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龙王袖子下的玉手猛地攥紧，细密的银色龙鳞从皮肤下若隐若现，由最为纯洁的元素构成的七彩光环在背后显现。

    她有点生气了，倒不是说墨渊提出的要求太过分，毕竟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来，整个魂兽一族本该是由她和墨渊这两条唯二的神级龙族执掌。

    她不喜欢的是墨渊的态度，她好歹也是仅次于龙神，执掌元素的银龙王啊，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

    为了魂兽一族，老娘我忍！

    银龙王微微起伏的胸膛归于平静，绝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可以，魂兽一族本就该为你我二人执掌。”

    说罢，银龙王又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平静的注视着眼前被外骨骼面具覆盖看不清面容的墨渊，语气如万年不化的寒冰般说道。

    “所以，阁下可以告诉我你的龙血来自哪里了吗？”

    见银龙王已经生气了，墨渊也没再继续压迫她见好就收，要知道他现在可还无法和银龙王正面对抗。

    而且真要打起来也不见得尼德霍格还会和刚才一样有啥给啥，毕竟就看尼德霍格那样子估计现在还在回忆往日岁月呢。

    “当然，那是一段很长的历史，足矣让你明白什么龙皇尼德霍格究竟代表着什么。”

    尼德霍格？这就是那条黑龙的名字吗？

    银龙王暗暗想到，随后便听墨渊幽幽讲述起了龙族的历史……

    “唉你们说主上现在正在和那位大人聊什么呢？会不会是那位大人的来历？”

    熊君探头探脑的看了看空间深处，然后低声对着一旁闭着眼睛盘坐在地，从进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帝天说道。

    “闭嘴，陛下和主上的谈话岂是你我可以妄加猜测的？”帝天冷冷扫了眼熊君，语气中满是对墨渊和银龙王的尊崇。

    在龙族中的阶级森严程度远超所有种族，对于上位者就该有着绝对尊重，更何况还是模样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黑王？

    在他眼中如今的墨渊和银龙王就是一个地位的存在，都是龙族最崇高的统治者。

    “没错，作为臣子只需要听从陛下的命令就好，别的都不需要多想。”紫姬附和道，语气中对于墨渊的尊敬比之帝天都有过之而不及。

    对于熊君提出的话题，万妖王、妖灵则是一言不发，他们两人既不是龙族，没有那么强的等级观念，更不是熊君这种没脑子的货。

    他们两人想的更多是现在这种情况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毕竟只有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哪有一国双王的说法？

    两位同层次的龙类在一起，不可能没矛盾。

    想到这里，和万妖王满心的忧愁不同，与人类接触最多的妖灵突然想起来了人类中的一句俗话，觉得放在现在还挺有可能的。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至于心性最为善良的碧姬则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轻轻抚摸着怀中还在哭泣的三眼金猊的脑袋，不断柔声安慰她。

    “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三眼金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声音哽咽，刚才尼德霍格把她和墨渊的命运缠绕在一起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己后半辈子估计都无法摆脱那条黑龙的阴影。

    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自己嘴怎么就这么欠呢？这下好了，玩大了吧。

    ……

    听完墨渊讲述完所有的龙族历史和他的武魂黑王之血后，银龙王纤长的睫毛轻颤，冰雪殿堂中回荡的龙族秘史在她识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说前面的那些言灵这她还好理解，以另一种形式掌控元素嘛，殊途同归可以接受。

    可炼金术就不太对了吧？这是龙能掌控的东西？七大王国概念武装、元素置换、因果分离、精神重铸、空间开辟、时间逆流、生命缔造，一个比一个听起来离谱。

    “七大王国……生命缔造？”

    银龙王重复了一遍这炼金术的最高造诣，她指尖深深掐入王座扶手，寒冰在龙爪下绽开蛛网裂痕。

    那些颠覆法则的炼金术式在精神海中不断浮现，元素置换如同篡改创世法典，因果分离宛若剪断命运经纬，这哪里是龙族传承，分明是弑神者的战利品陈列馆。

    和斗罗大陆这里的龙族相比，这支以尼德霍格为源头的龙族更像是有着龙类外形的魔法师。

    但听完龙族的历史，银龙王却发现明明他们更擅长知识，却更喜欢以刀剑和鲜血来战斗。

    除开对龙族力量的惊叹，银龙王在听完关于白王叛乱的历史后，也是明白了为何尼德霍格会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将自己认成了白王。

    无他，实在是她与白王太像了，几乎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

    银龙王收敛了脸上的错愕之色，沉吟良久之后，那双神秘的紫眸看向了端坐在冰雪王座之上的墨渊，缓缓开口说道。

    “我最大的疑惑已经解决，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在龙族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黑王尼德霍格的继承者，又或是祂的化身？还有，你究竟是人类，还是龙。”

    如果说前一个关于龙族信息的问题是她和墨渊交流的基石，那么这个问题则关乎着魂兽一族接下来的命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银龙王懂得这个道理，与另一条神级龙类共掌天下，可以，但人类，不行。

    魂兽与人类之间无数年来的战争之下是数不清的仇恨，人类的狡诈魂兽们看的太多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即使你长的像龙，万一内心还是朝向人类的呢？

    银龙王所想墨渊也同样知道，所以一个是谎言，却又不全是谎言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

    墨渊抬起了右手，鳞片开合间一滴殷红的龙血漂浮到空中，哪怕相隔甚远，帝天乃至所有凶兽感受到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望。

    也只有银龙王反应还算平淡，但眼睛还是不由得凝固在了那滴鲜血之上。

    墨渊轻笑了一声，一把将手中的血珠捏爆，黑翼舒展与身体在冰面上倒映出一副龙骨十字的画面。

    “你已经知晓了龙族的历史，那你就应该明白，龙与人类永远都是不可共存的，两者之间的仇恨比起你们和魂师也有过之而不及。”

    说着的同时，墨渊那只狰狞扭曲的龙角中间，一股浓郁到极点的黑暗爆发，仿佛由黑曜石打造的王冠缓缓从中浮现并落在了他的头上。

    像是无形的神明在为他加冕称帝。

    “你问我是谁？”

    “当白王被钉死在青铜柱上淹没于咆哮的冰海，当混血种把龙王骸骨锻造成刀剑，当黑王重临于世将一切都带到死人之国尼伯龙根之时——”

    墨渊站起身瞬间距离银龙王不足二十公分，黄金瞳与紫色眼眸互相对视，脚下的冰面崩塌，浮现出咆哮的冰海、死人之国尼伯龙根、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等等那只存在于神话中的画面。

    “我于毁灭中诞生了，我生来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将要掌控所有的尼伯龙根，尤克特拉希尔的根系也要被我的炼金之火焚毁。”

    “当尼德霍格带来诸神黄昏，我就会是新的黑王，世界那时也将被我掌控。”

    银龙王那双紫色眼眸中倒映着眼前那头戴王冠的君王，脖颈之下的逆鳞轻轻战栗，她听明白了墨渊所说的意思。

    他是龙，而不是人，他命中注定的会成为新的黑王，尼德霍格有的他也会有，尼德霍格没有的，他说不定也有。

    用浅显易懂的话来说就是，黑王是皇帝，而他就是太子，黑王因为孤独不想玩了，于是就创造出了子嗣，然后将力量都给了他。

    至于为何会来到斗罗位面，估计也是上一个世界已经被尼德霍格玩坏了。

    “我明白了。”

    银龙王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所以你刚才所说的要我，就是想让我成为新的白王？”

    “没错，上一辈的优良传统可不能忘。”

    墨渊坐回王座之上坦然承认道，黑王有白王他也要有，但他总不能也跟黑王一样自己捏一个吧？要是后续也背叛了怎么办？

    索性还不如直接找个现成的。

    之前冰帝想要白王他之所以没答应也就是等着现在，一是白王的位置就只有一个，二是银龙王无论是形象还是实力都更适合白王。

    银龙王再次沉默了下来，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她在想到底要不要答应墨渊这个条件。

    如果说之前答应的共同执掌魂兽一族她能完全接受，但在得知龙族历史后，这个让她成为白王的要求就怎么看怎么奇怪。

    且不说两者中黑龙是主导者，就单单是两人之间那看起来没问题，但深思一看就不太正常的关系就让银龙王感觉墨渊想要的不只是魂兽一族，还有她，各种意义上的她。

    想到这银龙王这条宅龙心绪不禁有些复杂，最终她想了很久，想着炼金术那无与伦比的伟力，想着龙族的遭遇，想着如今魂兽一族的困境。

    良久之后，她点了点头，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蕴含一整片星河的紫色眼眸静静注视眼前头戴王冠的墨渊，语气平静的开口说道。

    “可以，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为黑王，我为白王，一同执掌这天下，但相同的，我不会如龙族历史里的那样背叛你，你也不能背叛我。”

    墨渊看着眼前这位容貌绝美的银发女子笑了，

    “在至尊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背叛这个词语。”

    ……

    另一边，正盘坐在地闭眼冥想的帝天突然睁开了双眼看向了空间深处，熊君等人紧随其后也看了过去。

    只见在远处，墨渊正与银龙王携手朝着这里走来，两人此时都背生双翼，生有龙角，一黑一白两条尾巴在后方游弋，画面和谐至极，让人一看就觉得就该如此。

    “陛下，主上！”

    帝天跪地行礼，模样恭敬至极，紫姬紧随其后不遑多让，随后所有凶兽乃至瑞兽也都朝着走来的两人跪地行礼。

    墨渊扫了眼帝天等人一眼，然后与身旁的银龙王对视一下，互相点了点头后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伴随着他的动作，这片空间竟然寸寸崩裂，变成一片漆黑的虚空。

    然而就在帝天他们惊恐不知道墨渊想干什么时，这片虚空中又立马有新的景象以极快的速度浮现。

    厚实的大地重新在脚下凝实，清澈的河流从群山间流淌，一根根巨大无比，上面雕刻各种奇异花纹的青铜柱拔地而起，直插云霄。

    下一刻，以这些青铜柱为心中，一座座由花岗岩砌成，仿佛只存在神话中的巨型城市一一构建而成，并且每座城市之间都由宽四百米的神道互相连接，一眼看去好似地上神国。

    墨渊与银龙王矗立在最大的那根青铜柱顶端，俯视着大地上一切景象。

    这一切都是墨渊以尼德霍格记忆中龙族最为鼎盛的时期景象一比一复刻的。

    望着眼前那熟悉的画面，尼德霍格那古井无波的黄金瞳中浮现一抹从未有过的神色。

    祂从世界树下站起身，然后站直了身体张开了双翼，下方悬挂的无数骷髅齐齐颂唱起源自上古时期的诗篇。

    这些颂唱声一直从精神之海传播到了外界，所过之处原本空荡荡的城市中突然出现无数模样各异的龙类。

    祂们存在世界各处，却都正做着一样的事，那便是朝着墨渊与银龙王的方向跪伏在地，低垂高贵龙首，正如无数的岁月前他们跪伏黑王与白王那样。

    “这就是……陛下曾经的族群吗？真是伟大啊……”帝天望着城市间那一条条模样和他差不多的龙类忍不住赞叹道，而且他还发现，在这些龙中竟不乏比他还要强大的存在。

    青铜柱顶端，墨渊与银龙王原本握在一起的手缓缓松开，然后伴随着黑、白两道光芒闪过，白银龙枪和永夜神权被两人握在了手中。

    他们相对而立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黑、白双翼尽情的舒展，尾巴在虚空中交缠成双螺旋，在万龙臣服之下，

    永夜神权与白银龙枪交叉碰撞在了一起，黑色皇帝与祭祀再次重现世界，发出的清脆响声传遍整个斗罗大陆，宣告着所有人。

    ——双王共世的时代，已经到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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