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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人心莫测


“你说主母一直在用压胜之术谋害我?”

    房间中,张岱听完丁苍的禀奏后,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又追问一遍。这种事情他也听过,但总当作猎奇故事,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与联系起来。

    “是的,之前长寿寺有住僧名法能,精通各类巫蛊压胜之术,去年主母便密令家奴访之,暗中做事想要谋害阿郎。后来长寿寺发生变故,那法能便向永宁县境内寺中落脚。日前主母使人寻访的,便是这僧徒。”

    丁苍这段时间为了调查此事也是累得不轻,总算掌握到了具体的情况,便立即归报:“奴在寺中访其故识,知其下落后便将他执回洛阳。这邪僧法能被抓后知其难逃,便将事情都交代清楚,现今这邪僧与一些压胜之物都收存在长寿寺中。”

    “先去看一看!”

    为免打草惊蛇,张岱便不打算将那僧人先带入家中来,当即便又与丁苍等人一起出门,直向长寿寺而去。

    长寿寺去年虽然大受打击,但在各路名僧入住之后,便又渐渐恢复了香火鼎盛的模样,只是那闻名都下的质库转换了主人,如今正由大内太监们经营管理。

    另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寺中多出来一个净土院。净土院并不像其他僧院一样频频举办什么法会、招揽信徒,只是偶尔举行义诊施药施粥,虽然行事比较低调,但净土院在长寿寺诸僧院当中人气却是颇高。

    一方面这僧院环境优雅,满园莲花盛开时很是美丽。另一方面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造像规划,吸引了许多家境殷实的供养人前来问询。

    如今的净土院经过一番翻修后,较之往年早已经是脱胎换骨,僧院中各项事宜也已经步入了正轨,并有千数名诸宫苑的内官们参与到了长期供奉的造像计划当中来。

    收得的钱帛一方面用来维持龙门东山万佛沟高平郡王窟的建造,另一方面则在万安山周边的山野间置办产业、兴造山庄。

    张岱来到这里看到净土院经营的井井有条的模样,心中也是颇感满意,只不过他还有其他的事情,也顾不上了解僧院经营的细节,走马观花的在僧院中巡视一番后便被丁苍带进了僧院角落一处房间中。

    “丁居士、居士饶命啊!事情我都已经交代了,实在不是我有心要谋害……”

    丁苍刚一走进房间去,便有一个被绑在床边。形容狼狈、身穿僧衣的和尚望着他连连乞饶。

    丁苍也不客气,上前先给了他一脚,口中则怒声道:“你先收声!我家阿郎已经至此,问你什么便答什么,若有隐瞒欺诈,还少不了一顿毒打!”

    “一定一定……请公子饶命!”

    那和尚又望见跟在丁苍身后走进来的张岱,便又连忙砰砰向张岱磕头乞饶。

    张岱并没有先问问题,而是翻找一下这和尚的行李,发现是一个拥有正经度牒的和尚而非私度僧,当即便皱眉道:“你这恶僧既有正经根脚,怎么敢行此歹毒之事?你座师是谁,还有无同门?他们知不知你所行恶事?”

    “老僧本山南人士,恩师早已坐化,同门也流散各方。所习咒术是在游历到汝州,野寺当中习得。心中也知咒术歹毒,不敢宣扬……”

    那和尚听到这问话后,连忙又颤声回答道。

    张岱没从其行李中翻找出更多线索,倒是找到了厚厚一摞巫蛊禁咒相关的符文图画,那些画符一般的符号他也认不出,当中夹杂着一些字迹倒是勉强可认,发现种类还挺多,有的是求子、有的是镇邪,还有驱病或害人的。

    这当中就有数张跟自己相关的符咒,用的是少年张雒奴的名号,画着一个个钉头钉脚、五官狰狞的小人,旁边还写着各种恶毒的诅咒言语。

    张岱即便不相信这些东西,在翻看一遍后,心里也不免感觉毛毛的、瘆得慌,他便又沉声问道:“何人寻你用咒害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那和尚也不敢再欺瞒,老老实实将情况交代一番。他本身乏甚高深的佛法修养,为了吸引信众,日常便好以一些禁咒之术来迷惑人。

    郑氏是长寿寺中非常著名的豪客施主,他自然也想结交恭维,双方自是一拍即合,从去年开始便针对张岱作各种咒术进行诅咒。

    这过程倒也并不怎么离奇,而这和尚又交代除了在外做法之外,他还交代要在张家大宅藏上一些压胜之物以配合施法,彼此正可以互相印证。

    张岱听完这和尚的交代之后,略作沉吟而后问道:“此事你还诉于谁?”

    “没、没有了,这种害人术,老僧岂敢夸口炫耀,只是被郑夫人威逼胁迫、不敢不从。唯恐真的害人,死咒当中都留后手,所以、所以公子也未为伤……”

    那和尚闻言后,连忙又表示说道。

    张岱闻言后却是冷哼一声,玛德老子还得感谢你手下留情?

    “给他乔装一下,带回家中。凡所知晓此事者,交代他们收紧口风!”

    想了想之后,张岱又吩咐说道。

    虽然事情让他颇感诧异,但是从郑氏对他的怨恨程度上来说,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也并不出奇。

    只不过这件事怎么说呢,实在是太脏了!巫蛊压胜本来就是一种颇为敏感的事情,若再加上嫡母压胜咒杀庶子这样的伦理元素,而且又是张家这样的家庭,如果情况流传出去的话,顷刻间只怕就会传遍全城。

    就算能凭这件事给郑氏治上一个十恶之罪,张岱作为故事的主角之一,在舆情疯传当中恐怕也绝难保持一个纯良无辜的受害者形象,一定会有人质疑、或者中伤他究竟如何不孝不义,才会逼得嫡母作此恶毒计策!

    而且作为一个政治人物,或者说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巫蛊咒术最好敬而远之,不要轻易沾惹。去年他爷爷张说被罢相,就有一条罪名是交游术士。

    总之,这件事就算是能将郑氏置于死地,也会给张岱和张家带来非常严重的恶劣影响。所以最好是不要声张,在家族内部低调处理。

    他悄悄将这人证物证带回了张家大宅中,又按照那法能和尚所招供,在集萃楼附近隐蔽处挖出了一些带血迹的小棺材和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钉头草人等物,更坐实了郑氏要谋害他的事情。

    饶是张岱并不笃信这些,可是看到这些充满阴祟气息的东西摆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中也是不免直泛寒意。心里也已经打定主意要借此机会将郑氏彻底铲除。

    他自知若就此去与郑氏对峙,就算对方做贼心虚,当见到证据确凿而无从抵赖的时候,那么一定会转回头来对自己极尽诋毁。

    毕竟在伦理关系上,郑氏这身份天然就对自己有所压制,所以最好还是去找一个能够凭身份压制住她的一个人去发难,而这个人选也是现成的。

    他将相关的东西收拾收拾、装在一个包袱里,让阿莹提着便往后堂去找他奶奶。

    内堂里,元氏正和家中几名妇人、以及她的小女儿闲话着。这小张氏已经在娘家住了好久,一直想给其夫婿卢政再求一个好的官职,只不过张家也是今时不同往日,张说对此也并不怎么热心,因此迟迟没有收获。

    元氏见到张岱入堂,便笑着对他说道:“转眼这小孩儿也已解褐任官,休沐之时记得多来探望你祖母!”

    张岱自是笑语应是,旋即又向堂中几人歉然笑语道:“我有一些困惑难解的私事想向祖母请教,又恐几位叔母见笑……”

    “六郎莫非是思恋谁家女子了?”

    几个妇人闻言后便也都纷纷站起身来,一边笑语打趣着,一边告退行出。

    待其他人都退出后,那小张氏仍然安坐席中,张岱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当即便开口道:“请小姑母也稍作退避。”

    “什么事这么紧要,连我也要驱赶出堂?”

    小张氏听到这话后当即便皱眉不悦道,她此番归省觉着家中人事大变样,待着也不如往年惬意,便将一切变化都归咎于张岱这个往年家中的小透明,对其有点看不顺眼。

    “你与儿郎置气什么,且去且去,晚间再来!”

    元氏自知张岱少年老成,不会没有缘由的驱赶堂中众人,当即便摆手将那满脸不情愿的小女儿打发出去,然后才又望着神态已经转为严肃的张岱沉声问道:“什么事情?”

    张岱示意阿莹将装着那些压胜之物的包袱摆在元氏案前,元氏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身躯连连后仰,同时疾声问道:“哪里寻来这些邪物?”

    “是在家中我居处左近挖出来的,是主母使人埋藏下来,要以此咒杀我。”

    张岱也不再隐瞒,当即便实话实说道。

    元氏闻听此言,脸色又是骤变,压低声音疾声道:“你这孩儿不要胡说!她虽然没有恩长气度,但也终究是你嫡母,又是郑氏名门女子,怎么会行此鬼祟……”

    “我本也不信,但人证物证俱全,为她施咒害我的那名邪僧,如今也被擒拿在家中。我不敢向外声张,只能来求问祖母事当如何处置。”

    张岱又沉声说道,而元氏在经过最初的冲击后,神态也转为严肃起来,她缓缓点头道:“不声张是对的,细细查!若真是她所为,将此诸邪祟引入门中、意欲谋害我爱孙,岂能饶她!她自做了什么孽,统统要她自己消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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