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湘兰略有不解的目光，她道：“我出身不高，许多地方都拿不出手，他就算是为了出气挤兑宋启明，纳我做妾就行，最多给我做个侧妃，为什么会娶我呢？”

先前她没有想过这个，真的以为韩应让就是因为恼宋启明抢了他看上的人，所以也抢了她，就把她娶了。

可今日去一趟长公主府，听长公主说那些，她突然就忍不住想这个了。

而且，正如长公主说的，韩应让看不上程知雪，切先前他自己说的，就算真的看上程知雪也只是做妾，所以不至于为了报复宋启明抢走程知雪，就随便娶一个女子为妻。

所以他娶她，绝不只是为了‘讨债’。

湘兰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殿下向来想做什么做什么，做事情，一向没什么道理的，或许娶王妃，也是想娶就娶了，没什么道理可言。”

看样子，她从湘兰这里问不出什么了。

“你在王府多久了？是从小在王府的么？”

湘兰点点头，又摇摇头，“奴婢和东月，还有府中一些要紧的婢女，都是自幼被周管家收留在王府一处庄子，让人经过挑选分别教养过才入府伺候的，奴婢其实也才入府不到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

“那你入府后，就在安华居了么？”

“是，周管家说，让奴婢和东月是要伺候未来王妃的，  所以在安华居好好等着王妃进门就行。”

沈婥听言，不由陷入沉思，“所以，从你和东月入府时开始，殿下就是已经打算娶王妃了的，可他先前即便真的看上程知雪，也没打算娶她，那他原本打算娶的是谁……”

总不能是她吧？

那不可能。

要不是宋启明心悦程知雪，为了救程知雪婚前娶了程知雪，韩应让也不会转而去娶……

等等！

他看不上程知雪啊！

沈婥忽然站起来就往外去。

湘兰被她突然起身出去的行为吓了一跳，急忙追上，“王妃您这是怎么了？要去哪啊？您身上还有伤啊。”

虽然不算要紧的伤，但也得注意。

“我去找殿下有些事。”

丢下这话，沈婥匆匆出了安华居，往归元斋跑去，湘兰只得追在身后。

韩应让又给趴着了，因为虽然能起来走动，但也不能长时间这样，大多时候还是得趴着。

他正懒洋洋的闭眼养神，守在门口的手下进来禀报，说沈婥来了，他立刻睁眼，让人进来。

他也不再趴着，缓缓撑着身体起来，坐在床边。

见沈婥进来，他皱眉问：“你怎么还过来了？虽然伤的不严重，也是磕了脑袋，何况身上还有看不见的磕碰伤，得好好待着养养，本王这里不用力天天点卯。”

沈婥挪步上前，壮着胆色直视他，正色道：“殿下，妾身是有些事情很奇怪，想来跟您问个清楚的。”

“哦？”

韩应让挑眉，来了兴致，“你能有什么奇怪事儿需要问本王？说说看。”

沈婥郑重问：“殿下，您到底为何娶我？”

韩应让愣住，意想不到她会是问这个。

他漫不经心道：“本王为何娶你，你不是知道？自然是宋启明抢走了本王看上的人，所以本王抢他未婚妻啊，当时本王不是都跟你讲了？”

他说着便啧了一声，揶揄起她来，“怎么着？王妃不会是今日磕了脑袋，不记事儿了？那可真是神奇了，一直都听说伤了脑袋会忘事儿，还以为起码得脑袋开瓢才行，你破个皮就忘了？”

他没个正经样儿，相对于他，沈婥一脸正色，格外认真。

沈婥微蹙眉头道：“确实，表面上看是这么回事，但事实上，殿下你根本看不上程知雪，不是么？”

韩应让稍愣，脸上揶揄的笑淡了些。

沈婥笃定道：“殿下厌恶柳皇后，而程知雪，是和柳皇后一样的人，殿下厌恶都来不及，怎可能会看得上？”

韩应让不否认，凝眸静静看着她。

“而且殿下当初说过，你所谓的看上程知雪，是让她做妾，若要讨债，为何是让我做王妃？以我的出身，殿下能给个侧妃已经是极大的抬举，根本不足以做王妃，宋启明也不足以让殿下为了出气随便娶正妃。”

韩应让摊手，理直气壮：“本王乐意，不行？”

沈婥点头，“殿下乐意，自然没什么不行的，可妾身回想当初，捋了一遍前因后果，却有一个大胆猜测，或许有些可笑，也有些自以为是，可妾身还是觉得，殿下从一开始就是想娶妾身。”

韩应让眉头一动，眼神古怪的看着她，很是耐人寻味。

沈婥深吸了口气，道：“当初，我和宋启明定下婚事，可宋启明心里痴恋程知雪，就在我和他即将成婚的那阵子，就有了殿下看上程知雪的传言，殿下也派人送了一些东西去程家，”

“殿下当初虽没有正式表态，但这般行径也惹人浮想联翩，加上你妈些殿下看上程知雪的传言，鉴于殿下此前死了一个未婚妻和一个刚入门的挽回，程知雪不敢嫁给殿下，才示弱让宋启明帮她。”

“宋启明便一意孤行娶了程知雪，宋家本就不乐意娶我，拗不过他顺势而为了，他们成婚当夜，殿下就去找我了，才有了我们的这桩婚事，”

“可这段时间相处，我也算有些了解殿下，按照殿下的脾性，若真的恼宋启明夺走程知雪，多半是去弄死宋启明烧了宋家，或是搅乱这场婚事，让他们成不了亲，而不是放任他们羞辱你，然后搭上一个王妃之位来找我讨债。”

“所以殿下，你是故意让人以为你看上程知雪，撮合程知雪和宋启明，让宋启明和我的婚约作废，顺理成章的娶我的？我猜得对么？”

韩应让静静看着沈婥，并不说话，毫无平时的随性散漫得来的，而是一脸沉肃神色不明，颇有几分深不可测。

沈婥其实心里很忐忑，她若是猜测，那可真是闹笑话了。

但有这样的疑惑，她没办法不问清楚。

她实在觉得匪夷所思。

片刻，韩应让忽然笑了，饶有意味的轻笑出声，“本王还真是娶了一个聪明的王妃啊，王妃那么厉害，那么会推测，不去断案真是屈才。”

沈婥：“！”

她猜对了？！

她惊呆了，“殿下真的是，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

韩应让：“不然呢？如你所言，本王看不上程知雪，也不会为了那点子破事儿，随便搭上一个王妃之位。”

沈婥目瞪口呆，这个回答，让她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竟然真的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啊，又怎么可能呢？

她懵了。

“殿下为何要费这个心娶我？我出身不算好，在沈家毫无分量，而且沈家殿下也看不上，若我生得美或是有才华还好说，可我虽然标志，但还不算多美，又什么都不会，”

她忽然警惕的盯着韩应让，审视着道：“还是说，我身上有什么算计我自己不知道，却可以让殿下图谋的？难道和我父亲有关？”

韩应让：“……”

真会想。

他被逗乐了，睨着她哼笑道：“怎么就非得觉得本王非得图你点什么？沈婥你能不能别把本王想的那么俗气？就不能是本王喜欢你，所以费心娶了你？”

沈婥：“！！？”

她又给震惊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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