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务接着问：“之前是干嘛的？”

    高马尾姑娘不敢和场务对视，视线回避的低下头：“在餐馆当过服务员。”

    场务摇摇头：“没了？说话要带着笑，别畏畏缩缩的。”

    高马尾姑娘勉强露出笑，只有单侧嘴角上扬：“还有，在一家拉链厂干过。”

    杨超跃没有吭声，吸气后突然停滞几秒，浅浅的呼吸着。

    她视线盯着面前姑娘背影，看着对方身上穿着的雪纺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眨眼缓慢。

    场务接着摇头：

    “演绎经历不丰富，说明没有演技，之前的经历也和萝丝的适配度不高，回去等通知吧。”

    “我还有机会吗？”高马尾姑娘手指头无意识的摩擦雪纺裙衣角。

    场务敷衍的摆手，把资料搁进待复审的纸箱，道：“等电话，下一位。”

    高马尾姑娘紧绷着双腿，转身离开。

    杨超跃视线顺着高马尾姑娘离开的背影定格一秒，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

    她递上自己的资料，打开塑封包装，微微鞠躬：“老师您好。”

    没有回避场务的眼神。

    目光聚焦在场务眉心，不躲闪。

    这是阳哥老早教自己的技巧，能显得自己很有底气。

    这个技巧，她以前知道归知道，可却总是做不到。

    如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像当初面试和试镜时，那样怯场了。

    “一看就是个有经验的，之前演过什么？”场务接过杨超跃递来的资料，问道。

    “在《极限挑战》综艺里，当过群演，和黄垒互动……”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

    场务打断道：“群演算不上演员。”

    杨超跃没有解释，双臂自然下垂，沉默着保持微笑。

    场务接着问：“之前干过什么工作？”

    “餐厅当过服务员，纺织厂当过女工。”

    场务摇头，随意的翻看杨超跃的资料：“回去等……”

    嘴里的话正要说出来，忽然喉头发哽。

    强行把到嘴巴的话咽下去。

    这般神态变化，杨超跃看在眼里。

    “阳哥给我准备的资料，果然是花了心思的。”杨超跃光看场务老师细微的表情变化细节，杨超跃心里有数。

    同时好奇。

    阳哥给自己准备的资料，写了什么内容？

    之前江阳说过，不要打开看，直接给场务就好。

    自己当然乖乖照做。

    阳哥说的话，准没错，一定要听。

    毕竟自己是靠关系走后门来的，有摄像头在拍着，流程要走得像模像样。

    她微微探头，瞄一眼自己资料上的内容。

    是一张很简单的简历资料表。

    姓名是用红笔写的三个字：杨超跃。

    年龄17，身高168，体重50公斤，户籍所在地写的是江苏盐城。

    仅此而已，其余的没了。

    形象资料里素颜照和生活照。

    演艺经历是空白的。

    专业技能同样空白。

    从头到尾，只写了个名字。

    这种简历，别说通过剧组角色面试的资料初筛。

    就连面试纺织厂的女工都难以过关！

    杨超跃咽了咽口水，心虚得眼神飘忽，嘴角的微笑难以维持，挺直的腰板有些回缩。

    “通过了！”

    场务起身，把资料合上，还给杨超跃。

    顺便给杨超跃指明试镜间和化妆间的位置，语调友善，动作温和，极有耐心。

    之前导演和自己交代过，其他演员正常筛选。

    如果收到一个叫杨超跃的演员资料，身高168，江苏盐城来的，直接通过。

    这是艺术总监黄垒内定的演员。

    “谢谢老师。”

    杨超跃勉强微笑的把装有那张单薄资料纸的文件袋抱在怀里，用双臂挡住。

    从队伍里脱离出来，没有立刻去试镜间和化妆间，往旁边挪，到摄像机拍摄不到的位置。

    回头看去。

    队伍依旧排成蜿蜒的长龙。

    排在她后头的那个姑娘，正在接受场务的审问。

    摊开的资料上，写得密密麻麻，严谨又认真。

    最终还手还是被丢进待审箱里。

    刚刚场务对自己的态度，其他人看在眼里。

    杨超跃明显察觉到，不少人目光向自己看来。

    那一道道羡慕又憧憬的目光，让自己心里有些发怵，发虚。

    认真准备仍被拒。

    靠关系直接通过。

    寒门学子熬夜备考，富二代却轻松保送。

    打工人996投简历，关系户直接内推入职。

    杨超跃在魔都的这些年头，感叹过很多次社会资源分配不公。

    而这回，靠着江阳的关系，自己成了既得利益者。

    寒门再难出贵子，除非遇到贵人。

    “难怪阳哥告诉自己，靠关系走后门，要理直气壮的走，因为真的很容易心虚啊……”

    怪不得阳哥不让自己先看资料。

    肯定就是怕自己心虚得露馅，被摄像机拍到。

    再次向队伍里的演员看去。

    有人对着手机镜头反复练习自我介绍的话术，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

    有人掏出粉饼补妆，粉扑在颤抖的手指下蹭花了眼线。

    发现先前那个高马尾姑娘，没有离开，忽然跑到场务那，想拿回自己的资料：“我的艺术照漏了，场务老师，我这就去找间打印店给您补上。”

    场务没有说话。

    只是抬眸瞪她一眼，她就缩回手，连连道歉，往外头走。

    刚转身。

    眼眶里的泪水，唰的一下流下来。

    杨超跃眼眶里，同样一片晶莹。

    隔着朦胧的视线，她看见那高马尾的姑娘往大门口的方向走。

    穿着单薄的雪纺裙冻得发抖，一个人无声的啜泣。

    杨超跃仿佛看见曾经的自己。

    不同的是。

    这个高马尾姑娘没有遇到阳哥，自己遇到了。

    生活不会问自己准备好了没有。

    遇见阳哥的机会，自己把握住了。

    剩下的，就是尽可能的，让阳哥知道自己的价值，让自己不会被替换掉。

    “看什么呢？怎么又哭了，八嘎酱。”

    江阳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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