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我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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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中,头裹红巾,手持螺纹钢,无缝钢管长枪等兵器的红巾军,潮水般涌向了颍州城墙。
‘嘭~嘭~’
城墙上为数不多的火器,冒出了硝烟。
这些火器的命中率却是感人,增加些许声光效果。
守城的元军主力是地方戍卫汉军,此刻多是出工不出力。
他们一个月连几百块都没有,拼什么命啊~
真正拼死抵抗的,是城内的蒙兀人与色目人。
他们不断放箭,扔石头扔木头,是真的在拼命。
握着佩刀的颍州达鲁花赤,不断的巡视城墙,大声呵斥怒吼督战。
见着有消极抵抗的汉军,当即带着亲军上前砍杀。
督战有些效果,至少一时之间倒是稳住了这处遭受猛攻的城墙。
颍州城的达鲁花赤精力旺盛,传言每晚都是驾驭三女。
杀到兴起,甚至自己操持弓箭靠近垛口,向外射箭。
“大人~~~”
亲军们急忙想要劝阻。
可下一刻,半边身子探出垛口的达鲁花赤,胸口处猛然迸出一团血花。
巨大的冲击力,撞的他连连后退,下一刻摔倒于地。
亲军们大惊上前搀扶,却是见着达鲁花赤大人后背上开了大口子,血肉模糊全是烂肉。
鲜血犹如山泉一般落下。
身为监督官的达鲁花赤一死,守城的当地戍军迅速崩溃逃散。
红巾军冲上城头,斩杀元军打开城门。
收起了狙击枪的林道,嘱咐施耐庵“先登之功,军功五转,上限至百总。”
“问问先登将士,是要一千亩的田地赏赐,还是要三千贯钱。”
“钱可以立刻就给,田亩要等到大军安定下来之后划分。”
林道建军,从来都是重视文化知识。
军士依靠战功,最多就是做到百总。
读书识字会算数,才能有继续晋升的机会。
至于赏赐,对于绝大部分都是无立锥之地的平民百姓来说,一千亩地那就是妥妥的大地主。
红巾军现在还属于流动作战,田地暂时分不了。
所以林道提供了另外一个选择,三千贯钱。
元朝货币体系混乱,末期的时候更是经济崩溃,只有金银铜钱的价值坚挺。
一贯钱,差不多就是兑换一两银子。
三千贯,就是三千两银子。
经常看古装剧的朋友都知道,主角们去酒楼吃饭,动辄掏出几十几百两还不用找钱,助力店内伙计实现阶级跃升。
那么多的银子,看着就像是给几十块几百块似的。
可实际上在真正的古代,金属货币的价值一直都很高。
元廷这里,一品大员明面上的收入,一年也就三百多贯而已。
一品大员十年的明面收入作为先登奖赏,也不算少了。
一旁站着的刘福通,抽了抽嘴角。
‘我的钱~~~’
林道除了隔三差五的展现神迹之外,并未拿钱粮出来补贴。
现在所有的开销,除了之前的缴获,全都是刘福通捐赠的家产。
最可气的是,哪怕是出了钱粮,他刘福通此时也只是个白莲教的长老。
红巾军中,他只被安排了一个顾问的官职。
刘福通把书都翻烂了,都没搞懂顾问是什么意思。
红巾军之中,什么事情他都能开口说上几句,可却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主。
“这样不行。”
矗立林道身后的刘福通,目送着林道向着颍州城前行“此人太坏,想吃我绝户,再跟他混下去,毛都剩不下一根,得分家!”
颍州城是颍州州治,可实际上城里也就只有千余户人家。
身处蒙元心腹之地,这里的防备力量并不强。
入城之后,林道嘱咐郑成功“张贴安民告示,你亲自带人巡城,严查军纪不得扰民。”
旋即转向容光焕发的施耐庵“将士们的赏赐,立刻发放下去,绝对不能拖延。”
多个时空积累的经验,让林道非常清楚,在冷兵器时代里,说别的都是在胡扯,只有实打实的好处才是真的。
什么白莲教,什么弥勒教,什么明教,什么明王!
若是没有身上衣,腹中食,手中钱,这些全都是扯淡。
攻城战结束,将士们处于亢奋的状态之中。
这个时候想要安抚将士,就必须立刻发放赏赐好处。
否则,就算是没有大规模的屠城,各种扰民之事也必然是层出不穷。
他经历过,有经验,知道当如何处置。
跟着又嘱咐施耐庵“查封各处仓储,城内大户之家封门等待处置。”
“领命!”
林道策马直入府衙。
投降的官吏们,跪满了院子。
抵抗的,已经被杀光。
胆怯的,已经各自逃亡。
剩下的这些,则是各怀心思。
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抱着暂且从贼,等待朝廷大军再杀回来的打算。
若是朝廷大军杀不回来,那就继续在新朝为官做吏。
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毫无心理负担。
甚至有些胥吏,家中数代人薪火相传,世袭胥吏职位百多年。
毕竟哪怕是改朝换代了,新皇帝也得有人干活收税。
“黄册,鱼鳞册。”林道落座,第一句话就是“历年来的案件卷宗等等,全部都拿来。”
百姓出身的义军,许多人并不懂这些东西内里的弯弯绕。
要么是杀人泄愤,要么是胡乱看看就过,忙着收取好处,享用美人美食美酒。
世家门阀出身的义军,如李世民那样的,更多的则是考虑稳定与拉拢。
只有林道这等穿越者,既能懂得内里的弯弯绕,也能有心思为真正遭受苦难不公的百姓们出头。
黄册就是户口。
本州登记在册的家家户户,其籍贯年龄丁口田宅资产工作都是记录在案。
人口,永远都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
“隐户众多。”翻看黄册,林道很快就看出了其中没写出来,被隐藏起来的猫腻“大户人家藏了这么多人口。”
黄册又叫赋役黄册。
登记在这上面的户口,都是要纳税服徭役的。
林道翻看,见着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真正的大户之家却是人口极少。
这等黄册上玩弄的花样,他以前见过,很是了解。
“这是应付朝廷的明黄册。”盖上黄册,林道笑问“暗黄册,在谁家手中?”
暗黄册,上面才是本地真正的人口记载。
拿到了暗黄册,才能真正有效的征收赋税,征发徭役,乃至于勒索大户。
毫无疑问,掌握暗黄册的胥吏,是打算用这个东西跟林道谈判。
眼见着无人回应,林道轻笑一声。
明白他们是在拿捏,等着自己再问之后,讨价还价。
午后的阳光,透过屋顶打磨的极薄的云母,洒落在了大堂上。
这边林道忽然止笑,抬手拿起了鱼鳞册。
鱼鳞册,又称鱼鳞图,丈量册。
用现代世界的话说,就是土地财产登记册。
将各家各户的房屋,山林,池塘,田地等,按照次序排列连接地绘制,标明相应的名称,是民间田地之总册。
由于田图状似鱼鳞,因此为名。
厚厚的鱼鳞册翻动数十页,林道干脆合上。
这鱼鳞册与之前的黄册一样,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官样文章。
几十年都没更改过了。
真拿着这个去收税,明面上能收一千石,实际上能收上来一百石就是烧高香了。
册上那些有田的民户,估摸着现在也是十不存一。
而之前黄册上的那些大户,在鱼鳞册上的田产等土地资源,甚至还没民户们的多。
不用去问也知道,这都是飞洒诡寄这一套老传统。
这次林道干脆就没问,真正有用的鱼鳞册在谁的手里。
打开卷宗开始看过往的审案记录。
看的第一个卷宗,就是一桩冤案。
“刘员外当街强抢民女,判的是民女夫君打伤刘员外,徒三千里?”
“有良知的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完卷宗上的审案人花押,林道也是笑“颍州判官上前。”
不多时,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膝行入内向林道行礼。
随手将卷宗扔到了他的面前“这案子你判的?”
“是下官所断。”
“收了多少贯钱?”
“大王容禀。”判官拱手行礼“下官一心为民,清正廉洁,绝无私相收受之事。”
“你。”林道抬手指向堂内一个着甲亲军“去,打断他一条腿。”
亲军毫不犹豫的迈步上前,在判官惊恐的呼喊中,抡起自己腰畔挂着的瓜锤,砸在了其左腿的膝盖上。
判官那凄凉的号角声,让跪在外面的众人,皆是不寒而栗。
林道再问“收了多少钱?”
这边判官满地打滚,只有哀嚎。
林道再度嘱咐亲军“再打断他一条腿。”
双腿皆断的判官,剧痛之下几近晕厥。
林道第三次相问“收了多少钱?”
判官只有哀嚎抽泣,哪里还有回话。
“拖出去,砍了。”
“安排人去他家抄家。”
“还有这位刘员外,一并抄家。”
林道再度拿起了一份卷宗翻看。
堂外跪着的官吏们,眼睁睁的看着双腿呈奇怪姿势的判官被拖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手起刀落。
跟着有甲士出了衙门,带着兵马去抄家。
头顶上的阳光温暖明亮。
可一众颍州的官吏们,却是各个抖动如筛,满背冷汗。
这真是想都没想过的事儿。
造反的大王入城,没去劫掠财货,享用美人。
反倒是在这儿为黔首贱民们翻案?
这大王有病吧,想不想得天下了?
“城东豆腐店周氏三七,当街冲撞达鲁花赤府上菜车,判斩立决?”
呼吸微沉的林道,目光看向了卷宗上的花押。
“颍州同知上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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