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冷笑一声。

拿假药糊弄？

她找的紫苏和黄连都是顶好的药材，煎药时还有三个老兵盯着，江猷这是明摆着找茬。

她将布巾往盆里一扔，水花溅起：“我去。正好看看他那‘重病’是真是假。”

【黎姐冲！别怂！】

【看你怎么怼死江猷！】

【他肯定想不到黎姐敢反将一军！】

中军大帐里弥漫着股浓重的药味，却掺着淡淡的熏香，江猷竟还有心思在帐里燃香。

他半倚在软榻上，脸色确实比昨日差些，唇色泛着病态的白，看见姜黎进来，眼皮都没抬。

“你倒是敢来。”

他声音嘶哑，像是刻意装出来的虚弱：“本将军的药呢？”

姜黎没接话，反而径直走到药炉前。

炉上的陶壶正咕嘟冒泡，她伸手掀开壶盖，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药早煎糊了。

她挑眉看向侍立一旁的亲兵：“江将军就是喝这个‘假药’？”

亲兵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自己把药煎糊了还赖别人！】

【江猷这演技太差了！】

【黎姐一眼就看穿了！】

江猷猛地坐起身，胸口起伏着，像是被戳中痛处：“放肆！本将军让你来煎药，不是让你来教训我的人！”

他指着案上的药材，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现在就重新煎，若是再出半点差错，休怪我军法处置！”

姜黎慢条斯理地拿起片黄连，指尖捻着药材转了圈：“将军放心，我煎药向来仔细。”

她忽然抬眼，目光直直撞进江猷眼里，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就是有时候手不稳，容易把些‘别的东西’掉进去。比如……让人泻肚的巴豆，或是让伤口溃烂的草乌。”

【！！！黎姐好敢说！】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我爱了！】

【江猷脸都白了哈哈哈！】

江猷的脸色果然变了。

他死死盯着姜黎，像是想从她眼里找出玩笑的痕迹，可她眼底只有一片平静，仿佛刚才说的不是毒药，而是寻常草药。

帐内的熏香似乎突然变得刺鼻起来，他竟莫名觉得后背发寒。

“你……”

江猷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半晌才挤出句：“安分点煎药！”

姜黎没再说话，转身添柴生火。

火光映在她侧脸，明明灭灭的光影里，她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让软榻上的江猷坐立难安。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惹错了人。

【江猷怕了！他真的怕了！】

【黎姐：跟我斗？你还嫩点！】

【黎姐快点故意把药煎得超苦，让江猷捏着鼻子喝！】

药香渐渐在帐内弥漫开来，这次是纯粹的苦，没有掺着熏香的虚伪。

姜黎守在药炉前，听着软榻上传来的压抑咳嗽声，心里清楚。

江猷想折辱她，就得先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而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吃够苦头。

药壶里的药汁开始翻滚，褐色的泡沫争先恐后地往上冒，像极了这帐内涌动的暗流。

姜黎拿起长勺，轻轻搅了搅。

想起姜黎刚刚说的话，江猷忍不住盯着，见她好像放了些什么黑乎乎的进去，立刻紧张了起来：“你那个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

姜黎淡淡地说，跟在开玩笑似的：“放心这个火候还不能放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江猷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攥着被角的手青筋暴起：“你敢？”

姜黎正往药罐里添紫苏，闻言慢悠悠回头，炭火映得她半边脸发亮：“将军说笑了，我怎敢害您？只是这药材性子烈，若是火候差了半分，轻则加重病情，重则……”

她故意顿住，眼尾扫过帐角的军医。

军医心里咯噔一下。这几日被姜黎连吓带教，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气。

这位世子妃看着温和，实则手腕硬得很，自己要是敢拆台，指不定哪天就被按个延误病情的罪名扔去关禁闭。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药杵，接口道：“世子妃说得是。前日有个小兵偷喝了药渣水，上吐下泻差点没缓过来，可见这药材霸道得很。”

【哈哈哈军医这配合！满分！】

【他是真怕了黎姐吧！】

江猷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

军医是他带了三年的老人，此刻却帮着姜黎说话，显然是被拿捏住了。

他眉头一皱，心里暗骂军医没骨气，可看着姜黎那双清亮却藏着锋芒的眼睛，又莫名发怵。

听说这女人连毒蛇都敢徒手对付，真要是在药里动点手脚，自己未必能查出来。

“哼，最好如此。”

思及此，他别过脸，声音闷得像堵着棉花：“赶紧煎，本将军没功夫陪你们耗。”

姜黎嘴角弯了弯，转回去搅动药汁。

炭火噼啪响，药香渐渐浓起来，她能感觉到背后江猷的视线，像针扎似的。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当初怂恿老兵逼谢云谏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黎姐内心OS：跟我斗？嫩了点！】

【江猷气场全无！】

【这药他等会儿敢喝吗？】

军医识趣地往火里添了块炭，低声道：“世子妃的手艺比属下好，前日西营的士兵喝了药，今日都能下地了。”

这话明着夸姜黎，实则是在提醒江猷，她确实懂药，别瞎折腾。

江猷的肩膀垮了垮，没再接话。

帐内只剩下炭火声和药汁翻滚的咕嘟声，气氛僵得像块冰。

姜黎算着时辰，估摸着药快好了，才慢悠悠道：“将军要是不放心，等会儿让军医先尝？”

军医吓得差点把药杵掉地上，连连摆手：“属下身份低微，哪配尝将军的药？世子妃亲手煎的，定然稳妥。”

开玩笑，这药要是真有问题，自己先尝不是找死吗？

【军医：我可不想做替死鬼！】

【江猷骑虎难下了吧！】

【黎姐把他们玩得团团转！】

江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色好了些，却透着股无奈：“不必了，本将军信得过世子妃。”他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事是躲不过去，与其硬碰硬落个难堪，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反正现在自己病着，真要出了岔子，有的是理由找补。

姜黎没接话，只是将煎好的药汁滤进碗里，递过去时故意手一斜，褐色的药汁溅了几滴在江猷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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