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羽化身泥头车，身下马儿披着厚重的马甲，更是无限拔高其冲撞力。

    就是容易提前透支马儿的体力，高羽已经能够感受到胯下战马的动作明显慢了起来，越来越喘，已经即将到达其体力的极限。

    侧身躲过朝自己射来的一箭，又反手用马槊将朝着自己砍来的兵刃荡开，越是靠近营帐的中间区域，突击就变得越发困难，元颢显然将杂毛壮丁都放在外围，真正的核心精锐都在营帐周遭拱卫他的安全。

    何其愚笨也。

    若是让精锐挡在前面，没有那么轻易的溃散，还不至于让局面变得如此混乱。

    可随着前面的辅兵，壮丁们被一冲即溃，即便是还有部分精锐敢于拿起兵刃第一时间反抗，但绝大多数的人都是随大流，气势一泻千里，反而让越来越多的精锐士卒也跟着士气崩盘，加入到逃跑的行列之中！

    “杀！”

    高羽怒喝一声，挥动手中马槊一记横扫将在他周围还负隅顽抗的士卒尽数扫飞出去，旋即又猛地将手中马槊向前突刺。

    槊头贯穿了这名士卒的躯体，高羽用力将其高高的举起，用这样的方式来进一步将这些士卒的心理防线击穿，让其彻底不敢再抵抗。

    果然。

    随着敢于拿刀奋起反抗的人被高羽带着高昂等人尽数虐杀过后，南梁大军的士卒们心理防线彻底被摧毁，纷纷转身前去逃命。

    高羽放缓了自己追击的速度，他可没有上头到得意忘形。

    陈庆之所率领的精锐白袍军可一直都还没有出现，白袍军论个人勇武定然不如玄甲军，然而其人数众多，若是跟其硬碰硬，便是骁勇如玄甲亦会有不少的折损。

    高羽很快便打定主意。

    “杀！挡我者死！！”

    高昂比高羽还要亢奋，面前的尸体以及浓浓的血腥味仿佛不断的刺激着他体内躁动的DNA，已经上头的他甚至是脱离了大部队，仅有张茂等亲卫跟随在其身侧。

    “敖曹！敖曹！！”

    高羽大声喊道，“勿要追击，继续跟随在我身侧！”

    高昂这才勒马而止，调转马头前去跟高羽汇合。

    “玄甲军何在！！”

    “玄甲军在此！！”

    混乱的战场之上，高羽只能通过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收拢士卒，旋即便是跟在其身后举起‘高’字军旗的刘一。

    人太多了。

    厮杀声、惨叫声，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举目望去到处都是人，尤其此处的地形极为平台，想要登高远望都做不到。

    “玄甲军！随我冲杀！！”

    高羽再次催动胯下战马，好在眼下方位比较好确认，他带头朝着正东的方位冲杀过去，他要一鼓作气将这绵延十来里地的军阵彻底从头到尾的凿穿！

    原本阵型松散的玄甲军士卒，在高羽刻意的收拢下，又以高羽为核心化身成一柄‘尖刀’。

    彻底将整个中军所在的方位给凿穿。

    至于左卫军和右卫军？

    原本看到中军起了骚乱之后，确实是第一时间前来救援，可刚跑到一半就跟溃散的中军士卒打了个照面，大军混杂在一起，左卫军、右卫军之人还没看见敌军呢，士气就已经被中军的溃兵给带崩了。

    “该死！”

    宇文洛生神情焦急的看向中军营帐所在，“难道上天真的如此庇佑高郞？这等绝境都能被其逆转？”

    三十万大军前来攻城啊！

    仅仅一个照面，中军就已经是溃不成军，将整个大军的士气彻底带崩！

    宇文洛生猛的抽出腰间宝刀，将从其身边而过，只顾着逃窜的中军士卒给砍翻在地，大声喊道，“都回头随我迎敌！胆敢再有逃跑者，就地格杀勿论！！”

    他从河北带来的两万人中，有不少跟随他南征北战的骁勇，士气倒是没有崩盘，纷纷抽出兵刃，一口气砍杀上百人后。

    才将溃逃的势头制止下来，但也仅仅只是略微止住颓势，根本就无法扭转大局。

    “难道我军真要重蹈前秦苻天王的覆辙？”

    …………

    元颢在亲卫的保护下，极其狼狈的从营帐中跑了出来，一路向东北方狂奔，来到一处山丘之上，他惊魂未定的回过头一看。

    在高处，居高临下才能看出整个战场的态势。

    大军整体如无头苍蝇一般，高羽率领的玄甲军士卒十分显眼，但粗略一看……人数甚至连五千都不到！

    “啊！！我数十万大军！竟然被这么点人给冲垮了？？”

    元颢大怒，明明己方人数数十倍于洛阳守军，怎会被打的如此狼狈不堪？

    “哼，玄甲！这便是元子攸的仰仗吗，将其击溃！我便能入洛阳登基称帝！”

    看清虚实过后，元颢顿时打消了逃跑的想法，他让自己的亲卫亮出自己的王旗，他要重新收拢溃兵，打回去！

    “传我军令，随我杀回去，若有敢再逃者，杀无赦！！”

    登基称帝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又怎会甘心退回河南之地。

    亮出王旗过后，确实有大量的仓皇逃窜的士卒正在不断的向元颢所在的方向聚拢，不一会的功夫，元颢便已经收拢一千之众，都是他军中的骁勇，并非是寻常的辅兵，随着聚拢的人越来越多，不断的杀人制止，原本呈现溃散姿态的大军竟然又开始恢复些许秩序。

    高羽此时已经带着身后的玄甲军们完成了从头到尾的凿穿。

    眼前已经看不到南梁大军的军阵，他连忙勒马而止，调转马头。

    “换马！换马！”

    高羽下达军令后，让士卒们纷纷更换马匹，将厚重的马甲从已经力竭的战马身上褪下，又套到身旁的备用战马身上。

    他则趁着这个空隙，换上一匹备用战马，到了一处山坡之上，观察着局势。

    “倒是有些能耐，竟然止住了颓势！”

    高羽也发现端倪。

    已经不再如此前那般混乱，如无头苍蝇般乱跑的士卒数量正在极具减少，显然是有人在收拢溃兵，维持秩序！

    “快快！！”

    高羽连忙催促，此时他已经顾不上清点这一番冲阵到底折损多少人。

    他必须要再次杀回去，让场面再度变得混乱起来。

    如出城前的布置一般，让士卒在马尾上再次绑上树枝，这次他让更多的人举起玄甲军的军旗，就是要营造出一种援军已至的错觉，再次击溃南梁大军的心理防线。

    “儿郎们！敌军的军阵已经乱了！随我再次冲杀，此次定能一举将其击溃！！”

    “玄甲军！随我冲杀！！”

    高羽驾着重新更换的战马，马儿有着十足的动力，借助着此前观望战场局势的小山坡用来加速，再次折返杀了回去！！

    如一把锋利的刀刃一般，再次砍向敌人的薄弱之处！

    此前他远远的便瞧见了元颢举起的‘魏’字旗，他记住了对方所在的方位。

    喜欢收拢溃兵是吧？

    喜欢反抗是吧？？

    “杀啊！！”

    震天的声势，让敌军士卒为之侧目！

    仅仅是一轮的冲杀，就已经让他们见识到玄甲军的恐怖战力。

    看到玄甲、鬼面再次冲杀过来，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瞬间又溃散！

    高羽根本就不管这些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北海王元颢！

    “大王！大王！玄甲军又杀过来了！！”

    元颢被吓的惊慌失色，“什么？该死，怎会来的这般快？”

    他前不久还看到高羽带着玄甲军向东面的后军所在杀了过去，竟然掉头的这么快？

    他哪能知道？

    后军的人，看到中军士卒溃散，中军旗帜不断往后退，尤其是溃散的中军士卒不断的高喊‘我军败了，我军败了’，直接就带崩了整个后军的士气。

    我军都败了还打什么？

    风紧扯呼，这还不转身跑？

    “跑！快跑！！”

    元颢看着身旁收拢的一千之众，想都没有想便立刻上马就转身要跑，他已经彻底被吓破了胆，高羽的行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从未见过有人在数十万大军之中，能如履平地一般，来去自由。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然而……

    嗖嗖嗖！

    一阵箭雨袭来，元颢只听见身边响起无数道惨叫之声！

    他回头一看，彻底呆愣在原地！

    只见一鬼脸、玄甲的猛将朝着他袭来，手中马槊随便一扫便能带走数条人命，顷刻间便已经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还想跑？”

    元颢越是怕死，让身旁的亲卫众星拱月般的护卫自己，就越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高羽一把薅住其衣领，猛的一拽，便在元颢惊愕的眼神之中，将其一把拽了过来，横架在自己马前！！

    旋即高声喊道！！

    “贼军主帅已被我生擒！”

    身后的士卒们也都纷纷跟着大喊，将元颢已经被生擒的消息传递到每一个南梁大军士卒的耳中。

    进一步击垮他们心中的防线！！

    “刘一，将其给我看住了！！”

    高羽一把便将元颢扔到了刘一的马上，他远远望去。

    正西方隐隐能看到些许身披白袍的士卒身影。

    是陈庆之的白袍军又杀了回来？

    元颢已经被抓，只要将白袍军再击溃，那么此战便大局已定！

    就在刚才登上山坡观望局势的时候，高羽也算是明白过来，陈庆之到底是什么想法。

    身为前军，他主动让开一条口子将自己放进来。

    摆明是想要学当年的兵仙韩信，重新复刻‘垓下之围’。

    然而……

    纵览史书，自古以来运用这个战术成功的唯有韩信一人而已，只有这一个孤例！

    这样的战术看似很美好。

    将敌军引诱进来，让左卫军、右卫军从两面夹击。

    但实际上，战场之上更多的就是如眼下的状况。

    中军士卒看到本该被前军阻挡的敌军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中军士卒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前军溃败了，精锐的前军溃败了，那不就是我军败了？

    中军军阵一溃散，连带着就是整个大军彻底崩盘！

    淝水之战便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苻坚大军号称‘投鞭断流’，却仅仅只是因为前军溃败，就直接导致整个大军跟着溃散，成就了谢玄的北府兵之名。

    南梁精锐？

    又不是没杀过！

    玄甲军打的就是他妈的精锐！！

    “敖曹！子兴！白袍军便在前方，随我去将其击溃，定要生擒那陈庆之！！”

    “末将得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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