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差役们吓得脸都白了。

皇亲胎嗣这四个字分量太重，谁也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往后院跑。

姜黎看着谢云谏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刚嫁给他时，有人说他清冷寡言不像能护妻的样子，可此刻他挡在她身前的模样，比任何铠甲都坚固。

“世子妃，先随我一同去录个笔供吧。”

大理寺卿亲自下场，笑嘻嘻地给姜黎行礼。

现在谁不知道端王世子的心头宠是世子妃啊，伺候好了世子妃，自然好处少不了。

姜黎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副受惊的模样。

验尸房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姜黎的脸苍白如纸。

大理寺卿捧着验尸格目，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她往谢云谏身后缩了缩，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指节都泛了白。

“世子妃！”

他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您仔细想想，姜二小姐和三公子来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比如……为何突然送桂花糕？”

姜黎抬起头，眼里蒙着层水汽，睫毛湿漉漉地颤着：“没、没说什么特别的……”、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二妹就说许久不见，想我了，特意做了糕点来看我。我、我近来孕吐得厉害，闻着甜味就犯恶心，没敢接……”

谢云谏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沉声道：“她怀着身孕，经不起惊吓，有话问我便是。”

“这不合规矩啊世子爷。”

大理寺卿面露难色：“按例需得当事人亲口……”

“她就是当事人。”

谢云谏打断他，目光扫过姜黎发白的唇瓣：“你看她现在这样，能说清楚什么？”

姜黎趁机往他怀里靠了靠，肩膀微微发抖，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的意外吓得不轻：“后来……后来三公子就不高兴了，说我不给面子……二妹就拿起一块糕往他嘴里塞，说让他尝尝手艺……谁知道没过片刻，他们就……”

她说到这里，突然捂住嘴，眼圈瞬间红透，“我当时吓坏了，只知道喊人，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黎姐这演技！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装可怜谁不会啊！但黎姐这眼泪说掉就掉！绝了！】

【大理寺卿信了！这波无辜卖得太成功了！】

大理寺卿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又瞥了眼谢云谏冷若冰霜的脸，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谁不知道世子妃怀了身孕，本就娇气，怕是真被这场面吓破了胆。

他叹了口气，把格目往案上一放：“世子妃莫怕，老夫就是例行问问。看这样子，确是误食无疑。”

“误食？”

姜黎抬起泪汪汪的眼，声音细若蚊蚋：“可那糕点……我闻着就觉得呛人，不像是正经桂花糕的味道……”

她咬着唇，一副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的慌张模样，“许是我闻错了吧，毕竟我这阵子鼻子总失灵……”

【！！！绝了！既说了疑点又推得一干二净！】

【这柔弱无辜的样子！谁看了不心疼啊！】

谢云谏适时握紧她的手，对大理寺卿道：“内子素来心善，怕是到现在还觉得是自己的错。”

说着，他扫过那碟剩下的桂花糕，语气转冷：“大人还是多查查这糕点的来历，别让她平白受了惊吓，还落个苛待亲戚的名声。”

姜黎在他怀里轻轻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

她偷偷抬眼瞄了眼大理寺卿，见他眉头紧锁盯着糕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撇清自己，又把疑点引向姜家。

“世子爷放心。”

大理寺卿拱手道：“老夫这就让人去查这毒药的来源，定给世子妃一个交代。”

他看着姜黎瑟瑟发抖的样子，又补了句，“世子妃身子要紧，不如先去偏殿歇歇？”

姜黎连忙摇头，往谢云谏怀里缩得更紧：“我、我想跟着他……”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依赖，像是惊弓之鸟，只能抓住身边唯一的依靠。

谢云谏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低声道：“有劳大人了。”

转身往外走时，特意用披风把姜黎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泛红的眼睛。

偏殿的软榻铺着厚厚的锦褥，姜黎靠在上面，还在小声抽噎。

谢云谏替她倒了杯温水，刚递到她唇边，就被她攥住了手腕。

“我是不是演得太假了？”

她抬眼看向他，眼里的水汽未散，却多了几分狡黠。

谢云谏低头啄了啄她的唇角，声音带着笑意：“恰到好处。”

他替她擦去泪痕，“本就不是你的错，何须觉得假？”

验尸房的烛火亮到子时才熄。

很快，大理寺卿带着仵作出来，手里举着块沾了药渣的白布：“世子爷，确是夹竹桃粉没错，糕点里掺了足致毙命的量。”

他递过个小瓷瓶：“这是从姜焕指甲缝里刮下来的，和糕点里的毒药成分一致。”

谢云谏接过瓷瓶塞给随从，声音没什么起伏：“明日一早，把验尸格目呈给皇上。”

他弯腰抱起姜黎，“我们回府。”

马车驶回端王府时，天边已泛出鱼肚白。

姜黎靠在他肩头打盹，被府门口的吵嚷声惊醒。

武姨娘正叉着腰站在石阶上，身后跟着四五个家丁，看那样子是等了许久。

她最近几日一直忙着帮姜父处理内务，对于姜瑛姜焕的事情丝毫不知，昨日他们一夜未归，她不放心便找人问了一番，没想到却被告知他们惨死在端王府里面！

她大半辈子奉献给了姜家，养了一双儿女到时候老了有所依靠，没想到现在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姜父还没有从皇宫回来，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哭的昏天黑地，恨不得自己代替他们两个死了。

一想到是姜黎这个祸害弄死了自己的孩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此刻更是恨不得扒了姜黎的皮下来！

“姜黎！你给我出来！”

武姨娘的哭喊撕破了清晨的宁静：“我儿就算有错，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啊！你这毒妇！”

谢云谏刚把姜黎抱进内院，听见这话又折了回来。

他立在门廊下，玄色朝服上还沾着夜露，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湖：“武姨娘好大的胆子，敢在端王府门口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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