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宗庇护九世离开之后，枢机主教团，抓紧时间讨论阿祖的伯爵封号问题。

    安东内利国务卿，作为教廷的二号人物，首先给讨论确定了一个基调。

    “关于那位年轻中国人州长的封号问题，以我之见，要遵循这样几个原则。”

    “首先是要足够尊贵和荣耀。作为宗座亲自敕封的贵族，听起来绝对不能像个杂牌贵族，野鸡伯爵。”

    “其次，美利坚是一个世俗国家，和教廷的关系一直比较复杂。”

    “所以，敕封的伯爵封号，也不能涉及美利坚的领土问题。”

    “比如，像加利福尼亚伯爵这样的封号，是绝对不能出现的。”

    “因为，这极容易让人引起误会，是教廷将整个加利福尼亚，封给了那位年轻的中国人州长！这一定会引起美利坚政府的强烈反对，也与我们教廷的初衷相悖。”

    “再次，也要体现足够的地域性和相关性。不能给那位中国人州长，敕封一个与他自身毫无相关的封号。”

    ……

    在安东内利国务卿确定基调之后，枢机主教团一众红衣主教们，抓紧时间，燃烧脑细胞，绞尽脑汁，只为了能给那位年轻的中国人州长，想出一个足够得体的封号。

    讨论了老半天，费了老鼻子劲，一众枢机主教们，抠破头皮，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

    什么印第安伯爵、龙伯爵、东方伯爵、华美伯爵……乱七八糟的封号，只要能想到的，全都冒出来了。

    但这些封号，讨论到最后，竟然没有一个满意的！

    一直敬陪末座、沉默旁听的埃文大主教，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举起了手。

    “抱歉，国务卿大人，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Oh……？”安东内利将目光投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埃文大主教，微笑道：“当然，埃文！邀请你参加这次会议，就是要听听你的意见。”

    “毕竟，你是整个教会，最了解加州，最了解那位中国人州长的人！”

    “咳咳……！”埃文大主教清了清嗓子：“国务卿大人，最了解谈不上，只是有一点浅薄的意见……”

    “埃文，你尽管说就是。作为对整个教会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大主教，你绝对有资格发表自己的意见。”

    埃文大主教这才道：“在中国人口中，将加州的圣弗朗西斯科这座城市，称为金山。”

    “金山虽然不是圣弗朗西斯科的官方正式名称，但中国人都是这样称呼它。”

    “久而久之，不仅仅是中国人，就连白人和印第安人，也开始将这座城市，称之为金山。”

    “而那位中国人州长，也确实是通过淘金，一步步崛起，成为顶级富豪。”

    “现在，在那位中国人州长名下，拥有整个美利坚，最大的金矿……如果不是全世界最大的话。”

    埃文大主教字斟句酌道：“我的建议是，以‘金山’作为封号，怎么样？”

    “金山伯爵……！”

    安东内利沉吟道：“这个封号，确实足以彰显尊贵！”

    “同时，也不涉及到美利坚的具体领土，毕竟只是非官方的城市名字。”

    “而且，和那位中国人州长，也紧密相关，非常贴切和得体……！”

    说着，安东内利微笑着，将目光投向枢机主教团：“你们的意见呢……？”

    一众枢机主教也是思索之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封号，纷纷大点其头。

    见无人反对，安东内利这才缓缓起身：“既然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我就立即将这个封号向宗座报告……”

    “如果宗座同意的话，那就这样定下来了……！”

    说着，安东内利的目光，落在了圣礼部瓦伦蒂洛部长的身上。

    “瓦伦蒂洛，接下去就是举行敕封仪式！”

    “虽然只是敕封一名封号伯爵，但由教宗冕下亲自主持，仪式务必隆重庄严，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瓦伦蒂洛首席部长赶紧起身：“国务卿大人放心，必定不会出任何问题。”

    “嗯……！”安东内利点点头：“瓦伦蒂洛，我知道你对那位中国人州长抱有偏见。但是，我们教廷需要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

    “所以，暂时收起你所有的小心思，否则，出了什么问题，宗座和我，都无法饶恕你。”

    瓦伦蒂洛额头微微见汗：“国务卿大人，请您放心，我不会将个人的见解，带到这样重要的仪式当中。”

    “那就好！”安东内利稍微警告之后，又道：“圣礼部在最近几天当中，选出一个适合的日子，尽快举行敕封仪式吧。”

    “当然，国务卿大人！”

    直到安东内利国务卿离开，亲自向教宗汇报讨论结果，这次会议才堪堪结束。

    而埃文大主教的目光，也深深投在了瓦伦蒂洛首席部长的身上。

    对于这位瓦伦蒂洛枢机主教，埃文大主教知之不多。

    他为什么会对中国人，抱有如此深的成见，埃文大主教也颇为好奇。

    埃文大主教正准备想想办法，摸摸这位瓦伦蒂洛枢机主教的老底，却不料，这位枢机主教兼首席部长，直接朝自己走了过来。

    “埃文大主教……！”瓦伦蒂洛面无表情，道：“你能不能陪我，随便走走……？”

    “瓦伦蒂洛大人，这是我的荣幸！”

    “嗯……！”

    瓦伦蒂洛沉着脸，率先走出了宗座宫。埃文大主教亦步亦趋，在他身后，稍微落后半步。

    在宗座宫前小广场上，瓦伦蒂洛出声道：“埃文，听说，你的侄女，是那个中国人的未婚妻？”

    “是的……！”埃文大主教心头“咯噔”一下，这位枢机主教大人，看起来，对阿祖的事情知道得不少啊！

    “呵呵……！”瓦伦蒂洛微微回头，撇了一眼埃文大主教，冷笑道：“为了巴结上那个中国佬，埃文，你真舍得下本钱啊！”

    “什么……？”埃文大主教微微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瓦伦蒂洛大人，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事情是怎么样都不重要……！”瓦伦蒂洛挥挥手，冷冷道：“事实是，如果没有那个中国佬的支持，你根本坐不稳湾区主教的位置，更别提晋升加州大主教了……！”

    瓦伦蒂洛继续道：“包括湾区在内的整个加州，是一块富饶的土地，尤其是在三年前发现黄金以后。”

    “埃文，你的运气非常好！在你调任湾区主教的时候，那里还是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

    “而在你调任之后不久，那里就发现了大量黄金。因此，湾区，一跃而成为整个教廷，屈指可数最富有的教区之一……！”

    说着，瓦伦蒂洛用审视的眼光，回头瞟了一眼埃文大主教：“埃文，你知道吗，湾区主教和加州大主教的职位，本来都不应该属于你。”

    埃文大主教，终于明白了点什么：“瓦伦蒂洛大人的意思是……？”

    “呵呵……！”瓦伦蒂洛冷笑道：“在你晋升大主教之前，将你调任到南美阿根廷，担任布宜诺斯艾利斯主教的任命书，都已经写好了……！”

    “当然，同时还有湾区新任主教，以及加州新任大主教的任命书……！”

    “但是，你在那个中国佬的支持下，凭借青霉素突然崛起，破坏了这一切。”

    瓦伦蒂洛的语气平淡，但声音当中的愤恨，已经压抑不住了。

    这个时候，埃文大主教终于明白了一切！

    “瓦伦蒂洛大人，让我猜一猜，那新任的湾区主教，以及新任加州大主教当中，有你的人？”

    瓦伦蒂洛再次冷冷瞟了一眼埃文大主教：“那是我们枢机主教团推出的人选，什么叫做我的人？”

    埃文大主教微微一笑：“瓦伦蒂洛大人，这里没有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不妨直说，我和州长先生，挡了你的道，断了你的财路，是这样吗？”

    “哼……！”瓦伦蒂洛闷哼一声：“你们何止挡了我一个人的道，你们挡了很多人的道！”

    “埃文，现在你已经是加州大主教，通过青霉素，你在教廷内部，获得了宗座和国务卿大人的青睐。”

    “别以为这样，我们枢机主教团，就奈何不得你！”

    “想要搬掉你这块绊脚石，没想象中的那么难。”

    埃文大主教浓眉一挑，正要说什么，却被瓦伦蒂洛直接打断：“埃文，你晋升大主教之后，湾区主教一职，就空缺了出来……！”

    说着，瓦伦蒂洛再次将目光，汇聚到埃文大主教的脸上：“我知道，你让你的人，暂时代理着湾区主教一职。你想将你的人，提拔到湾区主教的位置上，继续把持这个教区的巨大财富。”

    “但是，你应该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

    瓦伦蒂洛的声音阴沉，直奔主题道：“埃文，你至少，应该让出湾区主教这个位置！！！”

    “如果你愿意让步，我们可以保证，让你在加州大主教的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舒舒服服！”

    “包括那个中国佬州长，如果他愿意让渡一部分利益，我们也保证他会持续获得教廷的友谊和支持。”

    埃文大主教一直默默听着，终于搞清楚了，包括瓦伦蒂洛在内、至少是枢机主教团当中，一部分人的目的。

    沉吟半响之后，埃文大主教这才沉声答道：“瓦伦蒂洛大人，我会考虑您的提议！”

    “在离开罗马之前，我会给你答复！”

    “呵呵……！”直到这个时候，瓦伦蒂洛的脸上，才浮现出高阶神职人员，应该有的和煦笑容。

    瓦伦蒂洛轻拍着埃文大主教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埃文，再告诉一个对你来说，绝对的好消息……！”

    “什么消息？”

    瓦伦蒂洛低声道：“美利坚的枢机主教，约翰·休斯，年迈多病，正在申请调回罗马养老。”

    “Oh……！”埃文大主教有点摸不着头脑，道：“对我来说，这算什么好消息？”

    “呵呵！”瓦伦蒂洛笑道：“教廷正在考虑约翰·休斯的继任人选，而埃文你，也在考察名单当中……！”

    “我……？”埃文大主教大吃一惊：“可是，我才升任大主教，不到一年时间……这怎么可能？！！”

    “别自谦了，埃文，凭借青霉素，你现在是整个教廷崛起最快的新星。”

    “再加上你刚才为那个中国佬想出来的伯爵封号，一定会深得宗座和国务卿大人之心……！”

    “如果，再得到我们枢机主教团的大力支持，那你的机会，相当大……！”

    埃文大主教这下彻底无话可说了。

    瓦伦蒂洛枢机主教兼圣礼部首席部长，在教廷内部，至少也是第三号或者第四号人物，在枢机主教团内部，也是无形的领袖之一。

    如果是在大清，瓦伦蒂洛的位置，就相当于内阁大学士兼军机处军机大臣，兼礼部尚书。

    别看瓦伦蒂洛，在宗座和国务卿面前，唯唯诺诺。

    但在整个教廷内部，瓦伦蒂洛那都是绝对的位高权重！

    不得不说，在瓦伦蒂洛的游说下，埃文大主教真的是怦然心动了。

    “瓦伦蒂洛大人，我会认真考虑您的提议……！”

    ……

    离开宗座宫之后，埃文大主教回到下榻的酒店，迫不及待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毫不保留的悉数相告。

    听完之后，阿祖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容：”用区区一个湾区主教的位置，换来一个美利坚枢机主教，这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阿祖笑道：“大主教，我亲爱的埃文舅舅，你就是这样想的，是不是？”

    埃文大主教涩然一笑，微微点头：“不瞒你说，阿祖，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天下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阿祖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事有反常必为妖！”

    “我虽然搞不明白，那个瓦伦蒂洛枢机主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天底下绝对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听到阿祖的话，埃文大主教略一思索，甚觉有理。

    “阿祖，那你的意思是，拒绝他们？”

    阿祖微微摇头：“先别急着拒绝，在敕封仪式之后，我会找机会，单独和教皇冕下，以及安东内利国务卿，单独谈谈。”

    “这二位，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

    “那个所谓的枢机主教团，充其量，也就是教皇冕下的秘书处和顾问团。”

    “他们的作用，没有他们所说的那样重要。”

    “就算将湾区主教的位置，让给他们，到时候你升不了枢机主教，你能把他们奈何？”

    阿祖道：“呵呵，还想要我让渡利益……就算要让渡，我也让给教皇、让给整个教廷。而这个瓦伦蒂洛，他算个什么东西？”

    “我的埃文舅舅，你放心吧！”阿祖笑道：“就算不借助枢机主教团的力量，这个美利坚枢机主教的位置，我都给你争定了！”

    “咕噜……枢机主教……！”

    埃文大主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真的有机会，穿上那一身人人向往的红色圣袍！——

    之后几天，阿祖果真带着几女，满罗马到处闲逛。

    什么罗马斗兽场、古罗马广场、威尼斯广场、万神殿、圣天使城堡、西班牙广场和鲜花广场……！

    几个女孩子，在稍微逛了几处古迹之后，就开始兴趣缺缺，反而拉着阿祖陪她们逛街。

    论当下的繁华和奢靡程度，新兴的三藩市，还远远不及罗马这样的欧洲古典大都市。

    被迫陪着女孩子们逛街的阿祖，变成了人形提款机。

    女孩子们负责买买买，而自己只负责给钱！

    逛了几天下来，阿祖只觉得比打仗和交公粮，更累。

    主要是心累……！

    而几个女孩子，越逛越开心，越逛越上瘾。纷纷变身购物狂的女孩子，差点忘了她们来欧洲，究竟是来干嘛的！

    幸好，敕封仪式，将阿祖从这折磨人的节奏中，给解救了出来。

    ……

    1851年7月22日，圣母玛利亚纪念日这一天，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

    由教皇庇护九世亲自主持的、敕封阿祖为“金山伯爵”的仪式，在神圣的圣彼得大教堂，正式举行！

    而在前一天，为了谨防任何意外，阿祖甚至还亲自参加了彩排，了解熟悉各种仪式，免得在正式仪式上，出了大丑。

    仪式主要分为三个环节。

    第一个环节是象征性的宣誓、合手礼和吻面礼。

    第二个环节是宝剑授爵，就是大家熟悉的，用圣物宝剑，在双肩上，各拍三次。

    第三个环节是授予封册。封册是银质，铭刻着阿祖的姓名、封号和爵位，以及庇护九世亲笔书写，专人篆刻的签名，以及秘法蚀刻上去的、庇护九世教皇专用印章。

    伯爵和侯爵，都是银质封册。而子爵男爵则是铜制封册，更低的骑士、爵士、勋爵什么的，只能用羊皮卷。

    而更高的公爵甚至是亲王，那会是更高贵的金册。

    同时，教皇庇护九世，还亲手将圣格雷戈里大十字勋章，挂在了阿祖的胸前。

    ……

    这一套仪式走完之后，阿祖就是教皇亲手敕封的，货真价实、不折不扣的老欧洲贵族！

    虽然这个贵族没有任何一寸封地，也并不是世袭罔替。

    但无论走到哪里，人人都得尊称一声：“伯爵大人……！”

    从这一刻起，终于成为真正的“My  lord……！”

    对于阿祖自己来说，这个身份最大的作用，就是和老欧洲那些高傲的家伙们，打交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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