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开春之后,帮我做个新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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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是个好人吗?
霍政熙在心里问了一句,难以脱口而出。
他缓慢地将这句话憋了回去,低声:“知道了,休息吧。”
“怎么能光让你大厅我的事情呢,首长,你觉得这公平吗?”
霍政熙:……
他就不该多嘴问一句!
知道闻漾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霍政熙叹气:“你想知道什么?”
“上次没有说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吗,你刚到戈壁滩的冬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政熙参军其实是个意外,来戈壁滩更是个意外中的意外。
他母亲生前是木工厂的员工,教了霍政熙许多木工技巧,还告诉霍政熙,等他长大之后,就来厂里实习,之后可以接替自己的工作。
木工一干就是几十年,作为员工子弟,霍政熙早就已经有了名额,即便他母亲故去也一样。
只不过后来他父亲娶了新老婆,又生了一个男孩,名额只有一个,被抛弃的人就变成了他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他后母说给大男人就应该去当兵报效祖国,给他找了一个当地的部队。
那里军规不严,老兵欺负新兵,关系户欺负没关系的。
霍政熙两个都占,又爹不疼娘不爱,在部队里头举步维艰,连吃个馒头都被人陷害是偷拿其他人的。
他后母压根不敢跟他父亲说这件事,甚至在霍政熙回家的时候,拿出来了他母亲的照片威胁他。
如果他把一切都挑明,那些遗物就会被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的。
人死后只剩下那点东西,霍政熙不想窝囊到什么都无法守住。
他对父亲只有无尽的沉默,对后母却拿出了一张断绝亲子关系的合同。
后母当然欢天喜地地签了字,霍政熙也干脆服从部队的安排,来了西北,这片茫茫的戈壁滩。
没有人愿意来这个鬼地方,部队里面的人都说霍政熙是疯了。
可是他咬着牙,憋着一口气就是来了。
戈壁滩最冷的冬天没有夺走霍政熙的性命,反倒是让霍政熙彻底在这里扎根。
他有了所属的地方,这种滋味让霍政熙觉得安心,即便他并没有多喜欢这里。
霍政熙浅尝辄止地告诉闻漾,没想到这个和他同病相怜的城里姑娘不仅不自怨自艾,甚至还为了他愤愤不平起来。
“太过分了!”闻漾义愤填膺:“你还是太好说话了,连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拿不回来!”
“我不需要那份工作。”
“那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啊!”闻漾坐直了身子:“你后妈现在还联系你吗?”
“偶尔。”
与其说联系他的是后母,倒不如说是自己的父亲。
似乎是知道了霍政熙的职务,父亲隐隐约约暗示过霍政熙几次,要他没事回家里看看,顺便帮帮家里。
霍政熙自然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装聋作哑的人突然不继续了,一定是别有所图。
而他完美继承了父亲装聋作哑的本事。
现在关系僵得刚好,霍政熙不想再退一步,也懒得往前再走半步。
闻漾嘀嘀咕咕地和霍政熙说怎么才能把那个岗位拿回来,又或者让他名义上的弟弟从此在木工场内呆不下去。
可是说来说去,最后闻漾却说:“首长,我屋里面的桌子有点不稳了,你能不能开春以后帮我修理一下。”
“好。”
“一定要等到开春之后,现在修理了我也用不上。”
霍政熙轻笑:“好。”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闻漾转头面朝墙壁,困意终于上涌,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晚正是安静的时候,闻漾却又被阵阵咳嗽声吵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屋内只有她和霍政熙两个人,不是自己,咳嗽的就只能是霍政熙。
像是嗓子中喘不过气,霍政熙用力地汲取空气,咳嗽时声音沙哑无比。
一张脸在月色的映衬之下惨白惨白,闻漾慌了神,手忙脚乱想要给他找一杯水喝。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霍政熙病的样子,他没有发烧,而且没有清醒,好像不是头一次这样。
是小时候没有痊愈的病根发作了吗?
闻漾拿不准,她把衣服套在身上,随后冲出了房间。
问过执勤的人陆奇房间后,闻漾摸黑进了门,她一个个扫过去,终于找到了大通铺里头睡在中间的陆奇。
闻漾屏气凝神,轻轻推了推陆奇的肩膀。
他没有立刻醒来,闻漾索性加大了些许力度。
陆奇睁开眼睛,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自己脸前,吓得差点去见阎王。
“是我!”
“废话,我知道是你!整个林区就你一个女人!”陆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地下床。
他揉了揉眉心:“我就说你不害臊,一个女人大半夜跑进全是男人的屋子里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想要壶热水。”
“上哪给你找热水?”陆奇皱眉,还是穿上了外套,慢吞吞地往外走。
见闻漾没有跟上,他不耐烦地回过头:“还不快点,要把别人也给吵醒吗?”
闻漾连忙抬脚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去了炊事班,陆奇打发闻漾去生火,自己转身出门搬了一大块雪回来放进了锅里。
直到巨大的铁锅冒起白烟,陆奇才开口问道:“你不会嫌弃这个水不干净吧?”
“不会,条件有限,水烧开以后都是能喝的。”
“哼,你倒是比之前的卫生员好一点,大半夜的渴了?”
闻漾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霍政熙是西北部队的首长,他生病和受伤的事情如果传开,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闻漾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霍政熙保守秘密。
“身子不舒服?”陆奇的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要不要冲个热水袋。”
之前陆奇见过两次自己妹妹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
闻漾长得漂亮,又让陆奇想起来了自己的妹妹,语气自然好了不少。
闻漾知道他误会了,但没有解释,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谢谢陆书记。”
“不用谢,回头你把你考卫校的经验写下来,我研究研究,哪天在这里干不下去了就去考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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