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戛纳，来到一年中最热闹的时节。

    世界各地的无数电影人，带着自己的作品，来这里碰运气。

    酒吧里、电影院旁，随处可见，拿着海报推销电影的人。

    法国艺术家协会，组织了一场又一场聚会。

    作为唐文的好友，艺术家协会理事长里奥，当着欧洲文艺界大腕、名流的面，没有掩饰他对电影《孔雀》的欣赏。

    这是一种利用自身影响力的电影推荐。

    这种推荐，在游戏规则的范围内。

    法国电影界许多人都知道，里奥去年去了华夏，为法国艺术传播到亚洲，作出突出贡献。

    而他回来，带来了《孔雀》这部电影。

    于情于理，里奥肯定希望《孔雀》能获奖的，最好是荣获多项大奖。

    这不仅关乎里奥的威望，也关系到他的艺术鉴赏水平——也就是专业能力。

    想想吧，作为艺术家协会的理事长，亲自选来参加戛纳电影节的电影，如果颗粒无收。

    对他的个人威望，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正是明白这一点，唐文才敢不出席戛纳开幕式。

    这天下午，戛纳河畔一家酒店大厅，现场星光熠熠。

    不光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电影人来了，入围“一种关注”竞赛单元，“首映关注”单元，甚至非竞赛影片的电影人，齐齐到场。

    法国国宝级导演帕特里斯·夏侯，本届电影节评委主席，举杯欢迎众人。

    随后，苏菲·玛索，对大家表示欢迎。

    毕竟是法兰西玫瑰，艺术界凡有大事，都会请苏菲到场。

    接着是自由活动。

    可以看作公开、默许的拉票、拉关系的活动。

    大家的目光，首先落在评委们和蜚声国际的导演们身上。

    大名鼎鼎的斯皮尔伯格也是评委。

    在好莱坞拍了几十年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也来了。

    带着新作《大象》参加主竞赛单元的，奥斯卡提名导演——古斯·凡森特，正在和斯皮尔伯格聊天。

    因《黑客帝国》名扬中外的沃卓斯基姐妹导演，哦，现在还没做手术，是兄弟导演。

    他俩算是来凑热闹的，主要是为了宣传刚刚上映的《黑客帝国2：重装上阵》

    《黑客帝国》没有进入任何候选名单。

    以评委，和这些国际导演、制片人为中心，现场围成了一个个小圈子。

    华夏剧组，语言不通，对西方带着一点点仰望的心态。

    自然被当成了小透明。

    范兵兵、李冰栤发现，在国内高调喊出自己是“国际明星”的章紫怡。

    一个劲儿地往美国人圈子里扎。

    可惜，社交失败，除了几个看着她胸口眼神发亮、没什么具体身份的西方老男人。

    基本没人理会她。

    双冰初入这种场合，有自知之明，抱团在一起聊天，顺便看她的热闹。

    李冰栤：“呵呵，这就是国际章？我看在国际上也吃不开嘛！”

    范兵兵撇嘴：“要不是靠着张导，谁认识她啊！”

    李冰栤的妹妹，兼经纪人李樰也在：“唐导在这里，说不定会受欢迎。”

    “嗯，也未必吧。”听有人夸男朋友，范兵兵嘴角都翘起来，却还是谦虚了一句。

    李樰瞅瞅她：“话说，你们和唐导到底怎么想的？去年《孔雀》可是搞得声势浩大，全国知名。还是多少年来唯一一部，提前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的国产电影。要是——”

    她话没说完，但范兵兵明白。

    要是颗粒无收，回去之后，国内的媒体记者，不一定怎么嘲讽呢？

    搞不好，唐文帮自己宣传了半年（码字工发帖），眼看就能压过姓赵的，打脸台省老女人的大好声势，就要夭折了。

    到时候，自己的“敌人”，两位野公主，那些被自己怼的老导演，四小花旦里的其他两位……

    都会一起扑上来，用舆论“撕碎”自己。

    滔天的嘲讽，必定骂的自己抬不起头来。

    范小胖心里难免焦虑，她如今年轻，终究不是后世的范狐狸精完全体，暗暗反思：去年是不是冲的太猛，树敌太多了？

    但她很快坚定了信念，娱乐圈女明星那么多，不争、不激进、怕这怕那……下辈子也出不了头。

    “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呗！”范兵兵努力装作不在意。

    李冰栤笑了：“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18、9，就敢生抢我的角色！现在大好机会在眼前，你愿意放过？”

    范兵兵绷不住，俏脸上带出了几分沮丧：“那怎么办？我看章紫怡都没戏！我一个人都不认识，跟谁都说不上话。”

    “唐导呢？唐导也放弃了？”李樰再次追问。

    范兵兵看看李樰并不算大美女的脸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那么关注唐文。

    “他忙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范兵兵语气里充满无奈。

    李樰正要说什么，被姐姐李冰栤扯了一把，立刻闭嘴。

    高跟鞋击地，一个三女都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看到没有？基努·里维斯，太帅了！”

    “嗯，看起来像是中美混血帅哥。”同一个剧组的李冰栤还算给面子。

    范兵兵背靠唐文，不咸不淡地说：“比唐文差远了。”

    章紫怡眼中一冷，这话实在不好反驳，只能笑了笑，岔开话题。

    只在心中冷哼：神气什么？还唐文呢！

    唐文人在哪儿呢？

    开幕式都不来，听说主办方对他都有意见了！

    我看你们的奖也悬了。

    四女不咸不淡地聊着，范兵兵和章紫怡阴阳彼此两句，李家姐妹默默吃瓜，偶尔插嘴拉偏架。

    她们是向着范兵兵的。

    毕竟，李冰栤吃过唐文……的好处。

    自忖跟范兵兵比外人更亲近。

    唐文又挑明了对李樰的经营天赋非常欣赏。

    不论怎么说，也得承情照顾一下范兵兵不是。

    不到半个小时，章紫怡聊得胸闷，正要远离眼前三个明里暗里针对自己的“碧池”。

    却听到一个熟悉的老京城腔：

    “哟！咱们华夏的大美女们，都在这儿呢！我说怎么瞅不见人。”

    四女露出笑脸，韩三评领头走过来，开口寒暄的是他身边的导演——姜纹。

    姜纹是本届的评委之一。

    “姜导，姜导”

    几女开口打招呼。

    见状，娄叶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快步凑过来。

    李冰栤所在的华艺，和姜纹有些交情，她得失心又最浅，知道这次领奖应该没自己什么事儿，有些话随便就问出了口：

    “姜导，您作为大评委，看完片子，觉得我们仨表现怎么样啊？”

    范兵兵、章紫怡竖起耳朵听。

    “嗨！要我能当家，那当然你们仨并列影后。”姜纹打着哈哈，一个也不肯得罪。

    说完，他莫名看了范兵兵一眼。

    小范年纪轻，但情商可不低，心中一凛，问道：“我们《孔雀》这边，没遇到什么问题吧？”

    姜纹没回，看向韩三爷。

    后者想了想，也没藏着掖着：“有个叫拉维的印度评委，似乎把《孔雀》视作了竞争对手，不遗余力地贬低”

    “啊？《孔雀》可是里奥理事长，推荐的电影！”想拿奖的范兵兵，眼前发黑。

    “是这么说，”姜纹接话：“可人家说了，戛纳是电影艺术的殿堂，决不能沦为某些实权人物的审美场！”

    冠冕堂皇！

    这该死的印度人，怪会扣帽子的。

    “他影响力大吗？”

    姜纹笑了：“影响力大不大不好说，开会的时候，声音倒是不小。评委会主席，又是个耳根子软的。”

    范兵兵脸色微变，听明白了这隐晦的提醒。

    《孔雀》也算本届热门，但热门必然明里暗里受针对。

    加上之前唐文没出席开幕式，被欧洲媒体批评傲慢。

    现在又有人公然针对，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唐文那小子什么时候来？”韩三评问道。

    范兵兵心里更加发堵：“我也不知道，说是这两天就过来。”

    “催催他。”

    “您也帮我说说。”

    “嗯，我回去给他打电话。”

    韩三评没再说其他的，转而开始讨论《紫蝴蝶》的宣传事宜。

    毕竟他是领导，虽然打心里和唐文更亲近，但在海外，一碗水总要端平的。

    本来，心里就没底。

    姜纹又说了这么个坏消息。

    范兵兵急得心里冒火，有点待不住。

    正准备找借口溜出去给唐文打电话的时候，明艳大气的法兰西玫瑰，带着全场的眼光，和里奥一起，走到他们面前。

    里奥、韩三评、姜纹，在翻译的帮助下，寒暄交流。

    苏菲·玛索的目光，频频游走在几个女人身上，最后落在范小胖脸上。

    “你好，冰冰，我看了你的表演，非常不错的电影。”

    不同于其他西方女人。

    苏菲·玛索颇具亚洲气质的长相，使得她比一般西方女星，更加抗老。

    面对被媒体报道过的情敌，范兵兵努力掩藏起敌意，微笑着和对方握了握手，眼神却一个劲儿往她脸上瞅。

    想看出衰老的痕迹。

    “我脸上有东西？”苏菲扬眉问道。

    “没有，只是你太漂亮了。”范兵兵言不由衷地回道。

    苏菲·玛索笑笑，语带深意：“你的年轻同样让人嫉妒。”

    没有多聊。

    临走前，里奥环视一周，目光落在范兵兵脸上，换成大部分都听得懂的英语说：“唐应该尽快来到戛纳。”

    范兵兵笑容险些僵在脸上。

    韩三评开口解围，声称他很快就到。

    等两人走开，范兵兵吐出口气道：“韩总，我马上去打电话。”

    说完，急匆匆走向酒店大门。

    章紫怡盯着她的背影，暗暗祈祷，唐文千万别来。

    这样范兵兵肯定没获奖的希望了！

    至于她自己，受限于电影题材的不讨喜。

    拿奖希望本就渺茫。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范兵兵可千万不能获奖，这女人野心太大……

    戛纳此时是下午。

    时间比京城慢六个小时。

    京城，已经入夜。

    接到范兵兵催促的电话，唐导表示自己很忙。

    他忙着在长安俱乐部，吃着水果、点心、喝着茶，听着大青衣曾梨唱曲儿！

    体会勾栏听曲儿的乐趣。

    范兵兵陈述冲奖的种种不利，以及韩总、里奥甚至苏菲·玛索的多方催促。

    唐文起身来到窗边。

    正在展示唱功的曾梨，暂停了歌曲，摸摸自己发烫的脸，端起茶喝了一口，走向卫生间。

    诱惑是双向的。

    坐在唐文这种娱乐圈顶帅的怀里唱歌，感受着刀柄的强度。

    她也受不了。

    刚才为了不跑调，她忍得实在难受。

    现在需要冷静冷静。

    打开窗户，夜风迎面吹来。

    听完范兵兵的讲述，唐文语气平淡：“放心，我会尽快过去……至于时间？最晚后天吧。”

    得到具体时间，范兵兵松了口气，忍不住又问：“我们还有希望得奖吗？”

    唐文无声笑了笑，安慰她放宽心。

    范兵兵只当他也没把握，懂事儿地没有多问。

    心里打定主意，如果颗粒无收，就放下工作，去美国陪他一段时间。

    两人还年轻，以后肯定有更好机会。

    ‘只是’范兵兵皱起眉头：‘他从来没输过，希望这次不要影响他的信心’

    电话打完，她没回去，看着外面车水马龙，心里沉甸甸的。

    “电话打完了，唐导怎么说？”李冰栤出来找她。

    “后天就到。”

    “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有吗？”

    “呵呵，走吧，都等着你回话呢。”

    长安俱乐部。

    唐文从墙上拿起意见簿和钢笔，提笔写下——“武家坡”三个字。

    曾梨后世和张琪合作过一首戏曲改编的歌曲：《武家坡2021》

    给她带来了一定的事业红利。

    现在，唐文打算提前把这首歌写给她。

    自己和她合唱。

    过了几分钟，曾梨在卫生间没出来，唐文硬是等得难受。

    不想等了，直接清嗓子开唱：

    “三姐

    千错万错乃是为夫一人之错

    你你你你你你、你就宽恕了罢”

    一口京剧唱腔，倍儿地道。

    果然把躲在卫生间的曾梨钓了出来。

    “你唱的是武家坡？”不知上当的曾梨，又惊又喜。

    唐文没理她，唱了一句她没听过的：

    “啊～我的妻

    王氏宝钏

    可怜你……

    整整一十八年”

    曾梨大眼睛直放光，伸手紧紧捂住嘴巴，唯恐自己打断了唐文的思路。

    但唐文的灵感，断不断，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一句唱完，唐文不唱了：“唉，难受，写不出来。我明明感觉，旋律、歌词就在我脑子里盘旋！可惜！”

    曾梨疾走两步，坐在他身边，满脸关切地问：“怎么难受了？我能帮忙吗？”

    唐文不客气：“我说了你不许骂我。”

    曾梨一怔，低头看看，顿时明白了。

    啐了一口，怀疑道：“你不能是骗我吧？”

    “你不信我？！”唐文声音高了八度，满眼失望。

    “不是、不是，我信，我信你！”

    别看曾梨外表很御姐，其实有点鹌鹑性格。

    唐文依旧板着脸不说话。

    曾梨悄悄看他一眼，嗫喏道：“那、在这儿，我、我该怎么办？”

    眼看火候到了，唐文轻轻把人搂住，在她耳边低语……

    曾梨紧紧抿住嘴唇，心里知道有问题，却盯住唐文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愿意这么做，但不是为了跟你要歌！”

    见她满眼深情。

    “好男人”唐文，心里大受震动，忍不住双手捧住她娇艳的脸颊，说了句实话：“那我也告诉你，歌随时能写，我……嗯，剩下半句，忙完再告诉你。”

    曾梨一愣，但心中已打定了主意。

    于是，伸出雪白的双手，扎起了马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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