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倒吊人”先生说的，宛如鬼故事一样的答案之后，克莱恩有些发僵的身体随着自身情绪的恢复而逐渐自然舒展了开来，没有给“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产生“愚者先生你好像哆嗦了一下”的错觉。

    “密修会的首领，竟然就是查拉图，他曾经还与罗塞尔大帝有过接触！”

    克莱恩有种“啊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小”的既视感，这种既定宿命一般的感觉，给他这个并不太信命的人也产生了“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了的一样”的错觉。

    当然，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克莱恩收敛了心神，不觉得他这样一个小人物，会被什么人，被莫名其妙的理由安排。

    毕竟，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序列9，除了这片奇怪的灰雾之上的神秘空间特殊了一点之外，只有他这个“穿越者”的身份足够惹眼。

    而克莱恩，是不可能将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暴露出去的，甚至于他现在就在廷根，在这座奇迹之城，也没有贸然暴露自己的存在给那位已经确定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开办者，又或者是合伙人的穿越者前辈眼前。

    “真的是，太巧合了。”

    宿命一般的巧合。

    而这种宿命一般的巧合，在克莱恩的神秘学知识当中实际上是有一点可以解释的。

    “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作为神秘学世界的三大基础定律，非凡特性守恒，非凡特性不灭，非凡特性聚合，这三个定律在克莱恩之前在红玫瑰街32号，值夜者办公楼里与老尼尔学习的时候，已经有所了解。

    “现在的这种情况，的确相当符合非凡特性聚合的特点啊，不过，我只是一个序列9，怎么可能产生这么大的聚合效应？”

    克莱恩不明所以，但现在他也无法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自他穿越之后频发的闹“占卜家”事件，只能将其归咎于自己的运气不好，以及来廷根市的，主导笔记失踪案件的幕后黑手。

    接下来的“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之间的对话克莱恩就没有怎么认真听了，不过在这一次聚会末尾的时候，克莱恩将自己之前与老尼尔学习仪式魔法时候的部分猜测和构思，提了出来。

    “我有件事情。”克莱恩姿势不变，指关节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吸引“倒吊人”先生与“正义”小姐的注意，“这需要你们的配合。”

    “我之前说过，要进行一些尝试，让你们能提前请假，不用担心周一下午处在不合时宜的场合怎么办……”

    ——

    “今天就到这里吧。”

    “遵从您的意志，“错误”先生。”

    “正义”奥黛丽与“倒吊人”阿尔杰站起身来，俯首，对着青铜长桌上首的“错误”先生行礼。

    当深红的星辰重新回归暗淡，亘古不变的灰雾之上再一次安静下来的时候，“错误”先生正了正自己的黑色丝绸礼帽，从自己的燕尾服口袋当中慢条斯理的拿出了几条呈现出透明质感的虫豸来。

    它们从“错误”先生的手上飘出，像是存在着自己的灵性一般，钻入不知道何时坐在“正义”和“倒吊人”位置上的两道身影内。

    它们与两道由时之虫组合而成的“错误”先生的分身重新结合在一起，那两道“错误”先生的分身开始出现了某种变化，他们的表情开始逐渐变得更加生动形象，仿佛被注入了自己的灵魂一般。

    这些来自“错误”和“漏洞”的，属于“正义”与“倒吊人”的倒影，愈发灵动。

    他们坐于自己的位置上，似乎变成了真正的“倒吊人”，变成了真正的“正义”。

    他们低声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帮助。”

    “我祈求您的眷顾。”

    “我祈求您，让我拥有一个好梦……”

    层层叠叠的祈祷声在广袤无垠的灰雾之上回荡。

    “错误”先生坐于青铜长桌的最上首，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这虚幻层叠的祈祷声中，状若沉眠。

    青铜长桌的两侧，除去“倒吊人”，“正义”，“战车”和“愚者”之外，再一次多出了两道身影。

    他们分别占据了青铜长桌两侧的两个位置，对身边的塔罗会成员行礼问好。

    最后，这两位新加入的成员对着青铜长桌上首的“错误”先生行礼，“下午好，“错误”先生。”

    ——

    现实世界。

    克莱恩清醒过来之后，从盥洗室中走了出来。

    虽然说尽可能的压缩了在灰雾之上的时间，但这一次灰雾之上的聚会给克莱恩的冲击感是相当强烈的，这也导致了他在现实世界，蹲盥洗室的时间有点过头了……

    打开盥洗室的门，克莱恩看了眼自己的病房。

    很好，没有引起护士的注意。

    他心下暗中松了口气，随后便重新躺回了床上，等待“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举行仪式，看看能不能用那三段式尊名，利用灰雾之上的神秘空间进行响应。

    这是在测试灰雾之上那片神秘空间的某种机制。

    这极有可能是导致他穿越根本原因的东西，尽早掌握就越早能回家。

    “灰雾既然能拉来“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那么它，嗯，也就是所说的位格，应该是不低的才对。”

    既存在于现实世界，又超出现实世界，堪称奇迹的存在……

    在忐忑的等待这一次尝试结果的克莱恩，注意力又不由自主地转到了另一方面。

    “不过，密修会的首领，竟然叫做查拉图。”

    密修会的首领叫做查拉图，来自第四纪所罗门帝国时期的大贵族，根据克莱恩对第四纪的认知来看，查拉图家族与当时的安提哥努斯家族并列，都是所罗门帝国的大贵族，同样掌握着“占卜家”途径。

    而现在，那位第四纪大贵族的后裔，又在追查同为所罗门帝国贵族，安提哥努斯家族后裔的笔记……

    同时，密修会的那位首领，疑似曾经与罗塞尔大帝接触过。

    “不，也有可能大帝在日记里提到的那个查拉图只是查拉图家族里的某一个人，并不特指密修会的那位天使。”

    姓查拉图，是占卜家有不代表就是密修会的那个首领，同姓氏的人并不算少，而且查拉图家族本身就掌控着占卜家途径，在缺少必要条件作补充的情况下，等式是无法成立的。

    “但不管大帝知道的那个查拉图是不是密修会的那位天使……密修会，安提哥努斯显然都是掌握着占卜家途径的高位者啊，果然，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至于霍纳奇斯，弗雷格拉，和第二纪的那位古神，毁灭魔狼弗雷格拉有什么关系……

    克莱恩想起了自己和韦尔奇他们破译的那本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里的一小部分内容，那里面就涉及到了霍纳奇斯山脉之上，存在一个叫做“夜之国”的国度。

    “占卜家们在晋升的时候会听到的，恐怖古怪的呓语，可能就来自霍纳奇斯山脉，来自霍纳奇斯山脉上存在着的，占卜家途径的高位者……”

    克莱恩想起了老尼尔对“霍纳奇斯，弗雷格拉的”解读，他轻呼了一口气。

    廷根市近期的“占卜家”浓度，真的有点超标了。

    在结束聚会后不久，佩迪格鲁来了圣·彼得医院“探监”。

    “我带了点密修会那名疯掉成员的部分笔记过来，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就当做打发一下时间吧。”

    佩迪格鲁说：“不过你要做好一点心理准备，这些笔记虽然本身不存在问题，但它，嗯，有部分情节，有些东西，看起来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让人看着有点毛骨悚然的笔记？

    克莱恩心头一动，佩迪格鲁从文件袋里把一些显然是抄本的密修会疯掉成员的笔记拿了出来，那些抄本整齐堆放在一起，看起来厚厚的一沓，不像是一个人短时间内能够写得出来的程度。

    “这里面不仅仅是那个密修会疯掉成员的笔记，还有大量的，奇怪的画作。”

    “画？”

    佩迪格鲁颔首，“是的，密斯卡托尼克那边的调查员鉴定过了，画作虽然不包含非凡力量，但挺有恐怖故事氛围的。”

    有恐怖故事氛围的画？

    克莱恩想到了自己穿越之前看过的一些小说，小说里是有插图存在的，可以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文章内容。

    这些画，起到的是类似的作用？

    克莱恩接过佩迪格鲁给他的那些，便看起那个疯掉了的，密修会成员的笔记。

    入目的第一页，克莱恩便看到笔记中如此写道：

    “这是我成为一名魔术师的日子，序列7的魔药配方和主材料我都准备好了，嗯，接下来就可以调配魔药，准备晋升成为占卜家途径的序列7，魔术师了。”

    “密修会的那些大人物告诉我，序列9，序列8和序列7的晋升过程当中并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这种只是低序列的魔药不需要仪式，只要以正确的方式调配完魔药就不会有问题了。”

    “晋升序列7，只是比晋升序列8的时候会让能听到的呓语声加重一下，只要忽视那些东西，对于一名我这个“小丑”来说，有着扮演法消化魔药的前提下，序列7，不会有危险。”

    “……”

    “我又在晋升的过程中听见那个声音了，“霍纳奇斯”，“弗雷格拉”，这到底代表着什么？霍纳奇斯山脉主峰上又存在着什么？我之前询问过别人，但似乎他们也不太清楚，或许，等我成为一名秘偶大师，成为一名诡法师的时候，我才能知道。”

    “不过，我还有一点不太清楚。”

    “在晋升为魔术师的过程当中，我隐约之间看到了一个画面。”

    “但我记不清楚了，我问了我的引导者，我的引导者告诉我，在晋升过程中看到的一切画面，听见的一切声音，都绝对不能回忆与回想，这在我晋升序列4，成为一名诡法师之前，都是这样。”

    占卜家途径的序列4，魔药名称叫做诡法师。

    这点在克莱恩遭遇那名密修会诡法师的时候已经知道了。

    他继续朝下看去。

    “但，在我成为魔术师之后，我梦见了那个我本应该遗忘掉的画面。”

    克莱恩看到这，准备翻到下一页。

    佩迪格鲁阻止了一下他，“先做好心理准备，下面是那个疯掉的魔术师的用仪式魔法画的画。”

    虽然不具备神秘学象征意义上的精神污染，但就是挺让人掉SAN值的。

    “插图？那个梦的插图啊。”

    克莱恩沉默了片刻，随后翻动了手中的书页。

    纸张摩擦的声音莫名有些粗糙，这密修会疯掉成员所画的事物，缓缓呈现在了克莱恩的眼前。

    窗外的太阳已经逐渐落下，绯红的月亮逐渐自遥远的城市边沿升起。

    病房里的矿物灯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莫名其妙的飞速闪动了两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克莱恩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看向了笔记的第二页。

    那是一片用压抑的黑色所渲染而成的画。

    画中，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峦极具浓烈的黑暗色调，一个个小人在那连绵不绝的山峦上层层叠叠，他们错综复杂的堆叠在一起，似乎占满了整片山峦。

    似乎漫山遍野的黑色小人身上，则又生长出都有一条又一条似乎连绵不绝的黑色细线，向着连绵不绝山峦最高峰的方向飞去，连接在一座看起来像是宫殿一样的地方。

    望着这样一幅画，克莱恩不觉得有什么恐怖的地方，倒是觉得这种色彩单调的画作给人一种生理性的不适感。

    “看起来有些无厘头是吧？”

    佩迪格鲁说。

    克莱恩诚实的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这样一副只能说是色彩和布局有些压抑的画作，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佩迪格鲁则说：“克莱恩，你见过会动的死者吗？”

    “这幅画是真实的。”

    “这里面的所有在山上画着的小人，他们都是……”

    “本该死去的亡者，一具具会动的尸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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