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给王爷送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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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山南麓,夜浓如墨。
此地地势之险,令人望而生畏。
仅有一条羊肠小道,如同被巨斧在嶙峋山壁上劈出的一道裂痕,蜿蜒曲折地向下延伸,最终汇入下方遥远的官道。
这条小路的尽头与官道相接处,有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被当地人称为“断魂坡”。
名字里透着血淋淋的警告——劝君止步。
若再往上,小路便陡然拔高,崎岖得如同天梯。
一侧是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寒风从谷底呼啸而上,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另一侧则是陡峭如刀削、寸草不生的绝壁。
路面狭窄,仅容两三人并肩,碎石遍布,稍有不慎,一步踏空,便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的下场。
正因其险峻异常,辎重难行,宴山寨才将其作为最后关头撤退的隐秘后路。
而此刻。
在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绝壁之巅,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掩护下,一群宴山寨的汉子们正如同忙碌的工蚁,悄然进行着一场致命的布置。
“嘿哟!稳住!这边再来一根!”
粗粝的嗓音压得极低,在呼啸的山风中几不可闻。
一块块需数人合抱的巨石,被粗大的绳索和坚韧的藤蔓牢牢固定在离小路顶端近百丈的悬崖边缘。
只需一刀斩断那些绷紧的绳索,这些巨石便能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沿着陡峭的山壁咆哮着滚落,将下方的一切碾为齑粉。
一张张闪着幽冷寒光的劲弩,如同毒蛇的獠牙,被架设在沿途天然的制高点。
弩身紧绷,淬毒的箭镞在微弱的天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微芒,死死咬住下方那条唯一的山径。
任何试图通过的生命,都将被这致命的箭雨瞬间撕成碎片。
一兜兜乌沉沉的铁蒺藜,用坚韧的网兜悬挂妥当。
只待时机一到,便会如毒蜂般倾泻而下,铺满整条山路,让入侵者寸步难行,哀嚎遍野。
更有拒马桩的森森鹿角、裹满尖刺的滚木……种种杀人利器,被源源不断地搬运上来,无声地构筑着这座血肉磨坊的骨架。
宴山寨的汉子们汗流浃背,气息粗重,却无一人懈怠,唯有眼神中燃烧着决绝与警惕的火焰。
在峭壁边缘一块视野最为开阔的平台上,梁进负手而立。
他身影挺拔如松,深邃的目光穿透沉沉夜幕,俯瞰着远方山下的断魂坡。
夜风猎猎,吹拂着他额前的发丝,他脸上没有半分大战将至的紧张,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沉静。
雷震站在他身侧,魁梧的身躯像一尊铁塔,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疑惑。
他环顾四周忙碌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大哥,你就这么笃定,官兵一定会从这条路上来攻山?”
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在场许多头目心中的疑问。
当聚义堂的新匾刚刚挂上,梁进便毫不犹豫地调集所有留守力量,火速赶来这南面绝壁布防。
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早已预见了敌人的行军路线。
梁进的目光依旧凝视着山下,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寨主他们若真在山下平原遭遇擒风主力伏击,我们仓促下山救援,无异于以卵击石,自投罗网,更会彻底放弃山寨地利。”
“舍长取短,智者不为。”
他缓缓转过身,视线扫过身后几名同样面露询问之色的头目,包括美艳却眼神坚定的杏娘。
火光在他深邃的眸中跳跃:
“所以,围魏救赵,攻其必救!最好的办法,就是狠狠咬住另一支官兵,让他们自顾不暇,从而减轻寨主那边的压力!”
他再次指向山下小路与官道交汇的那片模糊区域——断魂坡,语气斩钉截铁:
“今夜,官兵必定会从这里上山!”
“而且,他们此刻……已经到了!”
众人闻言,无不伸长脖子极力向山下望去。
然而距离实在太远,夜色太浓,视线又被起伏的山体遮挡了大半。
即便武者目力远超常人,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暗轮廓,哪有什么官兵的影子?
杏娘柳眉微蹙,忍不住追问:
“宋大哥,莫非……你已派了斥候下山探查?可这山高路险,又是深夜……”
梁进嘴角微扬,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杏娘,而是缓缓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笔直地指向了头顶那片深邃的苍穹。
众人下意识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仰望。
只见浓墨般的夜空中,一个庞大得令人心悸的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滑翔而过!
它的翅膀展开,仿佛能遮蔽星光,巨大的轮廓在稀薄的云层间若隐若现,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无声地巡视着这片即将化为战场的山脉。
是那头神雕!
所有人瞬间恍然大悟,心头涌起强烈的震撼与信心!
有神雕在高空俯瞰侦查,整个宴山方圆数十里,岂非尽收眼底?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那双锐利如电的鹰眼!
难怪大哥能如此笃定!
雷震心中疑虑顿消,豪气顿生,声音洪亮起来:
“好!原来大哥早有神助!一切尽在掌握!”
他转向周围:
“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手脚麻利些,务必在官兵上来前,把这工事可布置好了!”
“切莫拖延,耽误了大哥的计策!”
一众头目被神雕带来的震撼所感染,纷纷抱拳领命。
他们脸上再无半分犹疑,迅速散开,投入到更加紧张的布防中去。
平台上很快只剩下梁进和雷震两人。
夜风在山谷间呼啸,带来刺骨的寒意。
雷震脸上的豪迈褪去,换上了一份凝重和犹豫。
他凑近梁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担忧:
“大哥……还有一事。”
“六子他……今天一直有点……心不在焉。”
“按说今晚这么大的行动,他本该寸步不离跟着大哥……可刚才点卯,他竟然主动要求留守山寨”
“这有些……让我不太习惯,毕竟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雷震的话语吞吐,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显得十分纠结。
雷震说得很含糊。
他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兄弟阋墙的念头让他心如火燎。
可有些话,若是没有明确的证据,又怎能轻易出口?
毕竟肖六,可是他们的结拜兄弟。
梁进的目光依旧投向山下无边的黑暗,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那支正在黑暗中蠕动的队伍。
他听完雷震的话,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早已了然于胸。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随即,梁进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
“二弟,你来得正好。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和钟离撼协力完成。”
“一旦开战,你们联手断敌后路。官兵中三品及以上的硬手,交给我。三品以下的杂鱼,就劳你和钟离撼费心清理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此次断魂坡来的,是平城郡王的亲卫,里面或许藏着几条‘大鱼’。”
梁进侧过脸,看着雷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届时你与钟离撼务必留心,若发现什么王爷、世子、王子之类的贵人,切记留活口!我要活的。”
雷震心头一凛,瞬间明白,这些身份尊贵的“肉票”,将是他们日后谈判甚至保命的绝佳筹码!
他立刻抱拳沉声道:
“大哥放心,雷震省得!”
说罢,他转身欲行,就要去寻钟离撼传达命令。
然而刚迈出两步,他又猛地停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霍然转身,目光复杂地望向梁进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挺拔孤高的背影。
兄弟情义与对山寨安危的忧虑在他胸中激烈冲撞,最终化作一句带着恳求的低吼:
“大哥!六子他……毕竟……是咱们磕过头的兄弟!”
“万一……万一……”
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他狠狠一跺脚,便要离去。
梁进却已转过身来,一只宽厚的手掌稳稳按在他肩头,力道沉实。
月光下,梁进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罕见的、带着温度的笑意,那笑容仿佛驱散了些许夜色的寒冷: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六子,是你我歃血为盟的结拜兄弟。那誓言,我梁进一日不敢或忘——剖心相交,永不背离。”
雷震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所有的担忧和话语,都融在了这无声的承诺里。
他不再犹豫,转身大步离去,脚步比来时坚定了许多。
他暗下决心,无论肖六此刻在做什么,今夜过后,他一定要找到他,掏心掏肺地谈一次!
他不能再让这个三弟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看着雷震魁梧的背影融入忙碌的人群,梁进的目光重新投向深邃的东方。
他通过【千里追踪】查看了一下尹雷凌和擒风的位置。
“看来,他们快碰上了……”
梁进收回远眺的目光,重新落回断魂坡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杀机如寒潭深水,缓缓漾开:
“那么王爷……你的戏份,也该开场了。”
………………
山下。
断魂坡。
死寂的黑暗被一片肃杀之气打破。
一支军容严整、装备精良的军队,如同蛰伏的巨兽,悄然驻留于此。
士兵们身上的甲胄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刀枪剑戟寒光闪烁,其制式之精良、材质之优异,甚至远超大乾朝廷的正规边军。
他们,正是平城郡王赵岩耗费巨资打造的王牌——王府护卫亲军!
依照大乾律法,郡王可拥护卫九千。
此刻出现在这断魂坡下的,竟有四千之众,几乎掏出了平城郡王一半的私兵家底。
此番倾巢,非是赵岩忠心王事。
而是看在缉事厂四档头严子安的面子,以及六扇门名捕擒风“必破郡主命案”的承诺上,才勉强出兵“助阵”。
然而,此刻这支本该是虎狼之师的精锐,却弥漫着一股散漫懈怠的气息。
士兵们或倚着兵器打盹,或三五成群低声抱怨,巡逻的卫队也显得无精打采。
他们此行的目的,并非作为主力冲锋陷阵,而仅仅是“助阵”。
负责守住这条通往官道的小路,防止宴山匪寇从此处逃窜。
“剿匪?那是朝廷官兵的活儿!咱们王府的弟兄,犯得着为那点军功去拼命?”
一个老兵油子吐掉嘴里的草根,低声嘟囔:
“王爷早就说了,看着就行,别往上凑!死一个王府护卫,抚恤金都够买十个官军了!”
另一个护卫附和道,语气轻松:
“可不是嘛!听说擒风大人和严档头那边才是主力,等他们收拾了尹雷凌那伙主力,再合力攻山,咱们就在这儿等着抓几个漏网之鱼,轻松又稳妥!”
所有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
此战十拿九稳,他们只需在此“看戏”,便可分得一份功劳。
紧绷的神经早已松弛,只盼着早日结束这趟无聊的差事。
就在这慵懒的氛围几乎要凝固之时——
“啊——!!!!”
一声凄厉、疯狂、饱含着无尽悲痛与滔天恨意的怒吼,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发出的嚎叫,猛地从营地中央那座最华丽的中军大帐中炸响!
声浪滚滚,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所有护卫如同被冰水浇头,悚然一惊,睡意全无!
他们太熟悉这声音了!
这是王爷赵岩的声音!
自从昭阳郡主赵初夏惨死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听到王爷发出过如此撕心裂肺、充满毁灭气息的咆哮!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每个护卫的心脏。
轻松的日子……结束了!
果然。
急促而尖锐的王命号角声刺破夜空!
“全军集结!披甲!备战!目标——宴山寨!”
“即刻进军!延误者——斩!”
命令冷酷无情,带着一股焚毁一切的疯狂意味。
护卫们手忙脚乱地穿戴沉重的甲胄,抓起冰冷的兵器,在军官的厉声呵斥下迅速列队。
整个营地瞬间从昏睡中惊醒,充斥着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和压抑的喘息。
队伍的核心处。
四名筋骨强健的武者,正吃力地扛着一架特制的、厚实沉重的檀木宝座。
宝座上,端坐着如同肉山般的平城郡王——赵岩。
狭窄崎岖的山道无法通行马车,普通的战马也承受不了他这三百多斤的肉山。
他坐在宝座上,如同移动的王座,脸上每一寸肥肉都在愤怒地颤抖。
那双深陷在肥肉里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迸射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一路之上,他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如同催命的符咒,不断在队伍上空回荡:
“快!再快一点!本王要立刻踏平宴山寨!延误者,诛九族!”
“破寨之后!寨中匪寇,无论老弱妇孺!一个不留!统统杀光!用他们的血!祭奠我的初夏!!”
“那个叫宋江的狗贼!给本王抓活的!本王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本王要听着他惨叫!看着他哀嚎!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声音中的怨毒与疯狂,让抬着宝座的四名武者都感到脊背发凉,脚步愈发沉重。
无人敢劝。
随行的王府首席供奉李道生,那位须发皆白、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三品巅峰高手,也只是眉头紧锁,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两位同行的王子更是噤若寒蝉,缩在护卫丛中,脸色苍白。
平城郡王这一生总共有十九个儿子,可女儿却只有赵初夏一个。
这位平城郡王唯一的女儿,是他的逆鳞,是他倾注了所有宠爱的掌上明珠!
她的惨死,早已将这位郡王变成了一个被仇恨和痛苦彻底吞噬的疯子!
在赵初夏头颅被发现的废墟前,赵岩曾当场呕血昏厥。
随后,他倾尽财力为爱女修建了远超郡主规格、堪比王侯的陵墓。
甚至在自己的封地上强行抓了整整十户人家,上百名无辜封民为其殉葬!
其行径之酷烈,连朝廷都不得不以“丧女悲痛过度”为由,勉强默许。
除开丧葬之事外,服侍平城郡王的下人也遭了殃。
每当平城郡王思念爱女之时,但凡有不长眼的奴仆打扰,必被其活活打死。
即便无人打扰,平城郡王有时也会虐杀个奴仆发泄心中苦闷悲愤。
自从赵初夏死后到了现在,已经有整整九个王府奴仆,八个食邑封民,五个平民百姓死于平城郡王之手。
所以这阵子,但凡下人们靠近平城郡王之时,都难免心惊胆战,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短命鬼。
如今时刻。
即便大家都知晓王爷此行有些轻率冒进了,但却无人敢劝阻。
此刻,谁敢去触这头暴怒疯虎的胡须?
护卫们心中虽也忐忑,但更多的是侥幸。
山寨的主力和顶级高手已经由名捕擒风对付,如今宴山寨中所剩下的恐怕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也就一个宋江能打。
而他们在场这么多高手,对付一个宋江总没问题。
况且,即便有状况了,高手们护送王爷和两个王子逃跑那更是易如反掌。
只要王爷和王子不出事,其余的护卫损失多少都是小问题。
带着这种侥幸,所有人都顺着小道上了山。
山路陡峭狭窄,队伍被拉扯得细长而散乱。
士兵们不得不手脚并用,艰难地在嶙峋的乱石和陡峭的斜坡上攀爬。
沉重的脚步声、甲胄摩擦声、粗重的喘息声在幽深的山谷中回荡。
山风从深渊中卷起,吹得人摇摇欲坠。
护卫中的武者们警惕地抬头四顾。
他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两侧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试图穿透那浓重的黑暗,捕捉一丝危险的征兆。
然而,除了呼啸的风声和冰冷的岩石,什么也看不见。
队伍中段,四名抬着宝座的武者汗流浃背,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紫檀木杆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宝座之上,赵岩肥胖的身躯因愤怒而不断起伏,保养得宜的白腻皮肤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两撇精心修剪的胡须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而抖动。
那双深陷在肥肉里的眼睛,死死盯着上方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山寨灯火。
“太慢了!太慢了!!!”
赵岩暴躁地拍打着宝座扶手,唾沫横飞:
“这样磨蹭!等你们爬上去,宋江那狗贼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本王要你们何用?!”
他猛地一指前方,声音尖利如刀:
“传令!全军加速!半个时辰内,本王要站在宴山寨里!做不到……所有人!包括你们几个!”
他血红的眼睛扫过抬座的武者:
“统统给本王提头来见!”
传令兵吓得魂飞魄散,正要领命。
一直沉默跟随在宝座旁的李道生李供奉,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手中拂尘微摆,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王爷!万万不可!山道险绝,非人力可强行速通!强行催促,恐酿大祸!况且……”
李道生雪白的须发无风自动,浑浊的老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着两侧那如同巨兽獠牙般的悬崖峭壁。
他声音带着一丝凛然:
“老道观此地气机……煞气冲天!杀意凝而不散!只怕……”
“那宋江早已在此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我们……自投罗网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李道生这石破天惊的警告——
“咚——!!!”
一声宏大、庄严、仿佛来自洪荒巨兽心脏搏动的恐怖钟鸣,毫无征兆地骤然炸响!
声浪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上!
整个山谷为之震颤!
悬崖峭壁上,碎石簌簌滚落,发出连绵不绝的哗啦声!
“什么声音?!”
“哪里敲钟?!”
“在山顶!在悬崖顶上!”
……
所有护卫骇然失色,惊恐地四处张望,寻找那致命钟声的来源。
就在这惊魂未定之际!
呼啦!
一道明亮的火光,如同黑暗中睁开的恶魔之眼,猛地在一侧悬崖的顶端燃烧起来!
跳跃的火光,瞬间撕裂了浓重的夜幕!
火光映照之下,两道人影清晰地出现在百丈高的悬崖之巅。
如同天神俯视蝼蚁!
当先一人,身形挺拔如标枪,立于崖边,夜风卷动他的衣袂。
火光清晰地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皮肤黝黑,一双丹凤眼在火光下亮如寒星,深邃的目光穿透空间,冰冷地锁定着下方宝座上的赵岩!
正是梁进!
在他身后半步,矗立着一个赤膊巨汉!
他浑身虬结的肌肉如同铜浇铁铸,在火光和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手腕戴着沉重的精钢护腕。
而其肩膀上,赫然扛着一口比寻常寺庙洪钟还要巨大数倍的巨钟!
那口巨钟,便是刚才那惊天动地钟鸣的源头!
正是“洪钟客”钟离撼!
山道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护卫都被这突兀出现、居高临下的两人震慑住了。
宝座之上,赵岩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咬中!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肥硕的身体拖累,只是徒劳地向前倾着。
他一只手指着悬崖上那个身影,因极致的仇恨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目眦欲裂,嘶声咆哮,声音尖利得几乎要撕裂自己的声带:
“是他!就是他!!!宋江!宋江!!!!”
“他就算烧成灰!挫骨扬灰!本王也认得他!认得这张脸!”
“就是他!杀了我的初夏!剐了他!剐了他啊——!!!”
虽然从未谋面,但赵岩为了复仇,早已将梁进的画像刻进了骨髓!
此刻仇人相见,那份刻骨的恨意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悬崖之巅。
梁进俯视着下方因愤怒而扭曲的庞大身影,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冷漠。
他蕴含磅礴内力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清晰地压过山谷的风啸,传入下方每一个人的耳中,更在群山间反复回荡:
“女不教,父之过!”
“赵初夏,身为郡主贵胄,不思泽被黎庶,反仗势横行,罪孽滔天!”
“勾结贪墨,私吞赈灾银,置长州万民于水火,此罪一!”
“恣意行凶,下令射杀平民,草菅人命,此罪二!”
“构陷忠良,嫁祸绿林义士,妄图掩其恶行,此罪三!”
“此等祸国殃民、丧心病狂之辈,她若不死,天理难容!”
梁进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带着凛然正气和滔天杀意:
“既然你赵岩教不好,那我宋江便替你来管教。”
“我已经亲自出手取了此女首级,为民伸冤,替天行道!!!”
梁进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记记狠狠砸在赵岩的心口。
尤其是最后那取其首级几字,更是精准地戳中了他最深的痛处和屈辱!
赵岩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股腥甜直冲喉头,肥胖的身躯摇摇欲坠。
他指着梁进的手指剧烈哆嗦,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竟已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何曾受过如此当众的、赤裸裸的羞辱?
尤其对方还是他的杀女仇人!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梁进对赵岩的吐血视若无睹,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抬手,指向身旁钟离撼肩上那口巨钟:
“王爷今日大驾光临我宴山寨,我宋江自当尽地主之谊!”
“此钟,便是宋某为王爷备下的‘厚礼’!”
“还请王爷——亲自登崖,笑纳!”
话音落下,钟离撼猛地将那口沉重无匹的青铜巨钟从肩上卸下,重重地顿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
“咚——!!!”
又是一声震天撼地的钟鸣!
声浪比之前更加狂暴!
仿佛敲响了平城郡王赵岩的丧钟!
“哈哈哈哈……”
梁进纵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冰冷的杀意,在钟声余韵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不再看那下方乱作一团的官兵,带着钟离撼,转身便消失在崖顶的黑暗之中。
只留下那口巨大的铜钟,在火光映照下,如同一个沉默而狰狞的墓碑,冷冷地嘲笑着下方的平城郡王和他那支陷入混乱与恐惧的大军。
“噗——!”
赵岩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蟒袍!
他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鸣不断,肥胖的身躯轰然跌坐回宝座
奇耻大辱!
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一个卑贱的山贼,不仅当众宣告杀了他最心爱的女儿,罗列其罪状,竟然还敢如此嚣张地挑衅!
送钟?!
这是赤裸裸的诅咒!是把他堂堂郡王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无边的怒火彻底焚毁了赵岩最后一丝理智!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咆哮,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变形:
“死到临头!安敢如此猖狂?!”
“杀!给我杀上去!杀光他们!!!”
“谁!谁能生擒宋江!赏黄金万两!良田千顷!奴仆百人!”
“本王更以先祖之名起誓!承其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无论他有何所求,只要本王力所能及,必为其办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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