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做信访工作时，她最擅长的就是这招，先站在对方立场说话，再慢慢引导。

谢云谏没接话，目光落在旁边的首饰摊。

有个银匠正捶打银片，旁边摆着些廉价的珠钗，其中支孔雀造型的，蓝琉璃珠子在火把下闪着光。

【！！！看珠钗了！要买给黎姐吗？】

【快买！这都快成定情信物了！】

“老板，这钗怎么卖？”

谢云谏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姜黎愣了愣。

银匠抬头瞅了瞅他们的粗布袍子，撇撇嘴：“五文钱。”

谢云谏掏出钱袋时，姜黎才反应过来：“你买这干嘛？”

“看着好看。”

他把珠钗塞进她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像有小火花窜过：“给你玩。”

蓝琉璃贴着掌心，凉凉的。姜黎捏着珠钗，突然感觉这小玩意还挺稀奇的。

她把珠钗插在发间，故意转了个圈：“好看吗？”

谢云谏的喉结动了动，火把的光落在她发间的蓝琉璃上，映得她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光。他别开脸，声音有点闷：“还行。”

【啊啊啊他害羞了！“还行”就是“太好看了”的意思！】

【黎姐主动转圈太可爱了！是心动啊！】

【这糖撒的！我先干为敬！】

虽然谢云谏什么都没说，但是弹幕帮他全说了出来。

姜黎趁谢云谏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掩嘴偷笑。

往回走时，两人没再急着赶路。

黑市的夜市正热闹，糖画摊的糖浆在石板上拉出金丝，杂耍班子的铜锣声震得人耳朵疼，穿花衣的姑娘举着风车跑过，裙摆扫过姜黎的裤脚。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姜黎咬着串糖葫芦，山楂的酸混着冰糖的甜在舌尖炸开：“在军营时候一直都是围绕着病人转，个个都是叫苦连天的样子。”

谢云谏看着她沾着糖渣的嘴角，从袖中掏出块帕子递过去：“慢点吃。”

姜黎接过帕子擦嘴，瞥见谢云谏手里还捏着那盏兔子皮影，突然觉得这趟冒险值了。

至少此刻，他们不用伪装，不用提防，能像普通男女一样逛夜市，看烟火。

“你看那个。”

她拽着他往杂耍班子挤，“吞剑呢！好吓人！”

谢云谏被她拽得踉跄了两步，看着她踮脚张望的样子，眼里的沉稳渐渐融化，漾出些温柔的笑意。他抬手护在她身后，挡住挤过来的人潮：“小心点，别被撞到。”

【护妻狂魔上线！】

【这才是谈恋爱该有的样子啊！】

【别看了！等会儿要被波斯暗卫盯上了！】

蓝琉璃珠钗在发间晃出细碎的光，混着夜市的灯火，像撒了把星星。

姜黎转头时，正好撞见谢云谏眼里的笑意，像浸在蜜里的月光，甜得人心里发颤。

她突然想起刚嫁进王府时，总觉得这人冷冰冰的，像块捂不热的玉，却没想过他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怎么了？”

谢云谏被她看得不自在，抬手摸了摸鼻子。

“没什么。”

姜黎赶紧转头看吞剑表演，耳根却悄悄红了：“就是觉得……这样挺好。”

夜市的喧嚣里，铜锣声、吆喝声、笑声混在一起，衬得这句低语格外清晰。

谢云谏的脚步顿了顿，火把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点难得的柔软。

是啊，这样真好。

可是当他们走出黑市准备出去时，城门口的波斯兵比早晨多了整整两排，铁栅栏换成了碗口粗的黑铁条，寒光闪闪的矛头在暮色里排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不对劲。”

谢云谏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掐进她的胳膊：“你看他们的靴底，全是新沾的泥，刚换过岗，说明加强了警戒。”

姜黎的心跳像擂鼓，视线扫过守卫腰间的铜哨，那玩意儿只要一吹，半柱香内就能围来上百号人。

她看见一个挑着菜担的老汉被拦下来，波斯兵粗暴地掀翻菜筐，萝卜滚了一地，老汉刚要争辩，就被长矛抵住喉咙，吓得脸都紫了。

“搜身。”

最前排的络腮胡突然拔出弯刀，刀刃在夕阳下晃出刺眼的光：“一个一个来，谁要是敢躲，直接砍了！”

周围的人群发出压抑的抽气声，没人敢动。

姜黎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下意识往谢云谏身后缩了缩。

他们藏在粗布袍子里的手弩和短刀，只要被摸到，就是死路一条。

【！！！怎么突然加了这么多兵！是发现他们了吗？】

【那老汉好可怜！这哪是搜查，分明是屠杀！】

【黎姐手心肯定全是汗！这要是被搜出来就完了！】

谢云谏突然拽着她往巷口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墙才停下。

他的手心烫得吓人，呼吸却稳得很：“不能等了，再耗下去，天黑人更少，更显眼。”

姜黎的目光在城门口扫来扫去，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铜铃声拽过去。

街对面的秦腔商队正乱成一团，穿花旦戏服的姑娘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水袖沾满了泥，疼得直哼哼。

“有了。”姜黎的声音发颤，却带着点孤注一掷的亮，“商队的人杂，他们化了妆后肯定不知道谁是谁……”

谢云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当看到那身水红色的花旦裙时，耳根“腾”地红了：“你想让我……”

“总比被弯刀捅死强！”姜黎拽着他往马车后冲，“就你这身段，扮上绝对没人怀疑！”

【！！！来了来了！女装梗虽迟但到！】

【谢云谏这脸红得像猴屁股！太可爱了！】

【黎姐你是魔鬼吗？居然觉得他身段合适哈哈哈哈！】

没等谢云谏反驳，红脸班主已经叉着腰骂开了：“这死丫头！早不疼晚不疼，非要卡在这时候！”

姜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立刻拿了两套衣服和一堆颜料跑开，十万火急地给自己和谢云谏换上和化妆。

她也不懂这种唱戏的怎么画，反正之前在电视上看到不少，死马当活马医了。

片刻后，姜黎直接笑喷了。

谢云谏穿着水红戏服，裙摆歪歪扭扭地缠在腿上，头上的珠花戴反了，流苏垂在鼻尖前，衬得他那张紧绷的脸像块刚出炉的红砖头。

“还笑？”

他咬牙切齿地拽了拽裙摆，结果用力过猛，“刺啦”一声，裙角裂了道口子。

“快、快别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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