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姜在勋的双门洞试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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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的水声终于停歇。
蒸腾的热气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
又蜿蜒滑下。
李圣经站在湿漉漉的瓷砖上,一手抓着浴巾边缘,另一只手伸向门后挂钩——空的。
动作一僵。
刚才换下来那身湿透的运动背心和瑜伽裤,正湿哒哒地躺在洗手台下的脏衣篮里。
而干净的换洗衣物……被她忘在了卧室床上。
一股强烈的窘迫感油然而生。
穿回这套湿透的出去?
这澡不仅白洗,冰水残存的刺骨寒气会再次裹上来,难受透顶。
裹着这块擦得半湿不干的浴巾出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浴巾下的身体不着寸缕,客厅的灯光足够明亮,姜在勋就坐在外面……这跟无声的邀请有什么区别?
反正她李圣经做不出这种事。
羞恼和“这样出去绝不行”的固执在脑中掐架。
最终。
她还是认命地、极其别扭地朝着门外方向提高了点声音:
“姜在勋。”
“嗯?”
客厅很快传来回应,伴随着按下水壶烧水键的清晰“咔哒”声。
“……你去我卧室,把放在床上的衣服拿来。”
“哦。”
门外的应声简短而清晰,听不出情绪。
随之是走向她卧室方向的脚步声。
推开那扇门。
一种混合着淡淡薰衣草香氛和某种更私密、更女性化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同于客厅两人共处时的生活气息。
这里显然是她的绝对领域,整齐得近乎刻板。
书架上陈列着时尚杂志和表演书籍,一尘不染。
地上几乎没有杂物。
这房间他很少进。
上一次……大概还是上一次。
姜在勋径直走向那张铺着紫色床品的床铺。
一套叠放整齐的浅色家居服就放在枕边。
就在他伸手去拿衣服的瞬间,眼角的余光被床头柜上的一个小小的木质相框吸引。
脚步顿住。
相框里不再是那张两人穿着学士服、在首尔艺大校门口、笑容青涩又带着点毕业迷茫的合影。
不知何时,它被替换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照片——
背景是游乐园的色彩斑斓。
他和李圣经都戴着幼稚到可笑的动物发箍。
那段短暂逃离、被强行“充电”的记忆碎片般闪过脑海。
——彼时姜在勋刚从赵泰晤那个疯批财阀的躯壳里挣脱出来,灵魂却仿佛还浸在冰水里。
是李圣经。
用这种近乎暴力拖拽的方式,把他从自我厌弃的泥沼边缘硬生生拉回了喧嚣的人间。
“呀!”
浴室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明显羞恼的催促。
姜在勋一个激灵,立刻抓起床上那套米色家居服,快步走到浴室门口,屈指在门上叩了两下。
门被拉开一道缝隙。
蒸腾的水汽率先涌出。
紧接着,一条羊脂白玉般无瑕的手臂探了出来。
这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一把抓住了姜在勋递过去的衣物,迅速缩回门内。
“砰!”
门被重新关紧。
落锁的声音清脆利落。
…………
等姜在勋回到厨房时。
水壶里的水已经烧开。
发出细弱的“呜呜”声。
白色的蒸汽顶着小盖子。
他走过去。
关掉电源。
将水壶提起。
滚烫的热水注入他早准备好的两个宽口马克杯中。
温热的绿茶末迅速在水中打着旋儿舒展开。
茶香弥漫开来。
他将两个茶杯放在茶几上。
顺手拿起那个装着之前剩下水果蛋糕的盒子。
盒子里的蛋糕还剩下大半。
漂亮的蓝莓和覆盆子镶嵌在淡粉色的低糖奶油里。
他打开冰箱门。
侧身。
将蛋糕盒小心地放进冷藏层中间的位置。
确保它不会被挤压。
也不会被深处的冷气冻硬。
然后轻轻关上了冰箱门。
几乎同时。
浴室传来脚步声。
李圣经换好干爽的家居服,抱着那团湿透的运动服走出来时,脸颊上被热气熏出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
她径直走向阳台角落的晾衣架,动作麻利地将衣服抖开挂好,整个过程目不斜视,仿佛客厅里那个人是团空气。
挂好衣服。
她转身就朝自己卧室方向走,脚步带着点“此地不宜久留”的仓促。
“喂。”
李圣经脚步顿住。
“喝茶。”
姜在勋把桌上那只马克杯朝她站的方向轻轻推了一下。
杯底在光滑的桌面上滑出一道极短的轨迹。
杯口有袅袅的白色水汽升腾。
李圣经在原地僵持了两秒,似乎在权衡是立刻钻回房间当鸵鸟,还是过去喝掉这杯茶。
最终。
她还是转身走到沙发边,端起那杯热茶。滚烫的温度透过杯壁传来,她下意识就想仰头灌下去,好尽快结束这尴尬的局面。
“慢点。”
姜在勋的声音适时响起,平淡无波:
“刚烧开的水,烫。”
李圣经想怼一句“用得着你说?”
或者“我二十多岁的人难道不知道茶烫?”这种习惯性的防御性回击。
但话到嘴边。
不知为何。
又被眼前这杯散发着清香的绿茶,和他那种理所当然到没有一丝刻意炫耀口吻的提醒给噎了回去。
嘴唇微动。
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把那句在舌尖上溜达了一圈的刻薄话默默咽下。
她小心地双手捧起杯身。
微微垂眸。
嘴唇凑近杯沿。
浅浅地、试探性地嘬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瞬间灼痛了舌尖。
她眉头蹙了一下。
又不甘心放弃似的。
改为小口小口地慢慢啜饮。
试图快点把它消灭掉。
好逃离这莫名带着点“被安排感”的氛围。
她脑子里甚至已经在计划速战速决的步骤:
小口啜几下→杯子里温度稍降→快速喝掉大半→然后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放下杯子走人。
可惜。
茶水的温度降低得远没有她希望的快。
她低头对着杯子吹了吹。
又嘬了两口。
温度依旧有些灼人。
短时间内喝完根本不可能。
她有些泄气。
目光在茶几上逡巡。
发现他刚才动作迅速地已经将茶几上所有东西都归置整齐。
包括她之前没吃完的蛋糕。
早已安稳地躺在冰箱里。
只剩下这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和杯子下方不知何时被他垫上的竹质隔热杯垫。
一切都干净清爽。
像是从未被那个浇透的冰桶打扰过。
甚至连她坐的这个沙发一角靠枕的角度似乎也被调整过。
正好承托着她的腰。
这个发现让李圣经啜饮的动作微微一顿。
一种极其陌生的、带着点微妙失衡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
她望向姜在勋看着《制作人》剧本的侧脸。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曾经被她归类为“生活自理能力极差,需要人看着点”的家伙,这个冰箱分层都要她勒令整改的“糙汉”……
好像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把很多事情都做得妥帖又自然了。
帮她处理冰桶挑战的麻烦,调整水温,录像,擦头发,烧热水泡茶,甚至……连她吃剩的蛋糕都记得及时收纳好,保持新鲜。
这种被细致照顾的感觉……
很陌生。
甚至让她这个习惯性照顾姜在勋、掌控一切的人,心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自己不再被那么“需要”的茫然。
空气里只剩下她轻啜茶水的声音和他偶尔翻动剧本纸张的窸窣。
这种沉默。
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清晨。
姜在勋洗漱完毕走进客厅时,李圣经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去美容室做《女王之花》的后续造型。
“我走了。”
她的声音和平日没有太多不同,但细听之下,好像缺了点那股“我出发去征服世界了”的劲头。
“嗯。”
姜在勋应了一声。
门被带上。
隔绝了室内最后一点属于她的声响。
姜在勋微微蹙了下眉。
他隐约觉得李圣经有些不对劲。
说不上具体是哪不对劲,就是一种感觉,比平时……沉闷了点?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少了点她惯有的那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和“随时准备挑刺”的活力?
最终。
姜在勋还是没追上去问“你怎么了”。
问了。
大概率也是得到一句硬邦邦的“没事”或者一个嫌弃的白眼。
……
保姆车平稳地驶向 TVN电视台方向。
姜在勋看着窗外繁忙的首尔早高峰车流,踌躇片刻,道:
“哥,我感觉最近圣经有点怪。”
“怎么说?”
“就是……”
姜在勋组织了下语言。
将昨晚发生的种种事无巨细地给金大元叙述了一遍。
话音落下。
前方的绿灯恰好亮起。
金大元放下手刹,车子平稳起步。牙签被他从嘴里抽出来,捏在两根粗大的手指间捻了捻。
半响。
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我琢磨着……是你小子变了。”
“嗯?”姜在勋侧头。
“你们认识有六年了吧?”
“差不多。”
“是啊,六年。”
金大元啧了一声:
“曾经的你生活技能点为零,是个走路都能左脚拌右脚平地摔的主。现在呢?”
车子开启转向灯,并到高架桥通路。
“表演、生活、人际交往这些自己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妥妥帖帖。”
“你有没有想过,这六年里,‘管着你’、‘照顾你’,甚至‘嫌弃你’,可能已经成了她……习惯的一部分?”
金大元重新把牙签叼回嘴角:
“现在你突然不需要她管了……她会不会觉得,‘姜在勋’这块她专属的地盘,突然没那么需要她镇守了?”
轰——
金大元的话像一记闷锤,猝不及防又精准无比地砸在姜在勋心上。
那些零星的困惑。
那些关于她眼神里茫然和沉默的片段瞬间被串联了起来。
不是李圣经怪。
而是她的“被需求感”落空了。
姜在勋这段时间变化很大。
正努力地甩脱曾经的青涩、笨拙和被感情撕扯的混乱的自己,朝着成熟专业的方向转变。
他下意识地想把生活也一并整理好。
变得规矩、独立。
却忽略了那个在身后默默站了六年的人,早已将“照顾姜在勋”融入了她的日常和安全感。
姜在勋以为自己变得更好更省心。
是好事。
但对李圣经而言。
却可能是抽走了她的存在感和安全感的一根重要支柱。
原来……
“被需要”也是一种关系里的氧气。
姜在勋靠在椅背,闭上眼睛。
看来得在冰箱里再故意放错点什么了……
————
车子驶入TVN地下车库。
姜在勋深暂时将“如何演自己”这个高难度课题压回心底。
推开车门。
正巧与刚抵达的罗美兰碰个照面。
“前辈nim。”
“叫怒那!”
“呃……”
姜在勋鞠躬到一半立刻改口:“怒那。”
罗美兰脸上的笑容这才像炸开的烟花:
“来得真够早来来来,跟怒那一块儿进去等着!”
她毫不避讳地一把挽住姜在勋的胳膊,动作自然熟得像邻居大姐招呼自家孩子。
电梯一路上行。
门开。
一块临时打印的指示牌指向右边——
【《请回答1988》角色试镜候场区】
指示牌旁边放着一张长桌。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胸前挂着“制作助理”工牌的年轻女性正在核对名单。
走廊两侧靠墙摆放的几排椅子上。
已经坐了五六个人。
有年轻的生面孔。
也有几个看着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演员。
这就是所谓的“非公开试镜”——
没有铺天盖地的海选公告,没有乌泱泱挤满走廊的竞争者,消息只在特定的圈层里流动。
能坐在这里的。
至少都有一张被某个圈内“守门人”认可过的通行证。
姜在勋的出现。
瞬间打破了候场区那刻意维持的、带着点紧绷的安静。
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姜……姜在勋前辈?”
一个坐在角落、看起来像是刚毕业不久的新人演员地脱口而出。
他旁边的同伴用手肘狠狠捅了他一下。
示意噤声。
但这声低呼像点燃了引线。
窃窃私语如同细小的涟漪,迅速在几个等待者之间扩散开来。
“莫呀?他也来试镜?”
“完了……这还试什么啊……”
“怎么办?但如果是他来争同一个角色,我们基本没戏了吧?”
“快看剧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角色空缺……”
“我听说隔壁《太阳的后裔》剧组也在找演员……”
“……”
压抑的交谈声断断续续。
充满了对自身机会被绝对实力碾压的预判和焦虑。
姜在勋这几年稳扎稳打的积累。
对于这些还在争取小荧幕机会的新人来说。
他的出现。
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罗美兰显然也听到了那些细碎的议论。
她脚步没停,只是侧过头,用只有姜在勋能听到的音量,低低地“啧”了一声:
“你都成‘行走的试镜终结者’了。”
姜在勋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个明显慌乱起来、开始低头猛翻剧本的年轻演员。
他当然理解这种感受。
那种渺小感和无力感也曾笼罩过他。
只是没想到。
有一天。
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眼中那座难以逾越的山。
“美兰怒那,您就别取笑我了。”
罗美兰哈哈一笑,不再多说。
径直走向那位制作助理。
“申PD在里面吧?”
“在的在的!正在和编剧讨论。”
助理连忙点头,又看向姜在勋:
“这位是……”
“姜在勋xi,陪我过来看看的。”
罗美兰随意地介绍了一句。
“啊!姜在勋xi!您好!”
助理显然也认出了他,态度更加热情:
“两位请进!”
助理侧身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试镜室比外面走廊宽敞许多,布置得像个小型的会议室。
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后面坐着几个人,其中主位上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穿着简单格子衬衫、看起来气质温和甚至有点书卷气的男人,正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他旁边坐着的几个人,包括选角导演和编剧李有静。
听到开门声。
主位的申源浩导演抬起头,目光掠过罗美兰落在她身后的姜在勋身上。
是他。
就在不久前。
选角导演确实兴奋地拿着资料来找过他,大力推荐过姜在勋,认为他身上那种干净又带着点钝感的特质,非常适合“崔泽”这个角色。
申源浩当时也颇为意动。
特意去补了《继承者们》里“尹灿荣”的片段——
那个在财阀子弟中守护着平凡爱情、笑容温暖清澈的大男孩,几乎完美契合了他心中对双门洞“围棋天才”崔泽的某种想象:
纯粹、专注、带着点与世隔绝的安静感。
然而。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就在他认真考虑这个提议时。
《国际市场》上映了。
那个在战火纷飞的异国他乡,肌肉贲张、眼神坚韧如铁的“南镇”,如同重锤般砸碎了申源浩心中刚构建起的“尹灿荣”形象。
紧接着。
《露水红颜》在中韩两国上映(口碑不论),姜在勋饰演的落魄画家徐承勋又展现出了另一种阴郁破碎的气质。
这种惊人的、跨越极大类型角色的塑造能力,让申源浩震惊之余,思路也随之改变。
他意识到姜在勋身上的可塑性或许比最初设想的“崔泽”更为广阔。
也更适合……金正焕。
那个外表冷漠、内心炽热、别扭又深情的金家二儿子“狗焕”。
他身上那种少年特有的倔强、沉默下的汹涌,以及偶尔流露出的笨拙温柔,需要的正是姜在勋在《国际市场》里展现出的硬朗轮廓下,又能如《露水红颜》般细腻表达情感的多层次演技。
申源浩甚至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几个“狗焕”的关键场景由姜在勋演绎的可能性。
但是……
选角导演在后续跟进,带回来的反馈很明确,也很现实——
片酬。
作为有线电视台的导演,申源浩太清楚这个平台的运作模式和预算局限了。
有线台这几年虽然凭借《未生》、《急诊男女》等剧崭露头角。
但论影响力和广告收入仍无法与根基深厚的三大无线台抗衡。
尤其是 TVN这类正处于品牌爬坡期的有线台。
这就意味着。
他们在制作成本上必须精打细算。
但要请动已有稳定收视号召力、奖项加身或正值上升期的演员参演有线台剧集,片酬要在行业标准基础上溢价 20%到 50%。
这本身就是个矛盾。
而姜在勋目前的市场行情。
选角导演打听到的消息是:
电视剧片酬在1000万~1500万韩元/集之间浮动。
这还只是基础价。
如果按TVN需要支付的溢价下限20%计算。
单集片酬将达到1200万~1800万韩元。
《请回答1988》计划拍摄20集。
那么总片酬将是2.4亿~3.6亿韩元。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所有青年主演的片酬总和,可能都达不到姜在勋一个人溢价后的最低报价线。
邀请他一个人。
就足以吃掉整个青年演员阵容乃至相当一部分的制作预算。
这已经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
要知道,《请回答》系列的核心魅力之一,就在于它启用大量新鲜面孔或知名度不高的实力派演员,营造真实、接地气的双门洞群像。
这不仅能精准控制成本,更能将宝贵的预算投入到剧本打磨、场景还原、音乐版权等真正影响剧集品质的环节。
但人就站在眼前。
作为导演骨子里对“可能性”的贪婪又忍不住蠢动起来。
“姜在勋xi,你好。”
“申源浩导演nim,您好。”
姜在勋微微躬身。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是陪美兰怒那过来的?”
“内。”
姜在勋点头回答得简洁明了:
“听说怒那今天有重要的试镜,我正好有空,就陪她一起过来了。”
申源浩点点头,目光在姜在勋和罗美兰之间流转了一下,一个念头瞬间成型。
拿起桌上打印好的几页剧本,朝姜在勋递了过去:
“既然来了,而且姜在勋xi本身就是优秀的演员,不如……帮个忙,给美兰怒那搭个戏?她这段戏正好缺个对手演员。”
这种临时搭戏的要求在非公开试镜中并不罕见。
有时甚至能更直观地看出演员的互动和火花。
对于姜在勋来说更是举手之劳。
“没问题。”
姜在勋干脆应下,几步上前接过申源浩递来的剧本。
低头快速扫了一眼。
场景是正焕狭小的卧室。
他的“台词”甚至只有一句,而且极其简短冷淡。
但故事的内核却很有意思——
青春期儿子对母亲笨拙靠近的疏离抗拒,以及母亲那份小心翼翼的、带着失落和羡慕的试探。核心冲突在于“球鞋事件”后,豹子女士羡慕善宇母子无话不谈的亲密,试图打破与正焕之间的沉默壁垒。
而“正焕”这句看似简单的拒绝。
却让姜在勋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碎片——
自己十几岁时,对着电视里裴勇俊的单集五亿片酬新闻两眼放光,热血沸腾地立志要学表演、进忠武路。那时的冲动和野心,似乎也是一种与现实的巨大疏离。
对奶奶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难以理解的遥远?
姜在勋嘴角下意识地向上扯了一下,发出一声极低的、近乎自嘲的轻笑。
这笑容落在一直紧盯着他的申源浩、李有静编剧和选角导演眼里,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对剧本笑了!)
(他感兴趣!)
(他对“正焕”这个角色感兴趣!)
(有戏!绝对有戏!)
申源浩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只要姜在勋感兴趣,片酬……或许……可以再努力争取一下?
TVN高层会不会为了他而追加预算?
或者……他本人是否愿意看在剧本和角色的份上,稍微降低一点报价?
姜在勋并不知道自己一个无心的表情引发了导演组内心如此剧烈的风暴。
看完剧本。
他转向罗美兰,低声问道:
“怒那,这段……需要带点肢体吗?比如那个拥抱?光靠台词可能……”
点到即止。
剧本里豹子女士那个手足无措的拥抱是关键的情感爆发点。
单靠语言很难完全展现罗美兰细腻的演技层次。
姜在勋的建议出口。
罗美兰脸上露出像是找到知音般的兴奋。
剧本里豹子女士那个手足无措、带着强烈试探和失落情绪的拥抱,是这场戏的灵魂。
光靠干巴巴的台词和眼神,就算她演得再好,没有真实的肢体接触作为载体,表演出来的效果也要减半。
看着姜在勋瞬间理解并精准点出表演核心。
罗美兰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声:
黄政民的眼光真毒!
不仅是选老婆、选剧本,选徒弟也是一样!
这小子在表演上的悟性和直觉……简直了!
两人迅速达成共识。
简单沟通了一下走位和节奏。
姜在勋走到房间中央,象征性地拉过一把椅子当作书桌,坐下,侧身背对着门口方向,微微佝偻着背,做出伏案写作业的姿态。
罗美兰则退到门外。
试镜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申源浩、李有静编剧、选角导演等人不自觉地调整了坐姿。
之前其他演员试镜,要么是制作助理在旁边干巴巴地念台词配合,要么就是演员自己对着空气演独角戏。
像姜在勋和罗美兰这样经验丰富的电影演员,在试镜现场就如此投入地搭戏、设计细节,甚至加入即兴的肢体接触,这种专业和认真程度本身就让他们兴趣大增。
门外。
罗美兰深吸一口气。
脸上那点兴奋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小心、期盼和一点点局促不安的神情——完全进入了豹子女士的状态。
她抬手,象征性地在虚掩的门框上敲了两下。
“叩、叩。”
姜在勋饰演的正焕闻声,脊背瞬间像拉紧的弓弦。他没有立刻回头,仿佛桌上那几个并不存在的字有着惊天的吸引力。停笔的姿势僵硬了足有两秒——
那是一种被打扰后极度不情愿但不得不回应的卡壳时间。
他缓缓转过头。
罗美兰对上他的目光。
酝酿了好几秒。
才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难以启齿的羡慕开口:
“儿子啊,善宇那孩子什么事都跟他妈妈说……很多消息,我这个当妈的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
话顿了顿。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里带着些许讨好意味:
“你也挑一件事跟妈妈说说,妈妈也想知道……”
姜在勋饰演的正焕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
那短暂的静默几乎能听见空气的凝滞。
然后。
他面无表情地、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没什么事,我还要学习。”
声音不高,也不带刻薄的语调,但就是那么平平无奇、理所当然地……冷淡。
说完。
他便干脆地转回头去,拿起那支不存在的笔,脊背重新挺得笔直,姿态摆明了“请勿打扰”。
罗美兰脸上的期盼和小心翼翼瞬间凝固。
她像是被那冰冷的眼神和话语冻住,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了她。
罗美兰慢慢地、无声地转过身。
动作带着一种沉重的滞涩感。
就在她即将迈出那扇“门”的瞬间。
脚步顿住。
像是挣扎了许久。
猛地又转回身。
几步冲到姜在勋面前。
在姜在勋饰演的“正焕”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那瞬间——
张开双臂。
狠狠地、笨拙地、却又无比用力地抱住了他!
罗美兰的头埋在姜在勋的肩膀处。
看不到表情。
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紧紧箍住的手臂。
将她内心翻江倒海的委屈、失落、不被理解的痛苦、以及那份最原始最笨拙的母爱……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这样抱了几秒钟。
然后。
罗美兰猛地松开手。
头也不回,带着一种近乎狼狈的仓促快步冲出了“房间”。
留下姜在勋饰演的“正焕”僵在原地。
脸上那层冷漠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眼神里充满了错愕、茫然和一丝……被那笨拙又汹涌的拥抱所冲击到的震动。
表演结束。
试镜室里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罗美兰眼神已经迅速切换回刚进屋时的清明。
姜在勋也从别扭的“正焕”状态中抽离出来。
几秒后。
“啪啪啪——!”
申源浩导演率先鼓起掌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赞叹。
紧接着。
李有静编剧、选角导演和其他几位工作人员也如梦初醒般跟着用力鼓掌。
“美兰怒那,请您务必出演!豹子女士只能是您!”
没有“考虑一下”。
没有“等消息”。
是斩钉截铁的“只能是你”。
罗美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导演nim过奖了!能出演申PD和李编剧的作品是我的荣幸!这角色太有魅力了,我喜欢!”
申源浩像是怕她反悔似的,立刻转向旁边的选角导演:
“合同!快!赶紧把合同拿来给美兰怒那看看!”
选角导演忙不迭地应声去拿文件。
申源浩这才把热切的目光投向姜在勋。
那眼神里的欣赏和渴望几乎要溢出来。
“在勋 xi!”
他的称呼已经从公事化的“姜在勋 xi”切换成了更亲切的“在勋 xi”。
“有没有兴趣……也来试试?金正焕这个角色!我觉得他身上那种沉默下的炽热,别扭里的温柔,跟你刚才展现出来的特质……太契合了!”
罗美兰站在一旁嘴角含笑地看着姜在勋。
导演组其他人也屏息凝神。
刚才那短短一分钟的“母子戏”,化学反应炸裂到肉眼可见。
如果能把这小子也留下来……
姜在勋立刻站起身,朝着申源浩微微欠身,态度谦逊道:
“非常感谢申PDnim的厚爱和肯定。能得到您的认可是我莫大的荣幸。只是……我手上《制作人》剧组马上要开始剧本研读和前期准备了,档期排得非常紧。”
“最保守估计,也得七月份才能初步结束那边的主要拍摄。恐怕……”
七月?
申源浩眼镜后的目光瞬间亮得惊人!
这个时间比他预估的《1988》开机筹备时间还要早!
“我们初步定的拍摄窗口是九月到十月,你这边的档期和《制作人》那边完全不冲突!”
“考虑一下吧?正焕这个角色和你之前尝试过的都不同!那种青春期男孩别扭的真实感!那种藏在冷淡外表下火山一样的真挚!还有……”
他指了指旁边的罗美兰:
“你瞧瞧,和美兰怒那这化学反应!简直是老天爷塞饭!”
申源浩的热情几乎要形成实质性的包围圈。
姜在勋感受到了那份强烈的邀请。
他沉吟了一下,没有把话说死,也留足了回旋空间:
“这个……惊喜太大了,申PDnim。我需要回去和经纪人认真评估一下档期协调的可能性,还有研读一下具体的人物设定。”
“啊!理解理解!”
申源浩立刻收敛了几分过于外放的热情,恢复了几分导演的理智,但眼神依旧灼灼:
“是要和经纪公司、经纪人好好沟通!角色资料我会让助理尽快整理一份完整的给你!来,加个 Kakao!方便联系!”
申源浩像怕他跑了似的,立刻掏出手机。
这时。
选角导演已经拿着合同文件回来了,正和罗美兰低声交流着细节。
见状。
姜在勋知道罗美兰还需要时间处理合同,便主动告辞:
“申PDnim,李编剧nim,各位,那我就不打扰美兰怒那签合同了,先告辞了。”
“好的,保持联系!”
申源浩竟热情地将他送到门口。
姜在勋再次鞠躬。
转身推开试镜室的门。
走廊里。
之前那几个年轻演员走了两位。
大概是被他这个所谓的“试镜终结者”吓跑了,换成了另外两个同样紧张等待的新面孔。
姜在勋正准备直接离开。
制作助理抬起头,朝着走廊尽头扬声喊道:
“下一位!金启轩xi!”
这个名字让姜在勋的脚步顿了一下。
很普通的名字。
但……
他微微侧头。
视线扫过那个从走廊尽头椅子上站起身的年轻男孩。
很年轻。
看起来二十岁出头。
穿着干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
头发修剪得很清爽。
脸上带着新人特有的、努力掩饰却依旧明显的紧张。
气质干净。
甚至带着点初出茅庐的学生气。
金启轩……
姜在勋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遍。
确认这个名字没有和自己任何已知的重要信息点重合。
他收回目光。
不再停留。
径直走向电梯的方向。
身后。
那个叫金启轩的男孩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角,在制作助理的示意下,推开了那扇通往可能性的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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