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载匆匆流逝，依旧是那座青铜仙殿。

    其悬于苍穹之下，通体泛着幽邃的青芒，像是刚从时光长河里打捞出来一般，只见斑驳铜锈遍布，且每一角殿檐都烙印着跨越纪元的沧桑。

    “你来了……”陈吾神色平静，一双眸子深邃。

    “是的，永劫前辈，我又来了。”

    楚逍遥苦涩一笑，“您是对的，行字秘所勾动的时光力量无法作用到自己身上，无论我怎么尝试，都不能减缓衰老的速度。”

    说罢，他朝着陈吾恭敬行礼。

    纵使掌握了世间极速，可跑不赢时光。

    四万年过去了，当初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逍遥天尊已经成为了一个迟暮老人。

    然而，对面的永劫天尊却依旧年轻，其身影模糊，仿佛脱离了岁月束缚，不在诸天万界。

    见状，楚逍遥顿时感慨万千，自嘲了起来。

    “我曾去过仙陵，去过昆仑仙山，去过葬土，去过灵宝天尊的埋骨地，本以为能够轻松超过那些道友，甚至看到永劫前辈的背影。”

    “但结果证明，我这条路是错误的，行字秘没用，只有借助不死药果实方才勉强活出两世岁月。对比灵宝道友，他以全胜之姿睥睨宇宙十万载，而我却止步于此，真是惭愧啊！”

    岁月很公平，会给每个自命不凡的修士一记响亮耳光，在它面前，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很显然，经过这些年的消磨，楚逍遥终于接受了现实：妄图通过时间法则获得长生是走不通的，至少他的行字秘不行。

    原本陈吾已经点明了这一点，并亲自演示蜕变法的玄奥。但对楚逍遥来说，除非亲自去验证，不然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信念。

    所以，这些年他将所有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对行字秘的挖掘上。

    当然，陈吾对此早有预料，并未感到丝毫意外。

    事实上，不止楚逍遥，每一位天尊、古皇、大帝也都是如此。

    俗话说的好，一人功成万骨枯，若想证道，首先得战胜所有竞争对手，然后接受来自天地万道的考验。

    经历了这一过程后，他们的道心往往被磨砺的坚韧不拔。

    所以，但凡成道者，或许存在比较“菜”的，但绝对没有不自信的。

    后人或许会拿“头铁”、“不撞南墙不回头”“普信”等诸如此类的话语来调侃，但如果真这么容易就产生动摇，也不会走到那个高度。

    “曾几何时，我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战胜岁月，因此并未将生死放在眼里，但后面，却只能眼睁睁目睹师傅等身边的人老去，直到我也开始体会那股生命力渐渐流逝的感觉，才明白什么叫无能为力。”

    楚逍遥摇头，眸子深处有无尽的黯然，“从这一点看，我不如灵宝道友远矣，也辜负了渡劫前辈的期望。”

    “你和灵宝的情况不一样，尸祸给他带来了痛苦，导致红颜殒命，师门崩殂；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尸祸同样也造就了他，若没有那些磨难，灵宝未必能有如今的成就。”

    说着，陈吾幽幽一叹，“至于渡劫，那一位有大毅力、大智慧，背景通天，将来注定是成仙作祖的存在。”

    “成仙？”楚逍遥怔了一下。

    “是啊，成仙！”

    陈吾很从容，整个人的气质带着一股沧桑。

    活了五十多万年，又逆行岁月，实在见识了太多太多，到现在，他早已看透红尘诸事，一切悲欢离合都不会影响到求道之心。

    也幸好，正因为看透，所以更加珍惜，很久之前便将煊煌、九叶剑草她们封印于仙源，只留下自己一人在岁月中踽踽独行。

    “永劫前辈，我愿意前往那一界，助苍玄道友一臂之力。”

    楚逍遥索性不去深究渡劫天尊的秘密，转而提起了奇异世界，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来意。

    四万年前，通过两界之门，他曾和苍玄天尊青松子交流过，大概知晓了那边的情况。

    当时的楚逍遥虽然震撼，可仍然没有放弃在九天十地研究长生的想法，而陈吾也很痛快的准许了他的请求。

    到现在，梦想破灭，也是时候前来履约了。

    “不着急，后事都安排好了吗？”陈吾随口问道。

    “嗯！”

    楚逍遥郑重点头，“行字秘早已经传授了出去，不求过多信仰，只希望能为众生造福吧。至于逍遥天功，我将它留在了逍遥道，还有许多生死感悟，也一并放在了那里，如果后人有机缘，自然会从中获利。”

    “不准备多留点底蕴吗？你看青松子，他的苍玄教发展至今，在紫薇星已然是说一不二。”陈吾再次问道。

    “还是不了，留太多东西也没用，只会徒生祸端。我原本想着将师傅安排在逍遥道，可他老人家受够了自封，甘愿坐化，而我也没有留下后裔，索性由他们去吧。”

    “那就好！”陈吾眼角带着微笑，道：“不过，我看你好像还有点不甘心的样子，是在懊悔自己走错了方向？”

    面对这个问题，楚逍遥难得沉默了下去。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排除了一条错误的路，没什么好后悔的，等到了另一界，我可以全身心去研究逆活蜕变。”

    “这样子吗？”

    闻言，陈吾屈指，在虚空中轻扣，“那临行前，我最后再送你一场造化好了。”

    话音落下一瞬间，有一股奇异波动凭空泛起，滚滚沸腾，蕴含着时空与轮回的道韵，无量无垠。

    “行字秘？”

    楚逍遥瞳孔陡然放大，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看见一条时间长河在陈吾指尖静静流淌，模糊真实与虚幻的概念。

    恍惚间，一方真实宇宙出现，在时间长河表面上下沉浮，形似九天十地。

    轰隆隆！

    像是过去了刹那，又仿佛停滞在永恒。

    时空、轮回、造化……万道法则依次演化，凝成环状琥珀充斥着那方真实宇宙。

    “逍遥道友，你想不想见识一下另一个未来的自己呢？”

    陈吾轻语，当即吸引了楚逍遥的注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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