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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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斗城,亲王府邸。
阳光将雪崩焦躁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他不断在铺着猩红地毯的大厅中来回踱步,华贵的锦靴踏出凌乱的声响。窗外更漏声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怎么还没消息“他第无数次望向紧闭的雕花大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阳光下,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神情的俊脸,此刻布满了阴霾。
侍从们屏息静气地立在角落,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整个大厅里,只有他腰间玉饰碰撞的清脆声响,和那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在回荡。
就在这时,府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雪星亲王被一名铁塔般的壮汉像提小鸡似的拎了进来,华贵的亲王袍服都皱皱巴巴地搭拉着。
“皇叔!“雪崩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在意这粗鲁的举动——自从皇宫被雪清河的势力彻底掌控后,他这个四皇子就不得不在雪星亲王府中居住,整日如履薄冰。
雪星亲王被放下来时踉跄了一下,却立刻抓住雪崩的手臂。
雪崩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雪星亲王,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王叔,情况如何?“
雪星亲王被三长老拎着一路疾驰,此刻面色发白,扶着雕花立柱不住喘息。一旁的三长老抱臂而立,沉声道:“你们猜得不错,皇宫已经全面戒严,看来他们准备动手了。“
“不不仅如此“雪星亲王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胡须随着急促的呼吸不停颤动,“今日早朝.雪清河突然调遣皇家骑士团加强天斗城防“他死死抓住雪崩的手臂,“等骑士团就位.恐怕就是他们发难之时.“
雪崩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焦灼:“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王叔,独孤博前辈那边当真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吗?“
他比谁都清楚,若没有那位毒斗罗出手解毒续命,让父皇亲口道出真相,他所有的行动都会被扣上谋逆的罪名。
雪星亲王长叹一声,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显得更深了:“独孤博那老毒物.“他摇了摇头,“七宝琉璃宗势大,他不愿蹚这浑水。“
雪崩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他缓缓攥紧拳头,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如今.唯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雪星亲王急忙追问,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请三位昊天宗长老带我们潜入皇宫,“雪崩一字一顿道,“将父皇强行救出,直接送往独孤前辈处。“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这份送上门的人情,他总不会拒绝。只要父皇尚在.“
没有父皇亲笔的传位诏书,任凭雪清河手段通天,也休想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位置。
雪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心中暗道:“若是能激怒雪清河,逼他将.“
雪星亲王闻言瞳孔骤然收缩,苍老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雪崩,你.当真想清楚了?“
“王叔。“雪崩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与其像大哥三哥那样死得不明不白,不如拼死一搏!“他一把扯下腰间象征皇子身份的玉佩,重重拍在案几上,“就算是背负造反的骂名,我也认了!“
三长老冷眼旁观,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暗自思忖:“这小崽子倒是心狠手辣,为了皇位连亲生父亲的性命都能算计。“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心中警铃大作:“若真让他得势,日后定要加倍提防。“
在昊天宗门人眼中,血脉亲情重于泰山。每个族人都是宗门最珍贵的财富,岂能如此轻易当作筹码?雪崩口口声声说要“救父“,实则不过是在逼宫——既逼雪清河出手,也在逼老皇帝赴死。
雪崩对三长老眼中的异样视若无睹,反而恭敬地欠身行礼,阳光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今夜,晚辈愿亲自为三位长老引路。“他直起身时,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决绝,“还请三位随我夜探皇宫。“
三长老冷哼一声,宽大的袖袍在秋风中猎猎作响。他最后深深看了雪崩一眼,身形如鬼魅般渐渐虚化:“.知道了。“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只余下几片被气劲震落的梧桐叶缓缓飘落。
雪崩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直到确认三长老的气息完全消失,才缓缓直起腰杆。他望向皇宫方向的眼眸中,暗潮汹涌。
雪崩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从小伪装纨绔的他,怎会错过三长老眼中那抹鄙夷?
“呵“他转身望向窗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被武魂殿打得东躲西藏的丧家之犬“阳光在他阴鸷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若不是靠着唐月华在天斗城周旋,只怕连饭都吃不上的一群泥腿子“
他忽然用力攥紧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想到这里,雪崩的目光不由凝重了几分,他遥望着皇宫方向巍峨的轮廓,眉头深深皱起。
“昊天宗这些长老的实力“他低声呢喃,指尖不自觉地敲击着窗棂。虽然不清楚具体修为,但以他对宁风致那个老狐狸的了解——若是剑骨两位斗罗齐至,那位七宝琉璃宗的宗主必然也会亲临。
雪星亲王望着雪崩阴晴不定的侧脸,长叹一声,苍老的手掌重重落在他的肩上:“孩子,王叔明白“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疲惫与疼惜,“如今我这把老骨头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了。“
他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符,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府中三百亲卫,皆是魂宗以上的好手.“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一位魂圣客卿,当年欠我一条命就让他随你入宫吧。“
雪崩猛地抬头,正对上雪星亲王浑浊却坚定的目光。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沧桑:“若是.若是事不可为“声音突然哽住,“就让他带你杀出来跑的越远越好“
阳光下,雪崩的鼻尖突然发酸。他深深躬身,额头几乎触到地面,许久才直起身来。转身时,袖中的拳头已经攥得发白,大步离去的背影在长廊上拖出一道决绝的阴影。
另一边,唐门正厅内,唐三眉头紧锁:“姑姑,为何这次不让我参与?“他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眼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皇权的更替对于新生的唐门而言是风险也是一次机遇,有昊天宗的支持,成功概率应该不小。
唐月华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她何尝不明白,让唐三参与此次行动对唐门大有裨益?可每当这个念头浮现,心底便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忧虑。
“小三.“她轻叹一声,目光落在唐三与那人有七分相似的眉眼上。若是让自己的七叔见到这张脸——这个念头刚起,她手中的茶盏便微微震颤,溅出几滴琥珀色的茶汤在案几上晕开。
唐月华轻轻放下茶盏,瓷器与檀木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凝视着唐三,眼中流露出长辈特有的担忧:“小三,你要明白,这不是寻常的魂师比试。封号斗罗尚可进退自如,但你若卷入其中“
她起身走到窗前,阳光为她优雅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若事成,唐门或许能分一杯羹。但若败了.“转身时,宫装上的暗纹在阳光下流转,“七宝琉璃宗会容忍一个敌对势力在天斗城扎根吗?“
手指轻抚窗棂,她的声音愈发低沉:“昊天宗已无退路,所以才铤而走险。但你的唐门“话语突然一顿,目光落在院中那些新栽的花草上,“这些幼苗,经不起狂风暴雨啊。“
唐三闻言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二十四桥明月夜。姑姑的话确实点醒了他——宗门以血缘为纽带,即便不涉险,唐门也能受益。
“我明白了。“他抬起头,眼中的焦躁已化为坚定。唐月华欣慰地伸手,轻轻抚过他的发顶。
“现在你要做的,“唐月华的声音温柔却有力,“是让唐门在这风雨中站稳脚跟。“她的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暗器。“等你足够强大时“话未说完,但唐三已懂其中深意。
唐三郑重点头,声音沉稳有力:“姑姑,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唐月华凝视着眼前这个已经初具宗主气度的侄儿,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与记忆中的唐昊渐渐重合。她眼中泛起复杂的情绪,轻声道:“如今你已是一宗之主,肩上担着整个宗门的未来.“
话音未落,唐三突然抬头,那双与唐昊如出一辙的深邃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姑姑,我向您保证。“他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终有一日,我会让父亲堂堂正正地回到昊天宗。“
唐月华的眼眶瞬间湿润,她伸手为唐三整理衣领的动作微微发颤:“好孩子“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姑姑一直都相信,你能做到我们都没能做到的事。“
太子东宫内。
千仞雪一袭素白寝衣在寝殿内来回踱步,鎏金地砖映出她轻盈却凌乱的脚步。那双素来沉静的金色眼眸此刻波光流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多年的潜伏,无数个日夜的隐忍,终于要在今夜迎来最终的答案。
“雪儿.“风爻斜倚在雕花柱旁,看着自家少主难得失态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下一秒他身形如鬼魅般闪现,双臂一展便将人牢牢锁在怀中,“我的小祖宗“带着笑意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再这么晃下去,我的眼都要花了。“
千仞雪仰起脸来,金色的发丝如流水般从风爻指间滑落。她难得露出小女儿般的娇态,红唇微嘟:“整整二十多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我终于能卸下这身伪装了,你还不许我高兴一下?“
风爻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璀璨的金发间,眼神却渐渐凝重:“雪儿.“他忽然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是临门一脚,越要当心。我总觉得.今夜不会这么简单。“
风爻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在千仞雪的锦袍上留下几道褶皱。虽然独孤博那边早已打过招呼,但想到唐三与自己同为穿越者,他心底仍泛起一丝寒意。
明明已经设计削弱了唐三的机缘,那小子却还是带着满身血气从地狱路杀了出来。这种诡异的气运,让他不得不防。
千仞雪看着风爻紧绷的神色,不禁莞尔一笑,纤细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怎么?你是担心宁风致那只老狐狸会来搅局?“
风爻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放心啦~“千仞雪骄傲地扬起下巴,金发在烛光下流转着华彩,“我早派人打探过了。听说宁风致让尘心带着宁荣荣去猎取魂环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既然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却选择沉默,想必是已经“
“这个时候去猎取魂环?“风爻突然打断,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千仞雪的笑容瞬间凝固,红唇微张:“你是说“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宁风致可能在耍什么花样?“
风爻缓缓摇头:“以宁风致的老谋深算,若真打算默认,怎会不来向你这个得意门生道贺?顺便帮帮场子。“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种顺水推舟的人情,以七宝琉璃宗主的智慧,断然不会错过。“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脑海中飞速闪过种种可能。突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昊天宗!“
千仞雪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掩唇轻笑:“小风,你莫不是太紧张了?就凭那群.“
风爻却没有接话,眉头越皱越紧。这几日宁风致反常的沉默,此刻在他心中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索。
风爻凝视着跳动的烛火,声音低沉如呢喃:“这只老狐狸.希望能少来几个.“
千仞雪闻言神色骤变,原本明媚的眼眸瞬间凝结成冰。她太了解风爻了——能让他如此警惕,事态恐怕比想象中更严峻。
“雪儿,“风爻突然转身,双手按在她肩上,“传令下去,没有你亲口确认,任何人不得踏入皇宫半步——包括持你令牌者。“他的指尖微微发凉,“请两位长老日夜镇守雪夜寝宫,现在就过去。“
千仞雪红唇轻颤,最终没有多问。只见她檀口微启,一缕缕魂力随着唇齿开合化作无形的传音。殿外顿时响起整齐的铠甲碰撞声,整个东宫如同精密的机关般迅速运转起来。
千仞雪指尖微微发颤,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微风吹散:“小风.昊天宗当真会来?“
风爻凝视着远处雪夜的寝殿,眼神锐利如刀:“八九不离十。“他声音沉凝,“眼下天斗境内,唯有昊天宗还有底气与武魂殿抗衡。再加上宁风致这几日的反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现在只不确定,他们究竟来了几位长老。“
千仞雪的面容在阳光下渐渐失去血色。她想起父亲陨落的时候,如今自己苦心经营二十年的棋局也.红唇咬出一丝血痕,现在即便向殿内求援,恐怕也为时已晚。
千仞雪轻轻拽住风爻的衣袖,阳光为她精致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辉:“小风.要不你去武魂殿求援吧?“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犹豫。
风爻闻言突然转身,指尖不轻不重地戳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你这小脑袋里转的什么念头,当我不知道?“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宠溺,“雪儿,即便今夜功败垂成“他忽然压低声音,“我们在天斗经营多年的根基,又岂会轻易瓦解?“
千仞雪瞳孔微缩,随即恍然:“你是说宁风致?“
“那只老狐狸啊“风爻忽然低笑出声,指尖卷起她一缕金发把玩,“此刻怕是正端着茶杯,等我们上门谈条件呢。“微风拂过,将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吹散在廊柱之间,“毕竟.生意人最擅长的,就是左右逢源。“
千仞雪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小风.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见他?“声音里透着不甘——她实在无法接受二十年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
风爻却轻轻摇头,阳光在他眉宇间投下淡淡的阴影:“现在去,只会让宁风致狮子大张口。“他无奈地勾起嘴角,“他开出的条件恐怕连你和教皇冕下都无法接受。“
“你都未去谈过,怎知“千仞雪话未说完,就见风爻突然露出促狭的笑容。
“我猜啊“他故意拖长声调,“那老狐狸八成会让我娶宁荣荣过门。“
千仞雪闻言脸色骤变,心中突然觉得这二十年苦心经营的大业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她猛地伸手揪住风爻的耳朵,指尖微微发颤:“都这种时候了,我看你倒是笑得挺开心?“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怒,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风爻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只要和你在一起.“他轻轻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每一天我都开心得不得了。“
千仞雪顿时双颊绯红,连耳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羞恼地抽回手:“跟你说正经事呢!“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风爻的鼻尖,带着淡淡的幽兰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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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风爻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若昊天宗只来一两位长老,说不定还能成为我们盘中美味。“
千仞雪微微颔首,金色的眼眸中泛起思索之色。风爻见状轻抚她的发梢:“时辰尚早,我去趟落日森林请独孤前辈帮帮场子。“
“嗯。“千仞雪干脆地应下,想起自己默许风爻与独孤雁的亲近,这点人情债自然该讨回来。她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上面还残留着风爻掌心的温度。
微风骤起,风爻的身影已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阳光中。千仞雪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红唇微抿——这场博弈,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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