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辕犁。”农夫笑答，擦了把额头的汗，“这是卡奥给我们的东西，用起来真是省力多了。你以前没见过？”

    “没有。”

    “维斯特洛来的？”老农哈哈一笑。

    “对！”

    巴利斯坦走进田里，无意之间一脚踩进被翻过的土，皮靴立刻陷了下去。

    他皱眉道：“这种深耕，不会破坏地力？”

    “怎么会？”老农使劲摇头，“老办法才是真正耗地。你们那边，是不是还在用用三圃制？”

    “是。三块地，一年种一块麦子，一块豆子，一块休耕，轮着来。”巴利斯坦如实答道。

    老农不禁又笑了：“那种法子我们以前也用过。可你想啊，三分之一的地白白闲着，还指望着诸神能赐下降雨，肥料也不够，能有多少收成？”

    “那你们现在怎么做？”

    “我们种两季甚至三季，冬麦之后种春豆，夏末还可种苋菜或大麦。中间用堆肥和粪水调和土地，羊粪、草灰、腐叶都用得上，休耕的事就不需要了。”

    巴利斯坦听着，不禁抬头看向远处那片平整的农田。

    密密麻麻的庄稼正在拔节生长，渠水缓缓流过田边，几名农妇蹲在水渠旁洗菜，孩子们就在不远处踩水摸鱼，水花飞溅，笑声清脆。

    风车在远处转动，传来一阵“轧轧”声。

    他下意识嗅了嗅，一股烤面包的香味混着木柴和麦香从磨坊里飘了出来，沁人心脾。

    几个孩子围在门口，正分着吃一块冒热气的黑麦面包。

    这不是神迹，这是拉哈洛治下民众的日常生活。

    他坐在田边的石头上，看着这幅画面久久不语。

    这时，老农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勺麦糊，“尝尝，加了奶和蜂蜜，孩子们都喜欢。”

    他接过来，小小地尝了一口，眼中不由自主泛起一层湿意。

    他想起君临那日益腐朽的王权，想起五王之战带来的生灵涂炭，又想起跳蚤窝里加了老鼠肉的褐汤，和城里那些瘦骨嶙峋的小乞丐。

    “我一直以为多斯拉克人只会骑马劫掠。”他低声道。

    “我们以前也和你想的一样。”老农拍拍他肩膀，“世道变了。你看见这些孩子了吗？以前他们天天担心会被卖去当奴隶，可有了卡奥大人的庇护，现在天天摸鱼、玩泥巴，一觉能睡到天亮。”

    巴利斯坦看着落日金辉慢慢洒满整片平原，他从没想过，和平竟会是如此模样。

    “你们不怕战争卷土重来？”

    “只要卡奥大人还在，我们就不怕。”

    老农语气平静，却像钉子钉在巴利斯坦心口。

    他突然明白，拉哈洛在这些平民百姓心中的分量。

    这个蛮王不仅拥有超越时代的武器和战术，更拥有治理国家、改善民生的能力。

    他不像劳勃那样挥霍无度，也不像瑟曦那样阴险毒辣，更不像蓝礼那样虚伪自私。

    他是个真正的征服者，也是个真正的建设者，给普通百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和希望。

    巴利斯坦曾以为，维斯特洛的未来，只能在兰尼斯特、史塔克、拜拉席恩、提利尔等家族的争斗中沉沦。

    但现在，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巴利斯坦返城时，耳边传来阵阵沉闷的马蹄声，前方道路黄沙滚滚，一支大队骑兵正缓缓向潘托斯的城外军营行进。

    他登上一座小丘，视野豁然开朗。

    多斯拉克勇士眼神桀骜，在他们簇拥下，几百辆辎重车里堆满了盔甲、武器和军旗。

    辎重车之后，是一串漫长的俘虏队伍。

    一条铁链连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布拉佛斯士兵，拖着沉重的脚步，宛如河流一般蜿蜒向潘托斯城门徐徐前进。

    而在俘虏最前方，上百名多斯拉克勇士的监视下，有三个特别的身影。

    其中一个，

    正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

    这个宣称“七国正统”的男人，此刻满脸尘土，披风破裂，双臂反绑，嘴唇干裂，却仍然昂首挺胸，傲立马上。

    戴佛斯·席渥斯和戴冯同样五花大绑，脸色铁青，没有铠甲，只穿着内衣，神情萎靡。

    “诸神在上……”

    巴利斯坦他从没想过，史坦尼斯竟然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俘虏们全被带到了城外军营，而巴利斯坦则拐进了城。

    街道是白色条石铺成的，车轮碾过，没有尘土，孩童在街上追逐放风筝，商贩则在街口叫卖：

    “蜜枣馅饼！新出炉的羊奶酪！”

    酒馆里传来琴声和吟游诗人的歌声，平民和商人坐在座位上豪饮，铜壶木杯叮当作响。

    更让他吃惊的是，平民即使看到多斯拉克人进城也是不闪不避，该干嘛就干嘛，竟然就这么相安无事。

    君临在战争的阴影下，市民逃亡、商铺歇业、贵族囤粮、穷人暴动，而此时的潘托斯，百姓脸上全都是安心的神情。

    潘托斯之盾正在街上巡逻，每十人一组，白色外袍上是红色马尾标志，手持长矛或长剑，腰间还悬着用来示警的铜铃，他们默默巡视街道，每当有行人避让还会点头致意。

    胜利广场上正有工人搭建处刑台，显然是为了史坦尼斯准备的。

    一名的议会发言人站在在喷泉边，正扯着大嗓门宣布总督议会的新决议，旁边挤满了看热闹的市民。

    “总督议会决议！港口沉船，一律禁止私自打捞，违者按叛国罪处理……”

    “从今天起，多恩进口铁器，工具农具厨具，免关税三十天，想要捡便宜的可以去购买了……”

    “第五次潘布战争获得胜利！”大嗓门高举右手斜指天空，“缴获粮食一百吨，低价处理，每人限购十公斤，就在城外军营，先到先得！”

    紧接着，市民之中响起阵阵欢呼声，以及阵阵赞颂卡奥之声，但却没什么人急着向外跑。

    “那可是粮食啊！”巴利斯坦喃喃道。“足以在君临引发暴动的东西，在这里就没人在乎吗？”

    唉，他叹息一声，脑海中浮现出拉哈洛的影子。

    有些人，天生就是王。

    王不在血统，在他能否创造秩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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