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角度是她从没想过的。

毕竟她总特立独行，信不过人，也没功夫相信人。

培养“后代”那样的想法，在她身为魔者、整日有各种各样的事物等着挑战之时，她根本无暇考虑。

如今到了这个仙宗，换了个身份……

不说别的，光是空闲时间这点，她毫无疑问多了非常多。

甚至想想也会觉得无趣的程度。

只是亲手调教一个人，她思来想去，也不该是眼前这家伙啊。

非亲非故……

再说了，非要教，她教招玉不好吗？

没什么天赋，却又热情。她热爱挑战一切不可能，那样的小弟子，在她眼里，才是值得她耗费心神的。

至于眼前这个……

她的脑海天人交战，在“教了浪费精力”与“不教不甚保险”之间，来回拉扯。

谢疏淮一看有戏，见缝插针：“即便小师姐心有疑虑，那也该先给双方一次机会，试试，才好决定要不要继续嘛。”

林鸩道：“你怎么总执着于让我教你？”

谢疏淮：“这世上，三言两语便可启发一位外行人入门的人，能有几个？”

“我念书时候，先生便说了，良禽择木而栖。我看小师姐你至少传授功法这方面，比我们宗主厉害一些，那，我坚定选择师姐，亦是无可厚非。”

林鸩心道她当然比宗主厉害。

要论资排辈，她甚至是万山宗此宗的祖宗。

区区授徒……

罢了，她懒得再想了。

瞅一眼此人目前修为，冷然道：“三日时间。你若能突破练气一层，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但不是收徒，你还不够资格。我至多为你指点一二，哪日你让我不满意了，我随时收回这个特权。”

谢疏淮连忙道：“好的好的，那样也足够了，感谢小师姐。小师姐仗义。”

没等林鸩接话，他：“虽然小师姐不愿收我为徒，但在我心中，小师姐已是我尊师。日后我有十分好处，必将分给师姐八分。”

“师姐不喜欢我跪，那，小小一揖，师姐也该接受吧？师姐请受本人一拜。”

说罢，后退一步，拱手对林鸩大大一揖，态度极其虔诚。

林鸩总觉得此人，莫名的做作。

等他自顾自做完他所谓的“仪式”，她抱着胳膊没好气问：“闹完没有？”

“我没在闹。”

“……那你忙完了么？”

“嗯呢。”

还嗯呢。

林鸩无力长叹一口气，命令他自己找地方修炼，不要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

后者这次很好说话，不一会儿便让出这片地方，让她专心修炼。

林鸩确认他离开后，没忍住抬手，在自己脸颊小小拍了一下：倒霉催的东西。

当初死得个干脆就好了。

一想到当初，她又想到那个劳什子枕不臣。

也不知道那男魔，究竟在干什么、做的什么打算、将她的尸身藏于何处……

看来，也有必要想办法做些调查。若能夺回自己的魔身，眼前的一切阻碍，都将不是阻碍！

这么想着，林鸩来到惯待的地方，先紧着自己的修行。

三天过后，有个家伙果然准时回来，林鸩一睁眼，便看到他的的确确，已步入炼气一层。

“……”

心情很是复杂。

谢疏淮丝毫不计较形象，直接蹲在她面前，托着腮问：“怎么样，师姐，满意么？可以开始教我了么？”

林鸩问：“你既然进步这么快，也不一定需要我，你便——”

谢疏淮：“教我练剑。”

“……哈？”

“我说——教我练剑——那日你在擂台上，惊艳四方的剑法——我也想学。”

林鸩闭了闭眼：“我想食言。”

“那可太差劲了。”

她想到她是有功法的，立马自空间中取出功法：“喏，给你。”

谢疏淮一看：什么垃圾功法。

抬眸的一瞬间，林鸩看到他变了一张脸，森气从中溢出，眉眼之间，竟然浮现出一种以往不曾有的……邪恶。

他骤然逼近。

一手夺过林鸩手中的功法，举在她面前，一手越过林鸩，支在她身后的石面，断了她一侧的后路。

“师姐……你良心真不会痛？”

他直视她眸底，带着似是而非的阴森语气，挑着眉问。

林鸩心道我有个屁良心？

“这不就是我所习的功法。”

谢疏淮：“我认为你还有属于自己的独门秘法。”

“你通过什么认为？”

“本人的直觉。”

“直觉不行。”

“不管，我要学习更难的。何况你这功法，是柔剑，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学。”

林鸩于是换了一本：“喏。”

谢疏淮：“……”

他干脆问：“你手里究竟有多少功法？”

林鸩仔细想了想：小师妹先前不受宠，学习也不积极，她选择的功法，除了之前的柔云蜜剑，便只剩下手里这本基础剑法了。

“没了。”

“当真？”

“是啊。”

谢疏淮也跟着愕然：好歹是一位高天赋的内门弟子，到了筑基后期，所拥有的功法，竟然只有这两本？

这“小师妹”在门内的境遇，可真是……

他能看出此时此刻的林鸩，不曾有半句谎言。

凡事适可而止，再追问下去，没准就要露馅了。

他没好气轻哼一声，只好接过她此刻递来的功法：《剑门基础》，肉眼可见的勉强：“那罢了。先打基础，也好。”

林鸩心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还敢挑上了？

再回忆他方才这身气息……

“你果然是装的。”

她沉眸。

谢疏淮一怔：“……装什么？”

“装文弱。装斯文。装好人。”

她冷哼：“我看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谢疏淮刚刚悬起的心，马上放下。

没好气道：“莫非小师姐是什么好东西？”

？

“你骂我？”

谢疏淮笑笑：“不敢，不敢。”

方才那一身邪肆气息，眨眼消失：“我不过是偶尔，为了争取利益，也会比较极端嘛。”

“这点，不正好也和小师姐一样？咱俩真是天生一对，合该生生世世……”

林鸩：“嗯？”

谢疏淮：“我是说，咱俩真是天生一对好师徒，合该生生世世一同修行，小师尊您在前方带路，徒儿我在后方，穷追不舍、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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