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八是中心考试的日子。

    中间有半个多月的出分时间。

    立春的一大早，松枝木子就兴高采烈的来到了龙川彻家。

    冰雪消融，松枝清显。

    早春的嫩芽偷偷抽出，女孩开心的声音回荡在只有龙川彻的家里。

    “阿彻，阿彻。”

    女孩打开门，十分娴熟的跑上二楼的房间。

    “考试结果出来咯，国语88，数学79，英语142。”

    女孩从被子里扒出还在睡觉的龙川彻，眼睛笑的好像一个月牙。

    “你猜我总分多少？”

    女孩身上有一股喜人的清甜感，原本武田贵子的房间里添置了不少东西。

    有书桌，有暖炉。

    墙壁上有一些临摹的字画，还有某个女人留下来的日月扇。

    “总分多少？”

    龙川彻睡在被褥里，被对方吵醒也不觉得生气。

    这个女生在中心考试前经常来家里，拉着他一起温习功课。

    今天来是来汇报她成绩的。

    女孩的目标是早稻田大学的体育科学部，除了三门必考科目还有三门自选的。

    “582，同类生里偏差值72，阿彻，我要去东京了！”

    去东京，去东京。

    好像最近所有人都在念叨着这个事情。

    龙川彻把头埋在被窝里，简单的哦了一声。

    “你不开心嘛，阿彻。”

    缩进去的头再次被女朋友挖了出来。

    女孩今天去了学校，穿着的西式的JK制服，围着浅色围巾。

    长长的睫毛一眨不眨的看着龙川彻，好像是四月末的太阳。

    有没有不开心呢，大概是有点烦的。

    最近龙川家很空，山中湖也走了不少人。

    渡边家小葵三天前搬到了河口湖那边，那个喜欢占地的平泽先生也嚷嚷着他儿子要接他去城市里。

    身边的人好像一下都走空了，讨厌的，不讨厌的，生活的实感一下子消失了不少。

    “有点。”

    龙川彻实话实说，“你去东京我不是很难看见你了么？”

    大概是受不了对方这么直接的表达留恋，女孩脸红了红，又叹了口气。

    她私下打听过龙川彻在学校里的成绩，最好的是国语，63.

    总分加起来进不了偏差值平均水平，是个丢路边就找不到的学渣。

    “阿彻，放假我就会回来看你的。”

    女孩隔着被子抱着裹成一条毛毛虫的龙川彻。

    她前段时间天天跑这里给对方补习功课，从刚刚对方的态度来看补习好像没什么效果。

    不过也很难有效果，松枝木子抓他看书本做习题，对方动不动就打哈欠。

    “山梨到东京的车程是59分钟，你要是考音和高等学府的话，我周末有空就能回来。”

    音和高等学府是甲府的一个三流大学，偏差值不高，给钱就能上。

    龙川彻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去上个三流大学。

    不过他没吭声，女朋友趴在他身上像在安慰他，商量两人多久见一次，节假日怎么过。

    这个女生像普通异地恋的情侣一样安排着日后的事宜，龙川彻犹豫了一下说了声太麻烦了吧。

    什么一三周他去东京，二四周女孩回山梨。

    龙川彻想想就头大。

    “那种，不是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么，”龙川彻奇怪的看着对方，

    “分手不就.”

    龙川彻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女孩脸色平淡拿起旁边白色的枕头。

    白色的枕头是鹅绒的，纤维的布料透气性也不太好。

    说下去大概会死。

    龙川彻把分手不就好了这就话咽下去。

    “那个等会再说，先让我起来吧。”

    龙川彻睡觉喜欢把自己裹成一团，这样四周都不会漏风。

    现在女孩趴在他身上，他毫无还手之力。

    “快起来吧，我给你带了面包。”

    女孩穿了连裤袜，小腿像是0.5毫芯的铅笔一样笔直纤细。

    龙川彻看着那双小腿从自己身上翻下来，然后慢慢走远。

    “女朋友嘛，还不分手？”

    龙川彻看着高高的天花板，慢悠悠的叹了口气。

    他更喜欢跟心怀恶意的人打交道，因为做什么都不会有负担，像这种怀抱着春天，一心想跟你好的女生。

    龙川彻不擅长应对。

    刷牙洗脸，吃过早饭，家里的壁炉桌好久没有添置过柴火。

    两人围坐在被炉桌旁边，龙川彻算着下个月能拿到的稿费，女孩则是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在干嘛。

    “连载稿费一次性结清是一百八十三万，单行本版权保底一百万，《雪国》销量增长额外奖励二十六万.”

    龙川彻《新潮》登刊的时候签约的事顶级作家稿费。

    400字一万円，因为《雪国》要出单行本，后续的新潮社一并支付，加上即将出版单行本的《雪国》保底版权费。

    “二百九十九万？”

    龙川彻脸色一苦。

    这还没有太太的那把扇子贵。

    虽然不算多但是龙川彻也知道这是极限了。

    连载见刊的稿费本来就少，大头是在单行本出版后的销售分成。

    普通作家大概是5%-10%的销售额分成，他的主编给他争取到12%。

    “单行本的售价是1200円，卖一本我拿.”龙川彻憋了半天才得出144这个数字。

    “要挣一亿的话.”

    “六十九万四千四百四十四本。”女孩直接接过龙川彻的笔，帮他写上这个答案。

    男生慢悠悠的计算能力，再次让女人确信他是个学渣，叹了口气松枝木子将自己写的东西递给龙川彻。

    “看一下，阿彻。”

    女孩用漂亮的铅笔字写了三大版纸页。

    龙川彻看按地区分布，写着日本的一些不太知名的大学。

    近的有，东洋大学、驹泽大学、国士馆大学。

    远一点的又金泽大学、冈山大学、熊本大学等。

    龙川彻记得这些都是一些三流大学，龙川彻以前自己也查过。

    “这是干嘛？”

    除了写了大学名字，还有各个学校的专业优势，女孩旁边的手机亮着，明显是她刚刚查的。

    “给你挑学校啊。”

    女孩在驹泽大学人文科学部圈了一下，又在金泽大学医科专业圈了圈。

    “难道你真打算去学农业。”

    龙川彻的高中主要是教养猪的，女孩每次提起来都会笑。

    但是她现在根据龙川彻微不足道的分数，一点点的给他找着合适的学校。

    龙川彻抿了抿嘴。

    “金泽大学不是很远么？”

    龙川彻点了点，医科两个字的学校，没记错应该在石川县，而且是六年制大学。

    学费很贵，但是女孩在旁边写了两人兼职几个字。

    “我想过了.”

    女孩在清晨的阳光下睫毛显得有些长。

    “比起每个月见到你，我更想能够一直在一起，音和大学很方便，但是不适合你。”

    女孩笑起来睫毛弯弯，龙川彻听到她说：

    “我会去找你的，阿彻。”

    阳光沁在女孩漂亮的脸上。

    直到此刻龙川彻才知道女孩说不会分手的话语是真，她有好好为两人未来打算。

    犹豫再三，龙川彻拿出了偏差值73的成绩报告。

    那天他差点给松枝木子小姐掐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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