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四陛辞的这一天，以老三为首的所有皇室宗亲守候在午门外，在京的五品以上的官员，则齐集于正阳门外。

    还没到吉时，康熙和老十四在胤禑的引导下，站到了奉先殿前。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大清的祭祀场所，主要分为“五坛七庙”。其中的五坛，依次为：天坛、地坛、日坛、月坛及先农坛。

    七庙则为：太庙、奉先殿、传心殿、寿皇殿、堂子、文庙和历代帝王庙。

    等雍正登基之后，他弄死了老八之后，顺势吞并了雍亲王府隔壁的廉亲王府，改建为雍和宫。

    到了乾隆朝之后，七庙之中，增加了雍和宫，也就变成了“八庙”。

    老十四挂帅出征的时候，康熙亲自拜祭过太庙。

    等老十四即将离京之时，康熙又领着老十四，由御前大臣之中地位最高的胤禑亲自引导，一起拜祭大清的列祖列宗。

    进殿之后，康熙领着老十四和胤禑，依次给供奉的牌位，行礼上香。

    还是老规矩，康熙给老十四和胤禑，挨个介绍了祖先们的功绩。

    等进入后殿之时，康熙忽然停下脚步，抚摸着孝诚皇后的牌位，叹息道：“当年，若不是有她侍于身侧，朕实难安于其位。”

    老十四以为康熙思念发妻了，便安慰说：“汗阿玛，请节哀！”

    胤禑却心里有数，康熙的心里很烦。

    因为，老不死的王掞，居然再次上折，奏请复立胤礽为皇太子！

    二废太子之后，康熙曾经下过严旨，再敢奏请复立胤礽者，一律斩立决！

    可是，王掞就是不怕死，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康熙的逆鳞。

    老十四从来没有花心思研究康熙的心态，他答得自然是牛头不对马嘴。

    可是，一直随侍于君侧的胤禑，却紧闭着嘴唇，死活不肯多说半个字，这反而引起了康熙的注意。

    “十五阿哥，你抽空替朕去看望一下王掞。”康熙明明对王掞起了杀心，却故意不明说。

    “嗻。”胤禑故意把头一低，装作没听懂潜台词的样子。

    以康熙对胤禑的了解，他敢笃定，胤禑肯定明白他的心思。

    偏偏，胤禑故意装了傻！

    时至今日，举目望去，整个朝堂之上，莫不是康熙亲手提拔的重臣。

    但是，面对油盐不进，真不怕死的王掞，康熙思来想去，唯有胤禑这个臭流氓，有办法让王掞彻底闭嘴。

    晚年的康熙，以仁君自诩，轻易不肯动刀子杀大臣！

    胤禑暗暗冷笑不已，你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难道，我就该当替罪羊么？

    若是以前，康熙只须暗示一下，胤禑就会心领神会的让王掞闭嘴了。

    现在嘛，随着康熙的日渐衰老，却又死不肯放权，甚至还露出了打压胤禑的苗头。

    在这种情况下，胤禑怎肯就范呢？

    康熙又没有皇位赏给胤禑，胤禑又何苦被康熙当枪使呢？

    离开了奉先殿后，康熙领着老十四，一起站到了太和殿的丹陛之上。

    “臣儿，恭请圣安！”

    “奴才，恭请圣安！”

    在皇族宗亲们的山呼声中，老十四不仅没有侧身回避，反而稳稳的立于康熙的身后。

    站在不远的胤禑，故意把头一低，免得被人看穿了他的嘴角上噙着的一丝笑意。

    面对康熙的屡屡破格抬举，老十四真以为他已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储君了吧？

    胤禑有理由相信，老十四是真的飘了！

    唉，没办法，老十四的人生，实在是太过顺利了！

    享受惯了顺境的人，一旦遭遇到了重大挫折，心态上就会崩溃。

    所以，历史上的老十四，已经放弃了军权，孤身回京奔丧，居然倔强的不跪老四这个新君。

    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必须要低头。

    赐宴过后，康熙拉着老十四的手，亲自将他送出了午门。

    等康熙和老十四告别了之后，作为当值的领班御前大臣的胤禑，陪着康熙回了养心殿。

    康熙从肩舆上下来，直接唤道：“十五阿哥，朕有话问你。”

    正准备打退堂鼓的胤禑，只得硬着头皮，跟随康熙一起进了书房。

    只是，康熙故意把胤禑晾在了书房里。

    等康熙更衣洗漱，再次步入书房之时，胤禑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

    “说吧，你打算怎么劝王掞那个老不死的闭嘴？”康熙逼得甚紧，丝毫也不给胤禑腾挪的空间。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用老不死的形容朝廷重臣，很明显，康熙希望王掞死翘翘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回汗阿玛，您也是知道的，王掞若是怕死，也不敢抗旨不遵了……”胤禑根本不怕康熙生气，死活不肯帮康熙弄死王掞。

    “说吧，你想要什么？”康熙冷着脸，真打算和胤禑谈谈条件。

    可是，胤禑比谁都清楚，他的爵位和官职，都已经位极人臣，赏无可赏，晋无可晋了。

    “回汗阿玛，臣儿很想去江南散散心。”胤禑不想抓权，只想逍遥快活的态度，令康熙很有些无力之感。

    作为唯我独尊的皇帝，康熙的手里掌握的资源，多如牛毛。

    换句话说，康熙不怕胤禑提条件，就怕他想撂挑子。

    怎么说呢，如果是一般的重臣，杀了也就杀了。

    可是，王掞此人，不仅曾为太子的师傅，还教过老三、老四以及诸多年长的皇子。

    按照天地君亲师的排序，康熙真杀了王掞，就等于是推翻了纲常的大伦理。

    鞑清入主中原，很明显的是以少数凌驭多数。

    若是多数人从此不尊重纲常的伦理，对于江山永固，显然是弊大于利。

    再说了，康熙曾经无数次当着重臣的面说过，帝师不谋逆，不诛之！

    尽管康熙做过很多不要脸的事情，但是，有些游戏规则，他即使贵为君上，也不可能为所欲为。

    总而言之，康熙放眼望去，有且只有胤禑这个既够身份，又不要脸的臭流氓，有办法收拾王掞这种又臭又硬的茅坑石。

    “密妃，早该晋为贵妃了。”康熙也不含糊，当着胤禑的面，开出了他几乎无法拒绝的价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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