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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景宁用计,戴权招供


景宁帝回至江宁织造府后,当即降下严旨,暂且封锁行宫,任何人不经允许一概不得出入。

    此时,寝殿内,景宁帝端坐铺着明黄坐褥的宝座,跟前站着雷孝臣与侯渭二人,再无别人,连戴权也被屏退在外。

    景宁帝神色凛然,对雷孝臣下旨道:“着你即刻审讯今日擒获的刺客,可用大刑,务要速速审得端倪!要防范可疑之人接近刺客,尤其要……防范戴权、甄应嘉及相关之人!”

    雷孝臣领命。

    景宁帝又转向侯渭,下旨道:“着你严守行宫门户,凡出入者,无论品阶高低,皆需详记出入缘由。若有可疑之人,遣人暗中跟踪,若可疑之人有可疑之事,不必回奏,即刻拿下审问!尤其要盯紧戴权、甄应嘉及相关之人!”

    侯渭领命。

    景宁帝认为,今日刺客埋伏精准,而提前知晓他今日往牛首山的,唯有戴权、甄应嘉二人。纵是雷孝臣,也只是提前知晓他今日要微服出巡,不知具体去向。

    但景宁帝没有因此就肯定是戴权或甄应嘉捣鬼,或是其他人传递了他今日微服出巡的消息,继而使他被刺客盯上。

    景宁帝认为,今日姜念生擒刺客头目,内应或会因此惊慌,急着与外头的幕后之人联系。

    一面命雷孝臣刑讯刺客,一面遣侯渭在行宫门户“守株待兔”,双管齐下。

    待雷孝臣、侯渭退下后,景宁帝不由神色颓唐起来,

    他觉得自己今日微服出行孟浪了。

    近日他的皇孙袁历才因贪恋鱼照影的美色而遇刺身亡,而今日,他这位太上皇则又为祭静兰之墓而遇刺。

    真真是……

    想到此处,景宁帝自嘲地摇了摇头。

    他庆幸的是,今日的刺客不多,不过才二十一人,若刺客很多,那他岂不就会步袁历后尘了?

    而现在最教他心惊的是,他隐隐怀疑此番刺驾,恐与泰顺帝有关。一来自己这个太上皇确实碍了皇帝的事;二来袁历之死,泰顺帝或会怨恨。

    ……

    ……

    姜念回到了自己在江宁织造府内的住处。

    他独坐案前,手捧一盏茶,却是心不在焉,只顾凝神沉思。

    他心中盘桓着一件天大的干系:今日这场刺驾会不会是泰顺帝所为?

    细想起来,泰顺帝确有动机。

    但,可能性不大。

    “今日这场刺驾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前番在扬州刺杀袁历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两场刺杀的幕后主使,究竟是否为同一人?”

    “若是同一人所为,此人究竟图谋什么?”

    “戴权倒是可疑,但他不大可能是幕后主使,更可能是内应。”

    “……”

    姜念一时间实在是看不透。

    主要在于,他没能抓住一个重点,这个重点就是,今日这场对景宁帝的刺驾,并非真要刺杀景宁帝,只是一场假意行刺。若他能抓住这个重点,便不难推测幕后主使了。

    他其实也想到了,今日仅有二十一名刺客来刺杀,显得奇怪。但他觉得,或因幕后主使仓促之间只能调来这些刺客。

    他认为,此事他不该继续参与了。若真是泰顺帝主使今日这场对景宁帝的刺驾,他便不该亲自查出这真相。而若不是泰顺帝,他今日生擒了刺客头目,若还能因此助景宁帝揪出幕后主使,那就是大功了……

    想着想着,茶已凉了,他却浑然不觉。

    ……

    ……

    戴权回到自己在江宁织造府的住处,屋内陈设精致,檀木几案上摆着汝窑美人觚,插着几枝花,墙上悬着名家字画,一应器物皆非凡品。

    此时,戴权心神不宁地坐在太师椅上,紫檀木的扶手被他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跟前立着个二十多岁的太监,名唤田启。这田启原是戴权一手提拔的心腹,近日与那诸葛先生往来传话的勾当,皆是他经手。

    戴权一双老眼死死盯着田启,声音发颤:“你可曾见过那萧忠?可认得他的模样?”

    田启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忙不迭躬身道:“小的不曾见过,也不知他生得如何模样。”

    戴权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扶手,“笃笃”声刺耳。他沉吟片刻,又问:“前儿你说,那诸葛言道,此番假意行刺的死士,除那为首的萧忠,其余皆不知幕后是九爷?也不知我是内应?”

    田启点头如捣蒜:“正是如此。”

    戴权眉头紧锁,又问:“这般说来,那萧忠既知九爷是主使,也知我是内应了?”

    田启被问得心惊胆战,脊背发凉,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是这般。”

    戴权挥了挥手,神色疲惫。

    田启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

    待屋内只剩戴权一人时,他整个人如烂泥般瘫软在太师椅上,面如土色。

    他想起自己经手审过的一些人,任是铁打的汉子,在大刑之下,也没有几个能咬紧牙关的。

    因而他认为,若今日姜念生擒的那个瞧着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果真是萧忠,那么,萧忠招供的可能性很大,而一旦招供,八爷党完了,他戴权也完了……

    想到此处,戴权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仿佛阴司里的勾魂使者已站在身后。

    他定了定神,暗忖道:“如今之计,须得先确认那被姜念生擒之人是否真是萧忠。若不是,万事大吉;若是……”

    他咬了咬牙,却想不出什么好计策来,只得长叹一声,心中如乱麻一般,理不出个头绪。

    ……

    ……

    确实,能在大刑之下守口如瓶的人很少。

    然而,萧忠偏生是个能在大型之下守口如瓶的硬汉。

    雷孝臣命人对萧忠上了拶指,十指连心,寻常人可能痛得昏死过去。萧忠却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硬是一声不吭。又命人上了烙铁,皮肉焦糊之味弥漫,萧忠还是不招供。

    几般大刑下来,萧忠始终守口如瓶。

    倒是让雷孝臣这位老武将暗自欣赏,觉得像萧忠这样的人,适合做武将。

    除了萧忠,生擒的其他刺客,倒是有人招供了。然而,与前番扬州袁历遇刺案一样,这些刺客不过蝼蚁之辈,都是不知根底的,只知自己是奉萧忠之命行刺,甚至不知今日这场对景宁帝的行刺其实是假意。萧忠故意只率领二十名死士,压根就没有行刺成功的打算。

    不过,倒是招供了一条或许有用的信息。那便是,他们这群刺客在行刺前,藏身于江宁城外的某处宅院。

    雷孝臣即刻派心腹前往那处宅院搜查,搜出了一本手抄《金刚经》,经页泛黄,经中夹着一张信笺,上钤“圆明主人”印,写着五个字:“奉命刺景宁!”

    雷孝臣从字迹看出,这本《金刚经》应该是泰顺帝抄写的,而“奉命刺景宁”五字也很像是泰顺帝的笔迹。

    尽管雷孝臣是个见惯风浪、久经沙场的老武将老国公,此刻也不禁脊背发凉,暗想:“莫非要父子相残、朝堂大乱甚至天下大乱?”

    ……

    ……

    寝殿之中仅有两人。

    景宁帝戴着老花眼镜,坐在宝座上,手中捧着那本《金刚经》并信笺,面色阴沉如水。

    雷孝臣垂手侍立在下,连大气也不敢出。

    景宁帝心中翻江倒海。一则觉得可能真是泰顺帝所为;二则若并非泰顺帝所为,便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泰顺帝,让他与泰顺帝父子反目,再联系到前番袁历遇刺身亡,实乃泼天阴谋,罪大恶极!

    沉默了半晌,景宁帝方缓缓开口问雷孝臣:“你以为,此事当真出自皇帝之手?”

    雷孝臣忙躬身道:“此事干系重大,老臣不敢妄断。只是……”话锋一转,“另有一事需禀明太上皇。”

    “讲。”

    “今日戴总管寻到老臣,先是打听那贼首的姓名,老臣以机密为由推脱;他又追问那贼首是否招供,老臣又以机密为由推脱。”

    说到此处,雷孝臣偷眼观瞧景宁帝神色。

    景宁帝眼镜后的双眸骤然一眯,两道斑白的眉蹙起:“你是说……戴权可疑?”

    雷孝臣斟酌词句道:“老臣不敢妄言。只是戴总管今日显得心神不宁,着实反常。”

    话音未落,景宁帝的眉头已锁紧。

    ……

    ……

    寝殿之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真切。

    景宁帝独坐于宝座之上,戴着眼镜。

    戴权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进来,抬眼偷觑景宁帝神色,见景宁帝脸色阴沉,眉间有怒意,心头登时一紧,面上却强堆出谄笑,道:“主子可是唤老奴来伺候?”

    “跪下。”景宁帝冷冷吐出二字。

    戴权身子一颤,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景宁帝俯视着戴权,忽然长叹一声,道:“戴权啊,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戴权强自镇定,道:“回主子的话,整整四十年了。老奴十八岁那年蒙主子恩典,得以近身伺候,今年……已五十八岁了。”

    “是啊,四十年了。”景宁帝语气忽转柔和,似有感慨,“朕待你,不可谓不厚啊!”

    戴权忙不迭叩首,额头抵地,道:“主子隆恩,老奴粉身碎骨难报万一。老奴日日焚香祷告,只盼能再服侍主子四十年呢!”

    景宁帝道:“你抬起头来。”

    戴权忙重新抬头。

    景宁帝盯着戴权的双眼,忽又长叹一声,语气骤然转冷:“既如此,那你为何要背叛朕?”

    此话一出,宛如晴天霹雳,戴权登时面如土色,声音也不由发颤了:“主……主子……”

    景宁帝见他这般情状,心中已有计较,继续道:“那贼首萧忠已然招供。如今,朕要听你亲口说来!”

    戴权魂飞魄散,身子都哆嗦起来,口中只道:“主子……老奴……老奴……”

    “事到如今,还敢欺瞒!”景宁帝突然暴喝一声,声震屋瓦。

    这一声直吓得戴权肝胆俱裂,再顾不得许多,哭嚎着连连叩首,涕泪横流道:“主子饶命!老奴知错了!老奴该死啊!”

    景宁帝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暗道:“果然中计!”

    原来那萧忠并未招供,景宁帝不过是在用计诈戴权招供。

    ……

    ……

    戴权伏在地上,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尽数招了!

    一番招供,直把景宁帝惊得龙颜失色。

    于是,景宁帝知道了,前番袁历在扬州遭刺身亡,并此番刺驾之事,竟都是袁禩、袁禟、袁在幕后主使。

    景宁帝知道了,今日这场刺驾,原非真要取他性命,不过是假意行刺,为的是栽赃于泰顺帝。

    景宁帝知道了,袁禩、袁禟、袁他们的算计,是要教他与泰顺帝反目,好废了泰顺帝。加之袁历已死,他便会从袁禵或袁晳中择立新君。那袁禵与袁禩、袁禟、袁等人同气连枝,袁晳又是个绵软温和性子,易摆布。如此一来,这锦绣江山,岂不尽入他们彀中?

    景宁帝甚至知道了,那手抄《金刚经》与钤着“圆明主人”印的信笺,竟是袁时偷偷交给袁禩的,信笺上“奉命刺景宁”几个字,则是刻意模仿泰顺帝的笔迹。

    景宁帝当然也知道了,此番袁禩派了心腹谋士诸葛来江南操纵一场刺杀与一场假意行刺。

    景宁帝听罢,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窜顶门,浑身如坠冰窟。

    旋即,他心中暗叹:“老八、老九、老十他们,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想当年,袁禩、袁禟、袁、袁禵结党营私,袁禩更是广收人心,博得个“八贤王”的美名,反倒招了景宁帝的忌讳。如今他们又自作聪明,犯下这等滔天大罪,真真是自取灭亡。

    景宁帝急命御前一等侍卫侯渭率人去捉拿那诸葛。

    其实,这位诸葛先生,并非姓诸葛,而是姓葛,名唤葛朝白。只因他素来仰慕诸葛亮,又有人赞他足智多谋,于是他便成了“诸葛”或“诸葛先生”。

    当侯渭根据戴权提供的地址,带着一群侍卫亲兵去捉拿诸葛,却人去楼空,没能拿到人。

    诸葛狡猾,见萧忠未按约定时辰与他会合,便知事情有变,或是萧忠已死,或是被生擒。他当即遁走,教侯渭扑了个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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