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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沈乐:我冤啊!不,秦舞阳冤啊!


冷。

    特别冷。

    深入骨髓的冷。

    沈乐死死攥着刀柄,用力咬牙,想要止住上下牙齿的剧烈撞击。

    从手指,到手掌,到手臂,一股寒意蔓延上来,几乎连上半身都一并冻住——

    如果不是目视没有异样,沈乐几乎以为,有一层厚厚的冰霜,正在沿着皮肤爬上来,要把他冻成一个冰人……

    运功啊!

    赶紧运功啊!!!

    他在心底怒吼。丹田里的热流被寒意压得蛰伏,连续深吸了七八口气,都没法调动起来。

    他被逼无奈,狠狠一咬舌尖,逼出一点热血,直接喷上手臂:

    靠着这一口微薄的热意,寒霜被逼得向后一退,一口内息终于提了上来。在经脉中连转三转,顶住右臂,在肩头与寒流开始剧烈厮杀:

    一股热流,一股寒意,犬牙交错,反复争夺。身边忽然一静,周围寒意立刻收敛,体内热流趁势冲出,快速收复失地:

    “呼……”

    沈乐长长吁出一口气,这才感觉整条右臂恢复了温热,开始重新变得柔软灵活。他微微抬眼,快速环顾一圈,忽然一怔:

    这是哪里?

    一条滔滔大河正在身边流过,河边芦苇摇曳,时被秋风吹起。河边空地上,摆列了一大片精工细织的芦席,席前几案排列,残肴未撤。

    席前满目肃杀,一片素白。宾客,从人,不管什么身份,都身穿白衣,头戴白冠,好些人脸上都有泪痕:

    宴席边缘,一个乐师正在缓缓收起竹尺。身边,席上,宾客们泪痕未干,按拍长吟: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啊这,荆轲刺秦王?

    所以我是荆轲吗?

    沈乐一个激灵,将匕首握得更紧了。垂目望去,手里的匕首和他亲手修复的那一柄,颇有一点区别:

    匕首上的黑气,那一线淬在刀刃上的剧毒,并不局限于刃口,而是蔓延到了整个刀身;

    刀柄上的丝绳,有一点点发旧,有一点点磨损,但是却更加合手,握着更加如意;

    而刀柄上的护手,窄到几乎没有,让整柄匕首的形态极为流畅。可以想象,这把匕首一捅进去,肯定能够直接推到最深处……

    对了,这匕首为什么在我手里?我真是荆轲?好像又不是……

    头颅深处撕裂一样的疼,各种各样的记忆在翻搅,似乎争先恐后,想要显示自己的存在。

    匕首给他的记忆来得太急促,太暴烈,他甚至来不及仔细整理——

    “铮铮!”

    第二段激烈的乐曲声响起。这一次,沈乐手掌微微一颤,只觉得一股更强的寒意扑面而来,悲壮决绝,令人呼吸凝滞。

    沈乐赶紧长长吸了口气,努力运功,调动丹田热流与寒意对抗,然而这寒意到了极点,却从极阴当中生出极阳来,一瞬间就大火燎原——

    你玩儿我啊!!!

    沈乐只叫得一声苦,全力收敛心神,运功抵抗。余光看去,前方那些白衣白冠的宾客,各个目眦欲裂,怒发冲冠。

    下一刻,踢踢踏踏的声音走过他身前,一个黑衣人影——全场极少数不是白衣的人——从他身边掠过,负手向前:

    “舞阳,走了!”

    听到这一声,沈乐似乎一下子取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快步跟上。等到爬上马车,在车辕上坐好,他才恍然反应过来:

    秦舞阳?

    等等,这时候的持匕人,是秦舞阳?!

    ……是了,是了。鬼谷隐脉弟子,鬼谷专门派遣出来,协助荆轲完成刺秦大业的人,他持有这柄匕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事实上,按照《战国策·燕策》的记载,秦舞阳才是最初的持匕人——

    是他捧着督亢地图,以及督亢地图里包裹的匕首上殿,可能,完成这个任务,也是要凭借他的武艺?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当时但凡有个人配合,也许荆轲刺秦王就成功了,历史就改变了呢!!!

    一念及此,沈乐真的有点小激动。反正这是匕首的记忆,反正在这里真的杀掉秦王也不会改变历史,造啊!

    可劲造啊!

    我,沈乐/秦舞阳,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这柄徐夫人匕首是真的有些神异的。不单是锋利,也不单是淬毒,沈乐怀疑,它在打造的时候,就有干将莫邪那样的出身:

    自燕至秦,漫漫长途,他不止一次将这柄匕首握在掌心,以热流浸润,也不止一次在黑暗中、在斗室里背着人试演。

    每一次,他都要花很大的精力,才能抵抗住匕首里传来的寒意,才能让它乖乖驯服;

    但是,一旦驯服,它爆发出来的力量,入木如腐,削石如泥,甚至能够轻轻松松地刺透双重甲胄,无声无息,直没至柄!

    “有这把匕首在,哪怕秦王穿着铠甲召见,我们也不怕的,一定能够刺杀成功!”

    荆轲这样对他说。沈乐用力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到时候,可一定要挺住啊!

    一定要跟着荆轲走到殿上,走到秦王面前!

    路程迢迢,非止一日。和史书上写的一样,秦王很高兴得到燕地投降的消息,“乃朝服,设九宾,见燕使者咸阳宫。”

    沈乐换上使者侍从的正式礼服,跟在荆轲后面,一步一步,走过漫长的阶梯,走进这座著名的宫廷:

    从进入宫墙那一刻起,沈乐的眼睛就不够看了。

    这座宫殿,或者说,这个宫殿群落,建造在渭水之北、泾水之南,顺着河岸的天然地形层层向上,作阶梯状向上升起;

    虽然还不如阿房宫那样“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勾心斗角”,也不像唐代含元殿那样巍峨宏伟,却别有一种深沉肃杀。

    以黑色为主基调,以朱红为配饰,一层一层向上,长长的坡道,宛如直入云端——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眼睛不是尺?!

    我好不容易找时间练过了,用竖起的手指,可以快速测量距离,可以测算房屋的长宽高和广场的长度,可是,我这时候不能竖手指!

    为什么!!!

    他只能死命用眼睛观察,用心估算。阳光落在屋瓦上,浅灰色的瓦片反射着流光,宛如在屋顶覆盖了一层薄雪;

    脚下的道路,用极其细密坚硬的砖块砌成。

    虽然和后世故宫里的“金砖”不能比,但那些颜色青灰,表面装饰着各种精美花纹的砖块,仍然吸引了沈乐的目光,让他恨不得弯腰去抠一下:

    这美丽的几何空心砖,在博物馆里的时候,他只能隔着玻璃眼巴巴地看,而现在他居然能踩在上面!

    匕首大爷,匕首大佬,求求您再给力一点,多带我进来几次吧!

    “朝服,设九宾”是极其庄重的礼仪,长长的道路上,一列一列甲兵执戈排列,将他们导引向犹如云端的宫阙最高处。

    换成一般人,早就身寒股栗,迈不动步子了,沈乐却只恨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永远走不到尽头——

    龙纹空心砖!

    水神骑凤纹空心砖!

    完整的!完整的!完整的!!!不是后世从泥土里扒拉出来,残缺得只剩下一点点的那种!!!

    奈何再长的道路也有尽头。沈乐双手前伸,恭恭敬敬地捧着那个长条形的匣子,正色敛容,只有眼珠子拼命转动,一步一步往前;

    走到阶梯顶端,走到台阶尽头,被引导他们的礼官喝止,恭立在地。

    须臾,殿侧乐声又变,庄重而宏大的钟鼓声中,一声悠长而威严的唱喝自殿内传出:

    “陛下驾到——”

    秦王嬴政到了!

    终于可以看见他了!可以看见这个时代的朝服形制,看见这个时代的礼仪制度,看见最华彩的一场大戏——

    荆轲刺秦王!

    不,现在,或许会换成秦舞阳刺秦王了,吧?

    沈乐心脏砰砰乱跳,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到了这时候,他才有一种“我在历史当中”的感觉,而不是一个好奇的旁观者;

    也只在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刻,他才觉得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阶下执戈的甲士,整齐划一地微微俯首,一顿手中长戈。

    这么一顿,沈乐就感觉自己像是站在大阅兵现场,看着方阵迎面而来,听着正步一声声踏过长街——

    不,这会儿不是旁观了,那肃杀到极致的气氛,是在当头碾压过来!

    沈乐只觉得呼吸一顿,心脏都像被攥住一般。砰砰,砰砰,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又像是被无形的巨石压住,每跳一下都分外艰难——

    这不对!

    这是什么——

    沈乐猛力抬头上望。只这一抬头,他就感觉自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颈骨都被压得格格作响:

    大殿门口,一个身着玄色冕服的身影缓缓步出。距离尚远,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挺拔,步伐沉稳,确有王者之仪……

    但沈乐看的不是这些。随着秦王一步步走出,宫殿正上方,无形的气运,渐渐沸腾到了极致!

    那磅礴的黑红色气息,带着金铁交鸣的肃杀之气,如同狼烟般升起。近的在咸阳宫,远的,似乎从整个秦国的疆域汇聚而来——

    它们凝聚着,翻滚着,最终,在宫殿屋顶上,在那玄衣身影的上空,化作一只硕大无朋的黑虎!

    沈乐不知道其他人,比如荆轲,比如在场的秦国臣子,能不能看见这黑虎,他只知道,那黑虎已经盯住了自己。

    不,不是盯住,它只是淡漠地、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来,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双目,恰好映照出了自己……

    只这一眼,就看得沈乐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被大锤砸了一下似的轰鸣。

    那只黑虎,那只几乎覆盖了小半天空的黑虎,仅仅是这样望下来,它携带的国运气势,就压得他全身发颤!

    “咔…咔咔……”

    是什么声音?

    是我的骨头在响吗?

    是我肌肉,骨骼,血液,快要被这国运压碎了吗?

    沈乐咬着牙奋力感知自身,奋力调动内力。黑虎垂目望下来的寒意,远比易水河边更加酷烈、更加深入骨髓——

    丹田里那点热流,被这国运一压,直接蛰伏,甚至,差一点就熄灭了!

    “动啊!给我动啊!”

    沈乐四肢冰冷,保持着手捧图匣的姿势,整个人像是一座石雕似的僵硬在原地。

    他想要运功,想要咬破舌尖,奈何这些动作都成了奢望。

    他绝望地寻找着出路,什么都好,什么力量都好,帮我动起来,我不要在史书上成为笑话——

    仿佛感受到他的心声,匣子里的徐夫人匕首,骤然爆发出一股寒意。

    那股尖锐如针,顺着匣子的缝隙透出,精准地刺入他掌心,搅动他的全身经脉。结果是,双重寒意里应外合,把他冻得更结实了!

    历史……历史上的秦舞阳,“色变振恐”,真相是这样吗……

    我冤啊!

    不,秦舞阳冤啊!!!

    沈乐极力想要运转功法,却只觉得身体一寸寸地冷下去,或许,脸色也在一层层地苍白下去。

    渐渐地,殿前群臣那边,一片疑惑的、鄙夷的目光投射过来——

    这家伙什么情况?

    怎么吓住了?

    真上不得台面……

    他们大概在这样想吧……沈乐已经没有余裕对群臣的想法做出反应,他苦苦挣扎着,甚至没有空移动眼珠看荆轲一眼。

    仿佛过了一万年,又仿佛只过了一瞬间,前方,高一级台阶上,荆轲沉稳依旧,甚至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

    “北蛮夷之鄙人,未尝见天子,故振慑。愿大王少假借之,使毕使于前。”

    史书……史书上的记载……那么,下面就是……

    “起,取武阳所持图!”

    手上一轻,装载着督亢地图的匣子被取走,被荆轲托着送上前去。这一刻,什么都做不了的沈乐,终于看到了荆轲身上的火焰:

    那烈烈燃烧的,是透明的,近乎纯白的,燕国的国运之焰!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燕太子丹和太子宾客们。

    易水相送时,把希望寄托在了荆轲身上,也把一缕燕国国运,寄托在了荆轲身上!

    地图展开。

    寒光出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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