老妈待在一起，各种宠溺啥的跟家常便饭一样。

    两人甜腻乏味后的另一大乐趣，就是欺负许哲安，他这些年狗粮是吃的饱饱的。

    许哲安见老妈不想搭理自己，把东西放归原位后，再次来到阳台坐下，陪姜芸一起看书。

    ……

    16号早上8：40，实验楼一号教室。

    经过许哲安有理有据的分析，姜芸被说服了，两人一致认为提前一个多小时来考场没意义。

    而两人的事迹早在之前就传遍了全年级，大家每次看到他们的时候所表露出来的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成绩好、胆子大，很多人都只具备其中一种。

    理综考试，时间长、题目多，跟预想中一样，难度非常大。

    越是卷子难，考场里翻卷子的声音越频繁。

    他们都明白是从0分开始加，把难以识别的、计算麻烦的统统放下。

    许哲安同样着急，但他不像别人会把焦躁写在脸上。

    纵使被弄得焦头烂额，依然坐的端正。

    时间随不少人越皱越紧的眉头流逝，两个半小时结束地很快。

    交完卷子，许哲安挎上姜芸的书包，一同往学校外面走去。

    路上，在姜芸的要求下浅浅对了对答案。

    选择题大致相同，大题只讨论了物理大题的解题思路。

    “下午英语考完去拿要份答案，回家提前研究一下怎么样？”

    姜芸满脑子都是考试的事情。

    “我去要就行，中午我们在外面吃。”

    许哲安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下来。

    “好~”

    “去吃碗面。”

    在他的带领下，姜芸跟着来到面馆。

    许哲安和她坐在靠里的位置，喊道：

    “张阿姨，一大一小两碗毛细。”

    “好嘞，是小安来了吧？”

    张萍忙着给先到的客人做面，只凭借声音试探性问道。

    “对，上次说多带一个人，这次也来了。”

    许哲安在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拧开瓶盖放到姜芸面前。

    “胳膊上的伤差不多好了，试着穿短袖出来吧，热得满头大汗的。”

    “没事，熬几天吧，高考完了再说。”

    姜芸拿出包里的纸巾，仔仔细细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芸姐，你猜我最期待什么？”

    “啥？”

    “高考。”

    “为什么？这不是复习越久越好嘛，准备充足。”

    姜芸很不解，她以前希望时间可以快点，快到能立马高考，那样能摆脱烂包的家庭环境。

    但现在，经过和许哲安的相处，害怕时间流逝太快，高考一结束，两人的联系随之减少。

    “就算是真到那一天，你也还是会说你没准备好，没复习够，尽力而为。”

    许哲安不认可她的说法。

    “我期待的是能看到芸姐穿好看的衣服，比如裙子之类的。”

    裙子…

    姜芸都快记不清上次穿裙子是什么时候了，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

    反正自小学开始，就没有穿过裙子。

    初中身边全是不认识的人，加上发育，穿的就更加保守。

    “看情况再说吧，我说穿便服，又没说裙子。”

    姜芸矢口否认道。

    “那我就等等呗，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有耐心。”

    许哲安故意装出无耻的样子，贱兮兮地说道。

    “……”

    姜芸陷入沉默，最后只用力踩了他一脚。

    这时，张萍的声音响起。

    “哟，小安，这位是？”

    她把两碗面放到桌上，好奇地看了姜芸两眼。

    许哲安转过身，笑嘻嘻地向张萍解释着：

    “张阿姨，你明白就行，不用说出来，跟你想的一样。”

    “你小子有出息，阿姨给你们再加个蛋，免费的。”

    张萍对这些孩子很是喜欢，说话总是笑呵呵的。

    “谢谢阿姨。”

    许哲安回过头恰好和姜芸对上眼，发现她正瞪着自己。

    “下次再跟你算账。”

    “揍我都没事，别打脸就行。”

    两人面上桌后，陆陆续续有客人到来，张萍十分忙碌。

    许哲安吃完饭，依旧是老样子，即使是免费送的照样会给钱。

    离开饭店，两人回到家里午休。

    下午考英语这种文科性的，休息是必要的，不然集中不了注意力随时有可能打瞌睡，毕竟听力是真的容易助眠。

    考试时困意来袭，一旦开始，轻则卷子上是乱七八糟的笔画，重则是一道题都做不下来。

    不过两人睡得有点迷糊，闹钟响第二次，离考试剩二十五分钟的时候才醒。

    两人穿好鞋，飞奔到考场。

    英语再难也不会到很离谱的程度，许哲安做的很轻松。

    离结束剩二十分钟时，他闲来无事，不由得复盘起前面的考试，在心中默默估算着分数。

    虽说身体里的灵魂是28岁，但男人至死是少年，在争取好胜的心理作祟下，也会期待是否能超越当年的自己。

    顺便用实际结果，告诉不待见自己的化学老师，就算是真的恋爱，那也是在共同进步。

    英语考试5点结束，许哲安和姜芸一同来到班主任办公室外面，他敲了两下门。

    “进来。”

    杨明辉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在不停地批阅试卷。

    “杨老师，我来问下你这里有没有答案，回家刚好查漏补缺。”

    听到是来要答案的，杨明辉这才停下手中的事情。

    “许哲安，你可以啊，上次进步挺大，本来想找你谈话的。”

    “杨老师没必要吧，超常发挥一次而已。”

    “我以为上次的事情，会对你和姜芸造成影响，结果你进步明显，她依旧稳定。”

    杨明辉提起这件事，显得很轻松。

    但许哲安不是很愿意见到自己这个班主任，姜芸挨的那一巴掌，至今都没见他去当面道个歉。

    “杨老师，所以有答案吗？我看你挺忙的，没有的话……”

    “有有有，我马上给你找。”

    杨明辉打完分数，把电脑锁屏后起身，走到储物柜前，掏出钥匙打开，仔细翻找了一下。

    “这里是本次考试的所有答案，题是有难度的，确实需要好好研究。”

    “好，谢谢杨老师，我就不打扰了。”

    许哲安说完，刚要转身离开。

    杨明辉立马叫住了他。

    “许哲安。”

    “杨老师还有什么事？”

    “说两句关起门来的话。”

    杨明辉压低声音。

    “你和姜芸是我们班冲击清北的苗子，老师希望你们最近不要分心，一起考到同一所学校，再做你们想做的事，不受制约多好。”

    “害，老师放心，我们会的。”

    许哲安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索性答应下来。

    杨明辉推了推眼镜，面带笑容地拍了拍许哲安的肩膀。

    “我担心姜芸会受家庭影响，你们又走得近，所以老师希望你能在生活上多多照顾她一下，给咱们班争口气。”

    许哲安又不是没和人打过交道，立马明白杨明辉话里的意思。

    摆明了不太相信自己，姜芸三年一直稳定，现在要是能再拔高20分并稳定下来，那实验一班至少有个清大。

    而自己，只有这一次是走到前面，说到底他为的不就是怕在二班班主任面前抬不起头。

    许哲安清楚记得，当年2013级一班是没有考上清大的，三个人全在二班。

    虽然高中名为江城一中，但在考顶尖学府的数量上和师大附中、江大附中以及其他地级市的数量相差很大。

    “杨老师放心，我会的，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再见。”

    许哲安没有再给杨明辉开口的机会，拿上东西快速离开办公室。

    悄悄来到姜芸等待的地方，她在楼梯道玩台阶，一上一下，丝毫没注意到他已经站在身后。

    “芸姐挺有童心嘛，回家吧。”

    “拿个答案这么久？”

    “谈了几句。”

    “哦，说的啥？”

    姜芸把答案装进书包里，好奇问道。

    许哲安咧着嘴笑的很得意，把杨明辉的叮嘱提炼了一下：

    “让我好好关心你，尤其是生活方面。”

    “没个正形，你又骗我！”

    姜芸压根儿不信，气呼呼的模样倒显得更可爱。

    “真的啊，说我俩是清大的好苗子，让我们要稳住，再拔高一些。”

    “真的？骗人是小狗。”

    面对姜芸的质疑，许哲安开起了玩笑：

    “好吧，我是。”

    “回家吧，对答案。”

    姜芸拉下脸，整天不是被他戏弄就是等着戏弄，无语至极。

    许哲安想要跟她并排走，却被她警告道：

    “不对完我是不会做饭的，你要是敢在外面吃，以后我都不下厨。”

    夏天真是讨厌，烦躁的人心、易怒的姜芸。

    许哲安也很无奈。

    无意间抬头看了眼楼上，杨明辉正端着茶杯趴在阳台上抽烟。

    他顿时来了主意，朝楼上挥了挥手。

    杨明辉点了点头，示意他和姜芸赶紧回去。

    要面子不会自己挣，指望我们干啥？

    许哲安的吐槽，楼上杨明辉当然听不到。

    回到家里，姜芸空调都顾不上开，把许哲安的卷子和自己的卷子摆在茶几上，中间是答案。

    同时，她拿出根红笔交给许哲安。

    “互相改，弄完我就去做饭。”

    “好，都听芸姐的。”

    许哲安仔细查看起来，对个选择题没什么难度，她的语文都是全对。

    数学错了三个，理综六个，比之前来看，这次估计是有下降的。

    刚停笔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旁边的姜芸发出惊叹：

    “许哲安…你。”

    “咋了？”

    “数学的选填一道没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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