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第293章 有功和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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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有功和有罪
昌宁宫。
小圣人过来请安。
难得好天气,太妃牵着他的手,走到门边,门外天空蓝得透彻,偶尔飞过一群鸟儿,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
小圣人依偎着她,手指卷着她的衣袖:“母亲,孩儿前日让颜如玉去——”
“你不用特地解释。”太妃打断他,“圣人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小圣人动了动嘴唇。
最后只说了一句:“是。”
太妃站在一旁,有些不忍,又说道:“她终归是你的生母,你做什么,哀家都不会说什么。”
小圣人仰起头看天,许久才问:“母亲,您始终不唤孩儿乳名,是因为她吗?”
太妃倚在门边:“不是。”
小圣人不死心:“您何时发现孩儿不是——”
太妃笑了笑,眼底一片凄凉:“先圣将你托付给哀家的第一天。”
小小的孩子,张着嘴,咿咿呀呀地冲着她笑,但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该多好啊。
她的亲生孩儿,是左丘阳真正的长子。
也是一个母族过于强大的皇子。
有些猜测,她不敢去想。
也不能去想。
廖存远死前来见过她一面,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妃,老奴在宫里熬了半辈子,只知道一句话:‘莫求真相’。”
如今自己还活着。父兄还活着。
小圣人也算明事理。
吕家满门都系于自己一人之身,又何必去寻求那一个无法追讨的真相?
于是,她转过身,蹲下来,和颜悦色地对小圣人道:“那时候,你才一点点大,和你死去的兄长一样惹人疼。”
小圣人一听到“兄长”,想起了一件极重要的事,忧心忡忡道:“长姐她不肯认祖归宗,孩儿说了好多次,她都拒绝了,可怎么办?”
太妃揉揉他的脑袋:“由着她吧。”
“也只能如此。”小圣人撇撇嘴,又问,“这次的事牵扯了这么多人,孩儿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圣人如何想的呢?”
“颜如玉的罪名,孩儿要留给母亲来定。”
“哀家再想想。”太妃站直了身体,看着远方扯了扯唇角,又问:“其余的人呢?”
小圣人也道:“颜如玉留下那些暗卫护驾有功,朕想就留他们在绣衣直使听用。”
太妃点头:“此举甚好。”
颜如玉深谋远虑啊。
他将知树等暗卫留在宫中,就是为了替他们创造救驾的功名,给他们谋个光明的未来,再不用做黑暗里的一团影子。
他甚至替元宝谋划好了出路。
就是没有替他自己考虑。
他明知道昭懿公主是圣人生母,居然还要动那一刀。他当真不给自己留后路.
可那样的仇恨,又怎么可能为了后路而留下活口。
原本说暴尸一个月,圣人还是没下狠心,让颜如玉想办法将尸首带走。
听余承说,颜如玉带了一瓶化尸水去,将人化作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太妃回过神:“有功之人还是要赏。”
小圣人郑重地点头:“其余的人都还好说,只是长姐”
太妃笑道:“哀家大约知道她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说罢,她俯身在圣人耳边说了几句。
圣人双眼一亮:“孩儿这就写圣旨,让元宝带去。”
说罢,左丘蚩高高兴兴地去了。
太妃站在门边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叶姑姑走过来,深深叹息:“太妃不该将事情说破的。”
母子离心,将来终究是吕家的隐患。
太妃摇摇头:“无妨。”
先圣应该早料到昭懿公主会杀了孔嬷嬷,再假借“孔嬷嬷”的身份离开皇宫。甚至,先圣帮助了她。否则化身“孔嬷嬷”的昭懿公主怎能轻易从皇陵中逃出来?
他要借昭懿公主的手杀了名单上的人,包括吕家。
又用小圣人真实身份,在小圣人心中种下了远离吕家的种子。
若非看了那封遗书,圣人怎么会想通透?此时他年纪尚小,必须依靠吕家的权势,所以认昭懿公主对他百害无一利。
先圣这一封遗书,当真是算计了所有人。
江山已稳,就是吕家功成身退的契机。渐渐式微,就是吕家将来的必经之路。
此刻,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小圣人有掌控感。
为吕家争取一些时日,尽快培养出一柄新的“刀”。
圣人可以掌控的“刀”。
想到这里,太妃抬头望天,一滴泪从眼尾滑落。
想起万勰帝临终前说的那一句话。
他说:“你这样的性子,最适合教导圣人。有你,芮国无虞”
当真是一头知人善任的恶狼啊。
“颜如玉的罪名.”叶姑姑问。
圣人果然长大了,先说了“罪名”,那就定了调,剩下的只是轻重问题了。
太妃转身扶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哀家还要再斟酌一下。”
丹溪堂前。
阳光正好,柯老四和桑陆生带着几个伙计,正清理着烧黑的砖块和朽木。
桑陆生直起腰,用汗巾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向一旁用没受伤的左手笨拙地扒拉瓦砾的柯老四:“说起来,你什么时候把那些牌位收起来的?那天乱成那样,我都以为肯定烧没了。”
柯老四嘿嘿一笑,露出几分得意,随即又因扯到伤口龇了龇牙:“就那天,那个恶婆娘派人来抓咱们的时候。公子留下那么多暗卫都顶不住,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趁他们在外头乒乒乓乓打得起劲,我赶紧溜进去,把牌位一股脑包起来,就埋我床下那口腌咸菜的坑里了!嘿,别说,埋得深,一点没烧着!”
正说着,倪芳芳端着一碗水走过来,一眼就瞧见柯老四那缠着厚厚绷带还不安分的右手,柳眉倒竖,把碗往他左手一塞,凶巴巴地道:“柯老四,你说你,这儿少一根,那儿少一根,还嘚瑟什么?赶紧滚一边歇着去!别在这儿添乱!”
什么叫:这里少一根,那里少一根?
等柯老四明白过来,气得将假胡须吹到了天上:“你这个臭丫头,怎么嘴里没个遮拦?你这么凶,以后怎么找婆家?谁敢娶你啊?”
“谁说找不到?前儿个还有吕家的小公子约我游湖呢!”倪芳芳白了他一眼,将他往旁边推搡,自己弯下腰来捡烧焦的木头,嘴里还不停:“你没见到,那个吕公子长得可俊俏了!虽不是大将军嫡系,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吕家人,家世好着呢!”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柯老四在拽自己的衣裳,抬头见他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神情古怪。倪芳芳心下疑惑,顺着他的目光一回头,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只见知树不知何时静立在院门旁,一身深色长衫,身姿笔挺如松。他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眼神沉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看了倪芳芳一眼,默默转身从一辆马车上卸下新的砖石,一块块搬到台阶边,码放得整整齐齐,棱角对齐,分毫不差。做完这一切,他取出一块干净的布巾,一丝不苟地擦干净手上的灰尘,转身就要赶车离开。
倪芳芳先是一喜,再意识到他刚才可能又将自己的那些浑话听了去,急忙追上去。
她笑着去拽他:“知树,你回来了,我刚才——”
知树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那位小公子。”
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吕家旁支的幼子,人品敦厚,家世清白,年岁与你正相配,父母也是明事理的人。”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是良配,你要把握住。”
倪芳芳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咬着唇:“你……你说这话是真心的?”
“是真心的。”知树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却肯定,还怕她不明白,补了一句,“他比你过去认识的都好。”
说完,他不再停留,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车,一抖缰绳,马车缓缓启动。
倪芳芳气得狠狠一跺脚,冲着马车喊:“好!我、我就听你的!非他不嫁!”
马车没有丝毫停顿,渐行渐远,只留下倪芳芳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眼眶里的泪水到底还是没忍住滚落下来。
柯老四和桑陆生对视一眼,默契地低下头继续干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知树驾着马车回到颜府。
府内一片宁静,与外面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
颜如玉自那日从直使衙门出来,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一进府就躺在了地板上。
茫茫之间,又收到圣人的暗旨,说曝尸终究不好。
他又艰难地爬起来,趁着夜深时带着化尸水去了。
将莫星河和昭懿公主都化作一滩血水,难分彼此。
又才浑浑噩噩地回了颜府。
桑落亲自替他褪下那身血衣,叠好放在牌位前。
牵着他去沐浴,洗去一身血腥和疲惫,再哄着他躺下。
他这一睡,便是日升月落,沉睡不醒,仿佛要将过去二十年里每一个辗转反侧、被仇恨与痛苦煎熬的夜晚,全部补偿回来。
桑落就静静地坐在床榻边。
手里拿着一卷医书,却许久未曾翻动一页。
她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颜如玉脸上。
睡梦中的他褪去了平日里的凌厉与深沉,眉宇间还依稀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倦意和未曾完全化开的郁结,
不知过了多久,颜如玉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的迷茫之后,他的眼神逐渐聚焦,对上了桑落沉静的视线。
“醒了?”桑落放下医书,唇角微微扬起,“你这一觉,睡了整整两天。”
颜如玉怔了怔,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竟能睡这么久。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桑落伸手扶了他一把。
“外面……”他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都处理好了。”桑落知道他想问什么,轻声宽慰,“丹溪堂在重修,柯老四和爹在盯着。”
颜如玉沉默地点点头,目光望向窗外洒进的阳光。
“饿了么?灶上一直温着粥。”桑落问。
颜如玉摇了摇头,此刻他并没有什么胃口。他重新看向桑落,将她拥入怀中:“吓到你了.”
他有如此残忍的一面。
“晏珩,”她在他耳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你我不是佛,无需渡众生。有仇不报,又何以称之为人?”
他浅浅吻了吻她的鬓发:“我杀了圣人生母,还毁尸灭迹。太妃为了顾全圣人的孝心,必然会治我的罪。”
“此事我也料到了,”桑落道,“既然提到孝心,那就比一比孝心。”
颜如玉偏头看她,四目对视,心有灵犀,他勾唇一笑:“那晏某就等着桑大夫救命了。”
桑落瞄着他的喉结,低声问道:“我若救了你,你要怎么谢我?”
颜如玉想说以身相许,却又觉得此时不能说这句玩笑话。
毕竟,太妃是个克己复礼之人。
他垂眸笑了笑,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到时,随你处置。”
两人正说着,知树突然快步过来,隔着门急声说道:“公子,将军府来人了。”
老将军不行了。
颜如玉与桑落赶到吕大将军府时,府内已是一片压抑的悲声。
前些日子为吕蒙假死备下的白幡丧仪还未彻底撤去,沾了些风雨痕迹,零落挂着,此刻却仿佛预示着一场真正的离别,平添了几分凄凉。
太妃的车驾几乎同时抵达,她面色苍白,在叶姑姑的搀扶下疾步而入,见到颜如玉,只匆匆一句:“父亲一直在等你,快随哀家来!”
一行人快步穿过庭院,来到老将军吕子骞的卧房。
屋内药味浓重。墙壁上,悬挂着老将军昔日征战时的铁甲与头盔,上面布满了岁月的斑驳和刀剑劈砍的痕迹,旁边竖着他惯用的那一柄银枪。
吕子骞躺在床榻上,气息已是游丝般微弱,唯有一双眼睛仍努力睁着,浑浊却执拗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当颜如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那双眼骤然亮了一下,竟回光返照般生出一股气力。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老将军颤抖着,挣扎着,竟用尽最后力气翻下床榻,重重跪倒在地!
“老将军!”颜如玉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欲要搀扶。
吕子骞枯瘦的手紧紧抓住颜如玉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仰起头,老泪纵横,望着颜如玉,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敬意,颤巍巍地高呼了一声:“晏大将军——”
“末将有罪!末将有罪啊!”老将军情绪激动,挣脱颜如玉的手,用力以头磕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当年松州,末将临阵脱逃,愧对大将军的信任!有罪于社稷!”
他每说一句,便重重磕一下,额角很快一片青紫,渗出血丝。
颜如玉心中巨震:“老将军——”
一旁的桑落低声提醒:“他有痴症,分不清人,你就哄一哄他吧。”
颜如玉闻言缓缓站起身,站得笔直,沉声说道:“吕子骞,你心系儿女,人之常情,何罪之有?松州沦陷,乃是朝廷之过,与你无关。吕子骞,你无罪亦无过。”
老将军闻言,缓缓抬起头,混沌的双眼用力睁大,看清颜如玉的容貌,像是得了解脱。
身体软软地一歪,颜如玉眼疾手快地护着他。
吕子骞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彻底没了声息。
感谢艾靈点亮大神之光!
感恩~比心~
——
文中,太妃已经预见吕家会走向衰败,要替圣人找一把“新刀”。
提问:小圣人的“新刀”姓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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