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天亮了，亡灵潮汐便会如退海般逐渐消散，无论它们再如何汹涌，也终究无法违背这个天地法则。

    但……

    韩寂站在北城墙的制高点，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他眯起眼，看着那天边正被晨光照亮的云层——乌黑、厚重、不退。

    “……不对。”他声音低沉道。

    云层之上，那层遮天蔽日的雨，依旧在滴落。不是寻常的雨水，而是那从昨夜便未曾停止的狂戾之雨，甚至下得更大了起来。

    它将天空隔绝，将阳光挡住，死死压在古都上空，仿佛整个城市都被包裹进一片不见天日的亡灵净土中。

    “日光……照不下来。”

    “不只是云层的问题。”另一位白发超阶老者沉声道，“哪怕比这更大的雨，古都也不是没下过，但太阳升起后那种特殊的驱邪效果是不会被云层隔阻的，恐怕要出事了。”

    “什么？亡灵不退了？”有人惊呼。

    “为什么？天不是已经亮了吗？”有人像是失了魂一样，看着微微发亮的乌云。

    天亮了。

    南城墙。

    那片灰暗的天幕中透出一丝浅白，原本死寂如海的亡灵大军却并未如众人期待那般退去，反而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动作愈发急躁，嘶鸣之声在风中汇聚成压迫人心的低啸。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亡灵可以在白天行动？”周敏大惊失色，她站在临时的观测塔上，望着城下那一片仿佛要将人吞噬的死潮，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不……不应该这样的……不是说，黎明就会退了吗？”张小侯喃喃道，声音发颤，仿佛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不是说白天他们会走的吗？！我们坚持了一整夜！”一位散人法师情绪崩溃，猛地拽住身旁指挥的衣领，眼睛发红，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退！快退！不要再暴露在结界外了！！”指挥官的怒吼在南侧传来，但那些刚刚还在庆幸黎明将至、准备轮换休整的法师们，却发现亡灵没有丝毫后退的迹象，反而开始以更疯狂的频率冲撞魔法结界。

    “啊啊啊啊啊！！”

    “他们疯了！亡灵还在发动进攻！！”

    “不是说……不是说到了天亮，就会安全了吗？！”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惊慌、混乱，在这一刻如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原本紧咬牙关坚持到现在的防御线，竟开始出现松动。

    “镇定！都给我镇定！”一位年长的土系法师怒吼着撑起一道防御壁，将冲进来的黑影轰碎，“这不代表一切结束了！！亡灵……或许用了某种手段屏蔽了阳光，我们还在！结界还在！！”

    “屏蔽阳光？这怎么可能，亡灵哪来的这种手段？！难不成是神明降诅了吗！！”

    就在这时，东南方向，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哨声。

    是一种军用魔法信号。

    “亡君！是亡灵君主！！！！！”斥候奋力发出呼喊，随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哨声刚停，天边便响起了另一种更为恐怖的啼哭声。它不像人类的哭泣，更像千万只受难者在濒死前发出的哀嚎，连绵不绝，钻入耳膜，直透心神！

    “是魇狱鬼君！！”一名老法师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说出这几个字，“它……它亲自现身了！”

    远处的东南地平线上，一道庞大的黑影缓缓升起。

    那并非一座山——而是一尊由无数恶鬼、怨灵、邪魂堆叠而成的巨大王座，高达百丈，漂浮在半空中，仿佛一座阴森的死域之宫！

    而在那座王座之上，一具人形，却又非人形的存在缓缓坐起。

    它披着破碎黑袍，长发如枯草乱披披地垂落肩头，脸庞却被一张青铜哭面所掩盖，七孔流血，嘴角微咧。

    它，便是八方亡君中的鬼军统率——魇狱鬼君。

    地位仅次于山峰之尸，与骸刹冥主平起平坐的存在，实力恐怕也不会差到哪去。

    “准备结界增幅！！”南城墙统领咆哮，“全部！所有元素系——一层一层叠上去！！”

    “太迟了——它已经开始了！”有人惊呼。

    魇狱鬼君缓缓抬起手，那只覆盖着冥铁的手掌像是在牵引什么。

    下一秒，大地轰然崩塌！

    “轰隆隆隆！！”

    南方数公里的亡灵军团地面，像突然被一只无形大手搅动，从地底升腾起一圈又一圈的漆黑涟漪。

    无数恶鬼从尸山骨海中飞起，像潮水般拍向南城墙！

    “是魇狱冥潮！他在召唤所有高级鬼类！”

    一道道魂影飞掠结界，每一道都带着瘴毒与诅咒。哪怕只是擦过，也能让高阶法师直接精神震荡、口吐鲜血！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它钻进我脑子里了！！”

    一名冰系女法师发出尖叫，她明明立在防线之内，但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瘫倒，口鼻同时渗血，像是灵魂被撕裂！

    “不要用肉眼看它！不要对视！！”一名心灵系的学者发出警告，“魇狱鬼君本身就是梦魇具现，它能直接影响人类潜意识！这不是物理攻击，这是灵魂污染！！”

    但已经晚了——太多人在第一时间便已直视了它的存在。

    轰！！！

    整片南城结界如同被万鬼咬噬，裂出一道血红的缝隙，无数恶鬼疯狂涌入！

    “堵上！！！！给我堵上！！！！”

    “不准后退！！！”

    指挥官的声音歇斯底里，呐喊的同时也身先士卒，不一会儿功夫就被撕成了碎片，但总算是将这波恶鬼清楚干净，结界缝隙也被大阵成功修复。

    与此同时，高层也注意到了这边情况，但却无暇他顾，因为不止是南面，东南西北四面八方都出现了亡灵君主。

    其中鬼魖君王、玛瑙尸君也是八方亡君之一，但实力并没有山峰之尸、骸刹冥主、魇狱鬼君、九幽后这几个这么强悍。

    毕竟这四个分别代表了尸、骷、鬼、幽灵四大亡灵兵种，古老王的亡灵帝国也正是由这几种亡灵汇聚而成，其他特殊的兵种，基本也是以这几种为衍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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