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梦中人

    睁开眼睛。

    思维和记忆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

    眼前是富丽堂皇的奢华卧室，身下是散发着丁香和茉莉味道的天鹅绒大床。一个个衣着精致，身材诱人的女仆们侍立在大床的两侧，用那纤细而苍白的手指将自己扶起，更换奢华而整洁的衣装。宛若鲜血一般殷红的双眼中满溢着柔情蜜意，在耳侧说着动人的话。

    “达斯特大人，距离深红夫人的晚宴还有两小时，您是要提前做些准备，拜访一些名单上的客人，还是……”女仆之一在自己的耳侧低语，那薄而微黯的双唇呼出寒冷的吐息。“……稍稍，消遣一下？”

    她的衣领拉得很低，苍白的肌肤之下有着细微的暗紫线条——有不属于她的血液在那苍白的皮肤下流淌，而那无疑便是生命的气息，翻滚着，涌动着，为这已死之物带来崭新的生者欲望。

    视线仍旧有些模糊。

    心脏以不规律的方式急促地跳。

    在做任何事之前，有一件事必须得优先地处理掉。

    “……我是谁？”

    这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但那猩红的女仆眼眸之中却倒映出了陌生的面貌——那是一个有着消瘦身形的贵气青年，俊美的眉宇之间充斥着阴郁的味道。而一双同样血红的双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棕黑的色泽变转，眼中那初醒时的困惑也正悄无声息地淡化。

    “您还没醒来吗？达斯特大人，或许您需要一点提神醒脑的饮料？您之前吩咐要留着的那瓶烈酒随时都可以使用，需要现在就将她呈上来吗？”

    脑海中的思维逐渐收束，一些模糊而又细碎的念头涌现出来。并在自己的思维表侧编织成具体的情报——抬起手，挥了挥，几位有着深红眼眸的女仆中便有两位安静地退下。而没过几分钟，关闭的门便再一次地开启，而她们的归来，却伴随着一个被牢牢按住少女的不住挣扎。

    “放开我！你们这群怪物，放开我！”那少女有着诺德人的金发，面容美丽，线条柔和，眉宇间却又带着些许战士的英武。而她徒劳挣扎着，柔和的线条便也显得刚强。那细长的眉毛尽数竖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用力撕咬。

    她的挣扎是没有用的——苍白皮肤的女仆们轻松地按住了她。她被押送到青年的面前，白皙而纤细的脖颈被女仆按住，送到青年随时都可以一口咬下的地方。那淡青的皮下静脉因激动而不断跳动着，充斥着香甜可口的味道。

    “达斯特大人，不使用她吗？”红眼睛的女仆在青年耳侧低语，发出甜腻的音调。“还是说，您更喜欢让她先流入我们的身体，再用我们作为酒器，来品尝她的味道？”

    更多的信息涌现了出来，并在青年的眼中构造出了更加完整的情报。而一个足够明确的前因后果，便就此浮现于他的认知之上。

    啊……想起来了。这里是风盔，第二纪元的风盔。白金塔王座已经空悬数百年，那群自称为黑檀之心的蛮子们如今正率领着大军在西罗帝尔行省四处征讨——他们大胆地将作为老巢的后方托付给了数个古老的豪族，毕竟天际省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只需要少量的兵力把握住关键的城市，外来的力量便难以投放。

    他们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虽说蛮子就是蛮子，但好歹也有点眼光——那被赋予守土职责的数个豪族中其实大半都有着更加高贵的身份——他们身上无一不背负着暗夜之血，拥有无尽的寿命，以及强大的力量。除了碍事的太阳以外，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挠他们的步伐。

    嗯……太阳，对，还有太阳。

    阴郁青年的目光穿过典雅的花窗，窗外的天空是一片浓郁不散的灰暗，遮蔽住了天穹之上的太阳——那无疑是深红夫人所开创的伟业。正是她为豪族们带来暗夜之血，又用这每月一次的盛大宴会唤来阴云，遮挡住了天幕之上的炽烈阳光。人们而再无所虑，只需要在她的裙边日复一日地歌唱，欢宴，舞蹈，尽享这深红的繁华。

    当然，什么是人，是一个值得商讨的问题。而在深红夫人的裙边，只有背负暗夜之血的高贵者，才有资格去商讨它。所以……

    一个名字，浮现在青年的脑海之中。这个姓名，有着让他感到别扭的异样。

    碎盾·达斯特。

    名和姓，好像都有问题。不过这点问题，好像也不怎么重要。毕竟在被赐予了暗夜之血之后，旧日的出身，姓名，便也因此而不再重要。

    不再非常重要。

    名为达斯特的碎盾家青年，因性格宽宏和而总是与分享了贵血的女仆们捉弄，嬉闹。不过无论如何，两小时后的盛宴，他都必须到场。

    “放开她吧。”青年抬起手，视线有着女仆们认知中的从容不迫。“我对她另有安排，还有，我的待办列表在哪里。那份名单，给我看看。”

    “那您可得小心，这可是一只牙尖爪利的小猫。”女仆们回应了他，语气中带着些许看热闹的味道——那被松开的金发少女死死地盯着他不放，并在女仆们刻意拉开距离的时候猛地发出一声大吼，便朝着青年猛地扑过去，动作中充斥着愤怒，以及决绝。

    但她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没有贵血的弱者——青年只需要轻轻地抬起一只手指便可以将她打翻在地，并在她尖叫着想要抓住附近桌上的一把叉子或者水果刀什么的再度袭来的同时，轻盈地避开她，绕过她的身形来到她身后，将她的两只手都抓住，然后按在床边上。

    她只能够发出无能狂怒的尖叫，然后两条细长的腿不断地踢出，引发女仆们的嘲笑。

    而青年干脆按着她的手，坐在她的背上，视线随即偏转。看向正在为他带来名单的那位贴身女仆。

    “有件事我不记得了，她是怎么到我这里来的？”

    女仆将名单送到青年手上。掩着嘴，眉梢弯弯。“是她的家人将她送到碎盾家门口的。他们也期望着一份暗夜之血，而且他们对这位被献出的礼物非常有自信——‘挣扎和反抗可是难得的调味品，您会喜欢的’在打发他们之前，那些人是这么说的。”

    少女的挣扎，骤然一滞，看来这确实是真相。

    而青年的目光从名单列表上滑落，并在最终，停在一个格外吸引他注意力的条目上。

    “卡利斯托爵士……嗯，我等会就去见他这个人好了。”他说，随手扔开名单。目光再度扫过眼前的女仆，随口问道。

    “对了，这位小姐的名字是……？”

    “莱梅，达斯特大人。”女仆恭敬地回答到。“她叫莱梅。”

    巫尘的视线，稍稍收束了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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