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外面都是来祝福的宾客，地上人影交错。

阴影里，黎姝不敢喊，死命的推程煜那如铁一般的胸膛。

“程煜！你又抽什么风！放开我！”

黎姝的踢打好似以卵击石，完全撼动不了他分毫。

程煜的眉弓高，在这昏暗的地方，愈发显得深邃阴郁。

“放开你，然后看你嫁给别的男人？！”

曾经的程煜最喜欢看黎姝穿红色的裙子，烈火一样的颜色拥着她白皙的肌肤，似是一团火，能点燃他全部的欲望。

可是此刻，她身上的红却无比的刺眼。

他死死盯着黎姝，胸膛似是塞了团燃烧的荆棘，又烧又刺，叫他恨不能把她带出去，告诉所有人，黎姝是他的女人！

黎姝看程煜那狰狞到近乎失去理智的模样，不得不缓和下来。

她拍他的胸口，“哎呀，外面这么多人呢，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咱们可以另约时间嘛。回头，回头再说啊。”

她刚挪腾起来，就被程煜用更狠的力道按了回去。

他虎口推着她的下巴，巴掌大的脸在他掌中变形。

他咬牙切齿，“黎姝，你不知道，那天你跟霍翊之走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我想一枪崩死他！再毁了你这张脸！”

黎姝被他的语气吓的汗毛竖起。

这张脸可是她最值钱的本钱，是她荣华富贵的敲门砖，可不能被毁啊！

感觉到程煜不是在开玩笑，她挣扎的力道更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不是也跟岳栀微复合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放屁！”

提起这个，程煜更是火冒三丈，“要不是为了你那个姘头，我用得着这么被动吗！”

黎姝一哽，“那……那就算我们扯平了，岳栀微可就在外面，你还不赶紧放开我。”

“怕岳栀微看见？我看你是害怕霍翊之看见！”

他们所在的地方刚好是服务人员的通道，并不安全。

黎姝一边要提防着有人过来，一边还要应付程煜，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对，我就是怕霍翊之看见！怎么了，有问题吗？”

她从手包里拿出她跟霍翊之的结婚证，“看没看见这是什么？结婚证！法律上，我已经是霍翊之的老婆了，你还纠缠我做什么？你想当第三者，还是当我养的小白脸啊！”

程煜先是被结婚证三个字刺了眼，不等他缓过来又被她的话扎了心。

之前不管黎姝跟着谁，他内心深处都还当黎姝是自己媳妇。

他拥有她四年，那些男人才认识她多久？

连他们的零头都没有！

可是现在，她跟另一个男人的结婚证就在他眼前。

明明白白的昭示着，她不是他程煜的媳妇，而是霍翊之的太太。

明明他们年少相识，明明是他把她从那泥潭里揪出来的。

他疼着她，养着她。

她生的惹眼，他还要提防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

不能控制的太过，不然就会引来她的怒骂，说他仗势欺人，控制她的自由。

纯属胡扯。

他在外是脾气差，但他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她。

明明是她恃宠生娇踩在他的头上，最后却要倒打一耙。

踩就踩吧。

谁让他没给她做什么好榜样，好的不学，倒是把他的臭脾气学了个十乘十。

他把她揣在怀里养着，放在心里疼着。

终于宝贝着长大，却一朝被人偷了去。

不仅如此，她还说，那个偷他心血的贼比他强百倍。

凭什么？凭什么！

见程煜盯着自己拿结婚证的手，眼底戾气丛生，黎姝察觉到危险，赶紧给收了起来。

程煜冷冷道，“就这么在乎这一张纸？”

“你跟霍翊之在一起多久？三个月？还是四个月？”

“我们朝夕相处四年，难道比不过这几个月！”

见程煜那副执拗的样子，黎姝清楚，上回她虽然努力的伤了他，但是除了激怒他，并没有真的让他死心。

程煜比她自己还了解她，他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心，哪句话是假意。

他不像霍翊之那样游刃有余，一切都是点到为止。

也不像蒋天枭那般游戏人生，对待一切都毫不在意。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是黎姝。

他要的，也只是她。

任何的虚招子都无法推开他。

黎姝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难得的认真起来。

“程煜，我之前说，我不怪你了，是我没有说清楚。我现在说的再清楚一点，我不怪你了，是因为我心里没有你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程煜，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之前为什么恨你？”

程煜拧眉，“因为我不娶你。”

黎姝嗤笑一声，“我是在夜总会长大的，别说是这娶不娶的，抛妻弃子的我见多了。你是京城响当当的太子爷，不娶我，其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我却恨你，恨你恨的牙痒痒，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归根结底，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谁都能对我不好，就你程煜不行。”

在程煜怔愣之际，黎姝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开了口。

“还记得你之前问我的问题吗？”

黎姝，你有没有爱过我？

那时候黎姝朝不保夕，落魄无比，咬死了不肯回答，跟个刺猬一样，努力的戳他的心肝脾肺。

此时此刻，她终于点了头，“有，程煜，我爱过你，我也只爱过你。”

“……”

跟程煜在一起的时候，她不说爱他，是少女的骄傲。

分开的时候，她不说爱他，是她坚守的自尊。

现在，她能说出口，是因为，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说出来的那一刻，曾经的爱意也随风飘散。

明明是说爱，可程煜却有种心脏被人挖出来的痛感。

他死死抓着她。

像是只要他不用力抓着她，她下一秒就会离他而去，再也不会回头。

饶是这样，他还是抓不住。

他听到她说，“程煜，之前的四年谢谢你，但是我的人生，不只有这四年。”

话音落下的同时，外面的灯暗了下来。

有歌手上台表演。

周围灯光晃动，像极了点燃的烛火。

每年黎姝生日，程煜都会给她办生日宴会。

拥着她唱生日歌，搂着她许愿。

每年他都要逼问她，许的是什么愿。

黎姝从来都不说，娇蛮的白眼他：说出来就不灵了。

然而在每一个烛火熄灭的时刻，她都会偷偷许下同一个愿望。

求老天保佑她嫁给程煜，他给她花一辈子的钱，爱她一辈子。永永远远，都不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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