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在霍翊之耳边耳语几句，声音很低，任凭黎姝怎么努力都没听见。

“岳栀微传的什么话！陈素你给我大点声！”

陈素向来是只听霍翊之命令的，霍翊之没发话，他垂着头，跟个木头似的一言不发。

黎姝怒了，她扑过去抓着霍翊之，“霍翊之，你今天不说出来岳栀微到底说了什么，我跟你没完！”

霍翊之眼神示意陈素先出去，握住她抓着他领口的手，轻拍安抚，“只是有些话要说清楚，我去去就来。”

见他不仅不告诉自己，居然还要去见岳栀微，黎姝的火气更盛，尖刺的嗓音似要穿透房顶。

“今天你要是踏出去这个门，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可霍翊之只当她是闹小孩子脾气，他把手机放到她手里，握了握，“你不是看中几个包，再多挑几个，我很快回来。”

黎姝气得够呛，狠狠把手机丢向门板。

她怎么也想不通，岳栀微到底说了什么，明明霍翊之不喜欢岳栀微，为什么还会被她叫走。

-

宴会厅后花园。

岳栀微坐在树影下的石凳上，仪态奇佳。

从发丝到脚，没有半点出错的地方。

见到霍翊之，她缓缓起身，刚要说话，就察觉到他眼底的冷意。

一声“哥”没叫出来，眉眼反倒添了几分愁绪。

“从前，你见到我从来不会这样生疏，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树影斑驳落在霍翊之的肩头，他逆着光立着，面容毫无波澜，“从前，你也不会用这样恶毒的手段对付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

岳栀微失笑摇头，“黎姝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轻浮虚荣，极度贪心，她对任何男人都没有感情，就连你……”

“栀微。”

霍翊之打断了她，“她现在是我太太。”

明明他面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但是岳栀微却感觉到一股冷然。

她指尖蜷了蜷，温柔的道歉，“是我说错话了，你了解我的，我只是担心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

“如果你真的担心我，那么你就不会给薛老太爷发那份监控。你对我的太太下这样的手，以后，也不必提什么兄妹情谊了。”

岳栀微一愣，“你是，要跟我断绝关系？”

霍翊之淡淡道，“我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如今我们是两个阵营的人，还是分的清楚些才好。”

微风拂过，透出几分秋季的萧瑟。

岳栀微苦涩一笑，“我承认，薛家这件事上，我的确有私心，但我也是真的为你考量。有她在，阿煜就会视你为死敌，你们一个是我的亲人，一个是我的爱人，我不愿看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更何况。”

岳栀微抬眼望向霍翊之，“黎姝她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刚刚她带给霍翊之的话正是这一句，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霍翊之并没有她想象的波动，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是在威胁我么？”

“我不是……”

“你的确不是，因为比起让黎姝知道，你更怕传到程煜耳朵里，对么？”

岳栀微怔了下，她恍然发觉，从前他能为她所用，是他给她的权利，而现在，他要把这种权利收回了。

霍翊之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因为，他知道答案。

正当他要离开的刹那，岳栀微冷不防叫住了他。

“哥。”

“翊之。”

“霍总。”

她每叫一声，便往前踏一步。

伴随着她称呼的变化，她面上的温柔也一寸寸的落下。

她骨子里跟霍翊之是一样的人，藐视众生，极度的冷漠，七情六欲都是表演。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她觉得，她跟霍翊之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没怀疑过他的感情，因为只有她才能跟他并肩，才配跟他站在一处。

可直到现在她才看清，霍翊之比她站的更高，更远。

甚至，他一直在俯瞰她。

“我之前觉得，你是因为黎小姐才跟我划清界限的。其实，是因为现在岳家已经公开支持程家，彻底站队。所以，你也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爷爷说的没错，他说，就连他也看不透你，如果我嫁给你，结果就是，岳家会成为一具空壳，被你操控。”

霍翊之拂落肩上的落叶，淡淡道，“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不予置评。”

岳栀微笑了，“霍总还真是滴水不漏，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既然你看的如此清楚，那你更应该知道，黎姝小姐不是一个忠诚的人，眼下她便左右摇摆，若是她知道更多，早晚会害了你，为什么你还要娶她？”

外面的宴会已经散席，车声人声渐渐远去，显得花园愈发安静。

霍翊之微微仰头，看着被遮掩的天光。

“既然是人，就不会一直理智，总要，犯点糊涂。”

-

“砰-”

霍翊之最喜欢的古董花瓶四分五裂。

接着是他喜欢的画，珍藏的酒。

佣人在旁不敢劝，只有巩妈硬着头皮上前。

“太太，别砸了，都砸了一小时了，霍总回来会生气的。”

“砰-”

又是一样四分五裂。

黎姝语调拔高，“他生气！老娘才生气！”

正当巩妈还在极力劝她冷静的时候，身后响起男人的嗓音。

“让她砸。”

见到霍翊之回来，巩妈有眼色的退下，把另外几个佣人也一并带了下去。

黎姝抱着手臂阴阳怪气，“哎呦，天还没黑，霍总就回来了，这也太早了，哪里够跟岳小姐叙旧的啊。”

霍翊之避开地上的狼藉，在她身侧坐下，去揉她的手腕，“砸了这么多，手不酸？”

“不酸！”

黎姝指着他鼻子，“要不是这房子是我的，我非要一把火点了不可！”

“嗯，我知道，来，这个是我的，砸这个。”

霍翊之解开腕表递上去。

黎姝刚举起来，就想起来这表可比这一地都值钱，眼睛一转，直接揣到兜里，“你让我砸我就砸？”

霍翊之瞧她的模样，忍俊不禁，“好，等你想砸再砸。”

“你少来！”

黎姝一想到他是从岳栀微身边回来的，就浑身难受。

“你说！你跟岳栀微都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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