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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风的歌谣(感谢烽火戏诸侯大佬的大


第184章  风的歌谣(感谢烽火戏诸侯大佬的大盟~!)

    不到半炷香时间,向思仁与杨庆走出国公府大门。

    二人进门时昂首挺胸,这时不仅身体舒展不开,眼中更是流淌着惊惧之色。

    浑浑噩噩上马,按辔徐行。

    “国公到底什么用意?”

    杨庆双手摊开:“这是我们能办成的?”

    向思仁眉头皱成川字,摸着下巴思索,第一时间没有回答。

    二人皆参与过国公府的围杀任务,岂能不知对方手段?那时仗着国公府有众多高手,他们并非主力,尽管如此也要万分小心。

    杨庆苦溜溜地道:“由我们直接出手,只怕是九死一生。”

    他其实是想朝向思仁打听,对方与自己同为国公手下最信任的大将,且还是王世充的亲戚。

    方才国公说“另有安排”。

    杨庆对所谓的“安排”丝毫没底,想弄清楚具体是什么。

    瞧向思仁这模样,多半也不知其详。

    “我虽不明白国公的用意,但此时专挑你我二人,避开了杨公卿与张镇周,可见是有意为之。说到带兵办事,这两人的能力恐怕在你我之上,只是不及我们得信任。”

    向思仁这话实诚,杨庆也不由点头。

    “也就是说,此事至关重要,须得最信任的人手去办。”

    杨庆心说这不是废话么。

    ‘我去打天师?’

    一想到国公给的这荒谬任务,杨庆有种立刻打马逃出东都的冲动,他扪心自问,真办不了。

    但又必须听令行事。

    换别人,真可能要收拾细软连夜跑路。

    杨庆不绕弯子了:“你觉得国公还有什么安排?”

    向思仁摇头:“不知,想来是抛砖引玉。否则仅凭你我二人,决计办不成此事,国公该是心知肚明。”

    杨庆听罢回望国公府一眼,小声问:“今日遇见的这位,是国公本尊吗?”

    向思仁沉默了一会,坚定道:“是。”

    “好,那干吧。”

    任务虽然离谱,谁叫这是国公安排的。

    再一想,他王世充若想掌握东都,决不可能害自己的亲信。

    ……

    夕阳洒满偃师城头,从伊水吹来的河风带着秋之萧瑟拂动着一名中年男人的胡须长袍。

    他西望东都,目光既充满城府与压迫力,又带着几分深陷债务的深邃之感。

    正是李密,一个大隋最有名的欠债人。

    在欠债榜上,那是连梁帝萧铣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强绝人物。

    “密公,王世充的话可以信吗?”

    一旁的王伯当背着弓箭,也顺着李密的目光朝东都眺望。

    “当然不能信。”

    沈落雁毫不迟疑地接上话:“此人只要涉及自身利益必然是苍黄反复,半个字都不可信,他这次利用我们,但我们又何尝不是利用他。”

    李密一捋胡须,沉声道:“不错。”

    “那家伙一日不死,某一日不安。”

    他的眼睛扫过沈落雁与王伯当:“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绝佳良机,一旦错过,后悔晚矣。”

    李密冷冷一笑:

    “王世充小觑于我,这次连带他也要付出代价。东都巍峨之城,将首次对我们敞开大门。”

    王伯当环顾一圈,小声提醒:“密公,那些异族之人心怀鬼胎,此间事了,还是要想办法摆脱他们。”

    “放心,这些人与我玩心机手段,哪那么容易占到便宜。此刻,只不过是给他们一点甜头,这也要感谢我那死敌配合,他若不惹得各族忌惮,我这下策也成不了上策。”

    “这些异族势力不算什么.”

    李密想到什么,面色一沉。

    “我至今想不通,懋功为何会背叛于我。”

    说起徐世绩,王伯当与沈落雁神色各异,当初他和密公儿子一道去谋划飞马牧场,失败了纵然可惜,忽然投敌就成几人心病了。

    沈落雁知晓徐世绩对自己的态度。

    从没想到,这家伙会帮着密公最大的死敌反过头来对付她。

    当初徐世绩当舔狗时要有这般硬气,她还得高看一眼。

    现如今,徐世绩在江南斩获了巨大名气,各种传闻远盖过他在瓦岗寨时。

    几人听闻徐世绩每战当先,逢城必取,调兵之能在江南一地发挥到了极致。

    换了一个老板就如此积极?

    这让李密实难接受。

    他很想知道,那死敌是用什么手段逼得徐世绩如此卖命。

    王伯当深吸一口气,幻想道:“徐世绩是否故意取得周天师的信任,等密公攻打南方时,他再拥护密公,一举奠定胜局?”

    这纯纯是白日做梦。

    那死敌这般傻的话,恐怕早被人弄死了。

    李密不点破,只是朝王伯当笑了笑。

    沈落雁顺着王伯当的话道:“希望世绩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吧。”

    “思归出发了吗?”

    “已顺伊水朝东都去了。”

    沈落雁道:“他将是我们中最先与周天师碰面之人。”

    岳思归已是蒲山公大营的老人,他带队,李密最是信任。

    因为当年夫子山太平道场大火,岳思归功劳很大。

    李密带着一丝期待:“相比于徐世绩,我更希望从思归口中得到好消息,只要姓周的死掉,整个南边的势力将分崩离析,天下会更乱,我们的机会也更多。”

    赶在太阳落山前,从偃师来的队伍抵达东都。

    负责看守城门的乃是段达的人。

    这位陈国公听从九头虫的安排,早吩咐下去。

    故而守城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放行,让李密的人进入城内,类似这般操作,已不是头一回了。

    岳思归负责领队,但他的武功在队伍中十分寻常。

    就在他身后的那群人,可谓是‘群英荟萃’。

    比如一左一右分开的契丹呼延金与高丽韩朝安,这两位与周奕灭杀的室韦深末桓并称三大马贼。

    都是来去如风,叫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这般大马贼,在岳思归的团队中,也不算稀奇。

    入城之后,他们目的明确,朝着吐谷浑、铁勒人、凉国西秦等势力聚集地汇合。

    与此同时,独孤府上气氛更热烈的夜宴结束。

    李建成打听到老夫人旧疾确切消息,不由松了一口气。

    独孤家此次虽欠下道门天师恩情,却没大到要赌上家族命运的地步,李阀的机会依然很大。

    这一点,就连觉心也看出来了。

    故而,这慈航老尼在用宴之后,便出声告辞。

    “师太,和氏璧可是在净念禅院?”

    周奕按照记忆,直截了当问道。

    觉心老尼立时驻足:“斋主安排,贫尼也不知详情,天师若是怀疑,可自行探寻。不过近段时间,了空禅尊不见外客。”

    “天师若是有耐心,只需静候一些时日。”

    周奕没再多话。

    瞧觉心老尼的样子,和氏璧多半就在净念禅院,但她有恃无恐,像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突然造访。

    李建成随独孤朗一道送觉心老尼出门。

    李家大郎殷勤得很,周奕忍不住想提醒他。

    大郎你这错付了呀。

    老尼心中的天命人可不是你。

    但觉心老尼也想不到,她前脚才走,二凤就掏出一本道门典籍,正是当初他离开飞马牧场时,用鹰羽从周奕手中得赠的“淮南鸿烈”。

    早年便有五大奇书的传闻,自天师崛起后,太平鸿宝更是江湖人耳熟能详的秘典。

    据说鸿宝与淮南鸿烈大有关联。

    故而天下间研究此经的大有人在,一些痴狂之人,更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李世民得此经典,也请教过一些饱学之士。

    但见到周奕这位传说的源头,自然忍不住讨教。

    周奕的解读之法与那些鸿儒博士大相径庭,主打一个“老子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一旁的长孙无垢初时怀疑他是信口胡诌的。

    可细细一听,忽觉他对经义的解读竟能与武道联系起来。

    那种微妙巧思层出迭见,让人心神触动却又把握不住的感觉,真叫人浮想联翩。

    “果真是枕中鸿宝?”

    二凤捧卷而叹,他凝视着古籍上的内容有些感悟:“多谢周兄赐教。”

    周奕摆了摆手,又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未来若有机会,我会在紫薇宫中讲述鸿宝。”

    看到远处有一少女在隐晦招手。

    周奕便将二凤夫妇撇下,留他们自个脑补去了。

    长孙无垢拿起二凤手中的淮南鸿烈:

    “看来是我小人之心,这竟真是一册阐述武学奥妙的道门宝典,寻常人能道明经义,却讲不出他这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感觉。世民,你是对的。”

    她笑了笑:“我原谅你捉蝉回来的鲁莽举动了。”

    李世民不与她一般见识,默默回想周奕方才的话。

    长孙无垢又道:“那你觉得,他方才说的那话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李世民由衷道:“周兄的志向很大,也更像道门第一人,我总算明白为何那些道门中人都会支持他。”

    “嘘~”

    长孙无垢道:“宁散人对你蛮好的,别叫人听了去。”

    “不过.”

    “他说要在紫薇宫中讲述鸿宝,也许是面对道门中人。你与他的关系还算不错,倘若真有机会,我也.”

    她欲言又止,感觉自己有些贪了。

    李世民打趣道:“你想入紫薇宫听课,做天师弟子是吧。”

    长孙无垢凑近一些,对李世民道:“若陪你多听几世蝉音,做谁的弟子都成。”

    李世民听了她的话,举目望向将要暗淡下来的遥远星空。

    接着,又看了一眼周奕离开的方向.

    内宅深处,过了小桥流水,正有一座雅致气派的木楼水榭。

    沙家五小姐先听到脚步声,接着站起身在美人靠边凭栏而望。

    两道人影正由远及近。

    小凤可以啊!

    沙芷菁有些小激动,在心中赞了一声。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独孤府廊下掌起琉璃灯,习习晚风将灯光吹得更柔和,昏黄的光晕增添了旖旎气氛。

    这时候与俏天师认识一下,可要比午后应景。

    “这位是沙家五小姐沙芷菁,是我在洛阳最要好的朋友。”

    独孤凤抿唇微笑。

    沙芷菁大方又不失礼盈盈一福,打了声招呼:“周天师。”

    “沙姑娘晚上好。”

    周奕像是更自来熟,走在独孤凤之前上了水榭,并且,也不用旁人招待,自顾自地倒茶。

    沙芷菁瞧他熟悉的动作颇为意外,又忙给独孤凤打了个眼色。

    心说你这样太失礼,怎能叫俏天师自己倒茶?

    人家不仅是客,身份还那样大。

    沙芷菁忽然发现,好闺蜜对自己的提醒像是没看到一般,直接忽略了。

    不过,这位私下里没那么威严,好像挺好相处的。

    五小姐有些惊喜,感觉自己得手的机会又大了不少。

    她平时话好多,但此时嘴笨不知从哪里说起。

    便朝好闺蜜又使了个眼色。

    小凤真够朋友,一瞧见她示意,立刻朝石桌旁走去。

    五小姐心道她去找话题,增进彼此了解的。

    可接下来的一幕,着实叫她把一双漂亮有神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

    五小姐的眼中很是‘惊恐’,且越来越‘惊恐’,像是看到魔鬼一般。

    只见小凤朝俏天师身边一坐,直接入手,把他一只胳膊抱在怀里。

    这.!!

    接着,二人旁若无人地对视,那目光太甜腻。

    沙芷菁感觉就和吃了满嘴的江南饴糖差不多。

    这画面实在难以理解,他两个才见几次,也就给老夫人治伤那段时间,怎么忽然好上了?

    这不对!

    她僵硬的大脑再次运转起来。

    难道是老夫人看俏天师势大,直接把小凤许配出去?

    小凤立时就认命了?

    心志也太不坚定!

    沙芷菁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她又打量一眼那张俊逸脸蛋,换了自己也会‘勉强’认命。

    ‘沙天南,你不办事啊,看看人家老夫人。’

    洛阳首富若听到女儿这声抱怨,恐怕晚上气得吃不下饭。

    沙芷菁这时已把什么“天师威严”之类的感觉抛到九霄云外。

    她坐在石凳上,带着一丝幽怨看向独孤凤。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俏郎君,转眼就被好闺蜜得手了。

    正想询问原因。

    忽见独孤凤俏脸含笑:“菁菁,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混球’。”

    沙芷菁听到“混球”二字,先是一愣。

    跟着反应过来,一脸惊讶,忙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

    小凤一直痴痴念想的郎君,原来就是他!

    周奕不由看向五小姐,沙芷菁连连摆手,却不等她解释,独孤凤便将“混球”的评价从何而来简单一说。

    比如什么许久不来东都。

    比如是不是把人忘了。

    比如是不是在外风流.?

    沙芷菁越听越不对,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她已然发现,好闺蜜是借着她的口说自己的心里话,算了,默默承受好了。

    沙芷菁一边在旁边听,一边给自己倒茶。

    慢慢的,她这茶喝得不对味了。

    因为周奕也发现了独孤凤的意图,于是一伸手,将她横抱在腿上。

    “还有什么混球的地方?”

    独孤凤立刻止住声音,一边推他一边带着一丝羞涩柔声道:“菁菁还在呢,放我下来,我不说了。”

    沙芷菁看了周奕一眼,感觉自己被他也利用了一下。

    难怪你们两个能好上。

    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瓷盖子轻扣茶杯,很随意地说道:“你们继续,当我是空气便好。”

    独孤凤从周奕腿上下来,坐到沙芷菁旁边,给她倒了一杯茶。

    “菁菁,他的身份好特殊,就连我祖母都不知道。”

    “好了啦,我又没怪你。”

    五小姐不满地吸了吸鼻子:“不过,你得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行,我找时间告诉你。”

    独孤凤猜到她想问什么,不过她面薄,不想当着周奕的面说。

    本想留沙芷菁多聊一会儿。

    但五小姐不愿当电灯泡,更不想吃狗粮。

    虽说他俩早就好上了,但毕竟瞧上的俏郎君忽然没了也够叫人心碎。

    独孤凤拗不过,只好将她送到门外。

    沙芷菁打趣了她几句,在一队护卫的陪同下返回仅隔着一条街的沙家。

    她才回到家中,就被人叫到老爹那里去了。

    沙家以矿藏起家,乃是掌握军工命脉的大商贾。

    在沙天南处理要务的房间中,两面墙上挂着刀枪斧钺诸多宝刃,上方镶嵌的宝石流光溢彩,这些从九州上百家兵器厂集中过来的最优良的兵刃,乃是他骄傲的资本。

    沙天南五十多岁,有一身武功加保养的好。

    看上去更显年轻。

    沙芷菁进来时,正在灯下欣赏一柄竞争对手东溟派出产的“寒铁宝刃”的沙天南顿时露出和蔼微笑。

    “爹,你找我做什么?”

    “哦,你一直在独孤府,就给我讲讲那边的情况。”

    “没人与你汇报?”

    “有,”沙天南摸着短须,一脸正色,“但你回来得迟些,兴许看到的更多,独孤家的态度对我们很关键。”

    “眼下正是紧要关头,爹也马虎不得,一旦选错,未来就算能保住家业,也要一落千丈。”

    沙天南接着讲了一下手下人的汇报与判断:

    “独孤总管应当是更看好李阀的,咱们与李阀的关系也极为紧密,几大矿场都与关中剑派合作。只是不知,天师能将老夫人的病治到哪种程度。”

    沙芷菁皱了皱眉:“爹,你错得离谱。”

    “何出此言?”

    沙芷菁没说明原因,只凑近几步:“独孤家一定是支持天师的。”

    沙天南知道女儿喜欢开玩笑,这时仔细瞅着她,发现她很是认真。

    “此事关乎一家兴衰,你可不要诓骗老爹。”

    “骗你作甚。”

    沙芷菁笃定道:“你信我的准没错,独孤家保准支持天师到底。而且”

    她朝沙天南打量了一眼:“老爹是什么眼光,我今日看过天师一遍,也知道该支持他,你是不是被什么传统门阀的名头给冲昏了头脑。”

    沙首富越发惊异:“你说说看,你从哪知晓的。”

    沙芷菁本想说的,却想起他们的关系没朝外透露。

    女儿虽然犹豫没说,但沙首富可不笨。

    她能知道秘密消息,只能来自独孤峰的女儿。

    略一寻思,沙天南悟到了什么,霍然站起身来。

    不等女儿找好理由,他又追问一句:“菁菁,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

    沙首富得到答复后,笑着将宝贝女儿送了出去。

    有些事早一时与晚一时完全是两种结果,本欲观望的沙天南敏锐嗅到极不寻常的味道。

    独孤峰也许会糊涂,他要是做什么决定,沙天南绝不会盲目跟从。

    但与那位独孤小姐有关的大事,必是老夫人做主。

    若说这位老夫人犯傻,沙首富绝对不信,真若那样,独孤家早就衰落了。

    老夫人豪赌一场,我沙天南也要帮帮场子。

    “管家,管家~!”

    沙天南大吼一声,把三位得力大管家全部找来。

    这一晚,沙府可不平静

    “陛下,今晚就留宿府上吧。”

    值此乱世,皇帝的待遇远不如太平时期,没那么娇贵,提心吊胆是常有的事。

    面对独孤峰的提议,杨侗拒绝了。

    他方才与老夫人聊了一会儿,这时已准备回宫。

    站在独孤府门口,没有多等,杨侗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见一名白衣青年朝自己走来。

    “天师。”

    这少年皇帝学着江湖人的样子抱拳一揖,不减贵气,也不失礼仪。

    没有触及到秘密中心的独孤峰,这会儿犹豫得很,不知道皇泰主与道门天师这般接触合不合适。

    转念一想。

    杨广都与他喝酒,也不差杨侗一个。

    “爹,祖母叫你。”

    独孤策在里面喊了一声,把独孤峰支开。

    独孤峰本想听他们聊话的,老娘呼唤,那就只得出言告退。

    独孤峰一走,宫廷里面几名忠心护卫走了上来,杨侗摆了摆手,叫他们全部退下,连等候在一旁的太监也被驱走。

    周奕对这位为人宽厚的小皇帝倒是没有恶感。

    “皇泰主。”

    他也微微抱拳,走到杨侗身边:“不知皇泰主找我来,是想与我说些什么?”

    杨侗舒了一口气:“天师,能耽误你一些时间吗?”

    “可以。”

    杨侗听他答应,便缓缓讲述:

    “当初祖父出游江都,命我留守东都,令大臣段达等人辅佐我。在那之后,日子就从未平静过,我们以东都为据点,首先便与翟让、李密的军队连续激战。”

    “随着不断作战,东都皇庭失了威信,到后来,军权大都落在王世充手上。”

    “祖父被杀的消息传到洛阳后,他们以我为帝,其实只是一个傀儡,而且是非常累人的傀儡。”

    杨侗的脸上,表露出超出他这个年龄的成熟:“许多时候,我都怀念祖父还在的时候,那时我很悠闲,事事不用操心,也不用担心突然被人.被人杀死。”

    他露出畏惧之色:

    “我很怕见到王世充,尤其他带着我的命令杀人的时候,哪怕有独孤家的表伯爷帮忙说话,我也不敢得罪他。”

    杨侗确定周奕在听,继续道:

    “天师,若是东都被王世充完全掌握,我有何结果。”

    周奕言简意赅:“一杯毒酒。”

    杨侗没觉得意外:“我想也是,从他对旁人的手段就能看出我不会有好下场。”

    周奕问道:“皇泰主想要得到和氏璧吗?”

    “不想。”

    杨侗道:“一来我保不住,二来我根本得不到,只是王世充想要,我配合他而已。”

    “祖父早就与我说过,江湖上的武林圣地对我杨家没有好感。我想他是对的,因为慈航静斋的人到独孤家来,与我无分毫关系,也从未去皇城找过我。”

    小少年的清醒程度让周奕稍感意外。

    “你为何会信任我,要对我说这些?要知道,我也笼络了你手下的人,与王世充揽走军权的性质相差无几。”

    杨侗不慌不忙道:

    “那是因为卢楚皇甫无逸他们觉得,如果天师掌控了东都,我能活下来。他们受先帝之恩,却无扭转乾坤之能,我不怪他们,天师也与王世充不同。”

    “否则,祖父不会与天师喝酒,我从未听说他看得起哪个江湖人。”

    周奕微微一笑:“如果你生在太平年岁,或许会是一位好皇帝,可惜我有自己的顾虑,没法成为大隋的天师。”

    杨侗摇了摇头:“天师误会了,其实仁谨是将你当作长辈。”

    仁谨,也就是杨侗的字。

    他笑道:“或许,我该该叫你一声表姨夫。”

    嗯?

    周奕算了一下辈分,小凤凰确实是这小皇帝的表姨。

    “是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发现的。”

    杨侗说:

    “今日在宴厅说话时,我大多时候都在听,因为早就听闻过你的大名,所以对你关注最多,卢楚说你是被人请来给老夫人治疗旧疾的,我就一直想这人是谁。”

    “后来我忽然发现,表姨像是在看你,我听旁人说过,东都的公子郎君她都瞧不上,后来与老夫人说话时,我就提了你几句,发现她对你的态度也很不同。”

    “就是与宴厅时差别很大,那在你给她疗伤之后。”

    “当时房间里面只有你们三人,再一想东都的局势,我就瞎猜了一下。”

    周奕听罢油然而笑:“我对你的评价还是低了些。”

    杨侗谦虚道:

    “我寻常时候不会想这么多,只是对天师更多关注。”

    周奕试探问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杨侗定睛看了他一眼:“我希望能活下来,若是有机会,不求拜天师为师,只盼能得到一些道学上的指点。”

    “哦?你对道家之学感兴趣?”

    “祖父后来在追求长生之术,搜罗了众多道家经卷,我在宫中没有事做,经常翻看。只是有些可惜,其中一些书册被王世充手下的一名西域胡僧拿走了。”

    他又道:“那些道门典籍我不怎么看得懂,也不明白其中的武学精要。”

    “那你为何要深读?”

    “鲁国公在世时与我提过,他言道家武学经义是自由自在的。东都对我来说,像是一个大笼子,我不想继续在笼子中当傀儡。”

    周奕感觉到他对自由与生存下去的迫切渴望。

    杨侗一脸诚恳:“表姨夫,东都皇城内的一切,我都可以用最合礼仪的规制给你。”

    少年有些窘迫:“当然,我没能力再拿出其他的东西。”

    这些规制礼仪对周奕来说并不重要,但他没有对杨侗说,而且,这少年一点过分要求没提。

    “你先回宫吧,王世充倘若寻你,你事事相允便可。东都未定,他暂时不会对你动手。”

    杨侗再度抱拳,离开了独孤府。

    广神,你孙子比你强啊。

    周奕笑了笑,低调返回府中

    夜色渐深,缕缕清辉如霜,遍洒东都洛阳,天街横卧如匹白练,楼阁嵯峨光影朦胧。

    自独孤府上,两道人影借夜色掩护轻盈跃出。

    “走这边。”

    独孤凤朝南边指了指:“净念禅院在南郊,有相当一段距离。”

    她美目中泛着担忧之色:

    “他们本就严加防范,你又犯迷糊对那觉心师太放话,打草惊蛇,此刻他们一定埋伏了大批人手,我一点也不想带你去。”

    周奕坐在一栋阁楼的屋脊上,摸着下巴思忖道:

    “是哦,若是我被他们抓到,凭借我和道信大师一葫芦酒的交情,兴许能保住一命,但准要出家做和尚。小凤,你要不要改嫁?”

    “不要。”

    独孤凤晓得他在说笑,却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你被他们抓住,我定会苦练天师随想,总有机会把你救出来,你莫要小瞧于我。”

    她对周奕这个假设很不满,但有些气鼓鼓的样子煞是可爱:

    “而且,人家也没嫁你。”

    小凤凰还待再说,周奕忽然凑了上来,在她雪白的脸上亲了一下。

    他身法太快,少女反应不及。

    “小凤,你好诱人,我们不去和尚庙了,回去睡觉吧。”

    少女玉颊飞红,轻呸了一声。

    接着,取出府内带出来的包裹,内里的东西,竟是一件黑袍。

    她将黑袍给周奕披好,周奕秒懂她的用意。

    “走。”

    他说话时,对小凤凰张开怀抱,跟着便是暖香入怀。

    “周小天师,快点。”

    少女搂着他,一脸期待。

    周奕想到了几年前的扶乐城,想到上次在江都起飞失败。

    霎时间,他调动全身功力,从屋脊上破风窜出。

    月光下,一道黑影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径自南去。

    洛水绕城无声,被天津桥上风掠而过的影子带出浪波。在那极致速度下,遥望星汉灿烂,也化作星光碎入万点秋夜之中。

    黑袍飞扬,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将风割裂!

    这一晚,不少洛阳居民听到一阵奇妙声音,掌灯推开窗扇。

    可声音找寻不见,像是消失在很远的地方。

    有人想,难道忽闻的那一声,是云外惊破秋愁的雁鸣?

    是谁家玉笛暗飞声?

    抑或是“西苑千门夜如昼,犹闻环佩出画舟?”

    周奕驭满轻功:“古老的漠北歌谣,你听到了吗?”

    “嗯!”

    独孤凤的目中闪过飞退的东都灯火,她的声音带着喜悦:

    “风被割裂了,但我觉得它们并非呜咽,这奇妙动人的声音,是风在欢畅,那是最自由欢快的韵调。”

    周奕停下脚步时,净念禅院已在不远处。

    独孤凤从他怀中走出,用温柔目光注视着他:“周小天师,还有旁人听过风的歌谣吗?”

    “没有,只你一个。”

    周奕说完这话,神色微微一变,接着与独孤凤一前一后看向不远处的竹林。

    先是两道笑声传来,接着是一道调侃之声。

    “真不巧,我们也听见了。”

    话音未落。

    随着几片飘落的竹叶无声闪出两道人影。

    月色下能看到一名儒雅中年男人,还有一名半掩轻纱的年轻女子,二人的目光在独孤凤与周奕的身上扫来扫去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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