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霸气爷们波

    「沙，沙耶香—」

    此时巴麻美感受到的，是令她毛骨悚然的颤栗—站在从窗穿过的阳光下，满身金辉的那位蓝发少女，不知为何像流著泪水。

    那份光景为何看起来如此超乎现实呢？

    是因为有著姣好的面容，却在深蓝润湿的眼瞳中寄宿著深沉的悲伤吗？还是因为手中沾染的血色丘比肉块与表情平静的少女产生了对比，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感呢？

    但是她此刻的身影十分美丽。

    巴麻美不禁失语。

    明明她才是梦幻般的魔法少女，而沙耶香，站在她眼前的那个女孩，就在两秒之前，还是一心为著青梅竹马著想的后辈，准备「为爱殉身」的她，如今就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

    既使有著蓝色的短发与同样颜色的瞳孔，这个人也不是沙耶香—至少不完全是。

    如果之前是在犹豫是否要付出代价，换取他人的幸福，那现在的她，正散发著一种「为爱殉身完毕」的异样感觉。

    「我，我的卖萌如此可爱，你为何——」

    又一只丘比带著不解与困惑出现在茶桌上。

    被片成六份的自己的「尸体」，断面如此平滑整齐漂亮，看上去只要把伤口拼在一起就能再次活动，但，原来那只丘比确实已经死了。

    被这看上去连虫子也不会杀死的善良少女，赤手空拳的斩杀了。

    就连隐剧幕后操作人类文明至今，自认为了解少女心的丘比，也不可能明白、察觉到在「美树沙耶香」这个平凡个体上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

    「是辛啊——」

    霸王语调平淡的说道，毫无意外。

    「辛？」

    还没等鹿目圆明白、理解拉奥的语言，那个陌生的沙耶香便自顾自的昂起头，以45度的倾角仰望天花板，露出忧郁的神色。

    「人的生命是等价的吗？」

    她轻声问道，但没有期待任何人的回答，也不知在向谁诉说，继续自语。

    「要是人的生命并非等价——也就是说魔法少女生命的价值要高于普通人的话，那也就说不清魔法少女到底是为何而战，而变成为了守护价值低的事物而牺牲价值高的事物了。这是不合理的。如此一来，魔法少女战斗的意义本身就会动摇。|

    她的语速很缓，不像她的作风，不过散发出压倒他人的压迫感。

    「所以，请不要用价值的高低——来衡量人的生命。没有人生来就是没有价值的，没有梦想、没有才能什么也不能代表。就算你现在还不明白真正的意义，也要把这句话铭记在心。」

    「总之，我不允许你这样贬低自己，沙耶香。」

    从「沙耶香」的口中听到她呼唤自己的名字，宛如有另一个人格在讲话，这诡异的感觉让巴麻美觉得自己家像是被魔女结界包裹住了。

    「呜哇，说出了很惊人的话呢—」

    新出现的丘比，连自己的尸体都顾不上了，两颗朱玉般的圆形眼睛，呆呆的看著美树沙耶香，要是它也有感情的话，那此时应该只会觉得傻眼吧。

    就在刚刚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本来比起小圆来说，只能算是一个添头、附赠品的沙耶香，身上缠绕的因果突然暴涨，作为魔法少女的资质也一路狂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便从「平平无奇」的粗点心，变成了足以让孵化者动心的重点关注对象。

    「别露出那种表情啊，麻美学姐可是个优雅的先辈吧——」

    伸出没有沾染一丝血迹的食指，轻轻挑起自己名义上的学姐的下巴，沙耶香以「接近的令人有些难为情的距离」，直率的看著面前的金发少女。

    「你——你这样子——

    巴麻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瞠目结舌地凝望著莫名帅气的后辈。

    一秒，两秒，三秒。

    「——唔、啊啊啊啊啊！」

    沙耶香突然大叫一声，恢复了意识。

    「究竟是怎么回事？」

    鹿目圆忍不住问起来，好友的情况看上去和她有些像，但又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而此时在她脑中的霸王之魂便应该知道一切。

    「—是附身。」

    虽然本届北斗神拳尚未决出真正的继承人，但是因为某人的乱来，北斗神拳一子单传的传统，快要已经徒具形式了——

    可南斗圣拳的辛，没有接受过「天授之仪」的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北斗源流天斗的禁奥义的，所以他用的并非是「圣魂流转」，而是「忍魂附身」！

    不错，正是那凡人的灵魂呐喊会吸引强大的忍者之魂附身，使之转变为忍者的仪式！

    在新玉平定动乱的过程中，辛以自己的亲眼，见证了许多的忍魂降临在凡人的身上，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便有把握以同样的方式，让自己的灵魂附身在少女的身上。

    然而，他并非因为少女濒死的呼唤而到来，而是主动选择了美树沙耶香，这个怀著懵懂恋心的女孩。

    希恩想起了沙耶香及时赶到拯救朋友的帅气样子，想起她在与佐仓杏子战斗中逞强的样子，想起了她浑身被枪刺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的样子。

    希恩心想，不能再让她受那样的伤了，同时又觉得那时的沙耶香很美，觉得她超越疼痛也要保护人类的高洁姿态很美。  

    觉得她即使浑身是伤，也依然保持自我的心灵很美，觉得她流著红色的血，痛苦挣扎的样子很美，觉得她被自己的绝望压垮，变身为人鱼魔女的样子很美。

    希恩虽然觉得那时的沙耶香很美，但也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沙耶香。

    希恩下定决心要保护她。

    「——别人都能否定这家伙，觉得她是笨蛋，只有我，没有否定的道理——」

    不想给别人带来幸福的人会变得自私，不想让自己幸福的人会自暴自弃。

    9

    沙耶香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比起大义与正义，其实自己切身的幸福更重要，对看不见的不认识的人受伤感受迟钝，但对自己和亲人受伤很敏感，比起未来的巨大幸福，现在的普通幸福更重要——就是这么普通的人。我觉得，那是非常好的，那才称得上是人类，我希望她不要改变。」

    因为大家都在争夺幸福这块蛋糕，所以不可能所有人都幸福，但殉星的辛，想要回应这样笨拙的女孩，想要拯救她的不幸。

    南无三，丘比在一旁感动的流下血泪（迫真）

    鹿目圆&拉奥同时叹道：「—好婆妈啊！」

    ★★★★★★★

    见泷原市，工作日，上午八时。

    那是人们多在街上走动的时间段。

    走在街上的少女吸引了周围成年人的视线。

    少女的名字是鹿目圆。

    圆圆润润的可爱脸蛋，用双色发带扎起来的粉色马尾，由甩动的粉毛形成的背影有种惹人怜爱的气质，穿著洋溢著青春活力的见泷原学生制服。

    不过，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应该出现在学校才对，然而，与周围的困惑、担忧的目光相反，鹿目圆依然威风凛凛地走著，那双让人联想到粉红色的宝石的双眼充满了气势。

    走在人行道上的鹿目圆，在收垃圾的清洁工面前停下脚步。

    「那边的先生，不好意思，能请你让开吗？」

    「啊？啊，好的。」

    「谢谢。」

    鹿目圆露出了如花绽放的微笑，大人看著少女可爱的微笑，工作日郁闷的心情稍微好些，为她让路。

    鹿目圆径直往前走。

    其实，在她开口之前，大人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少女，做好了「自己会避开让她过去」或者「她稍微绕过的前进」的准备。

    但他等到的，却是十四岁女孩的命令—「请让开」，虽然像是礼貌请求，但又让人觉得是种命令，或许其中没有多大区别。

    只不过在思考之前，作为体力、年龄都占优的大人，他的身体就自发的为这位粉发少女让开了路。

    说话的方式和态度，不像是国中生女孩，行事的风格，也与外表不符。

    但她没有让被命令的人感到不快，没有成为让傲慢蛮横的大人感到讨厌的坏小鬼。

    命令他人让开，礼貌地请求他人让开，毫不谄媚，没有让对方不快，但也没有表现得差劲。

    鹿目圆有自知之明，她并非展现出了力量才让对方让步，既不得意忘形也不谦虚，理所当然地·坦然地·超然地以自己的姿态行事，作为「鹿自圆」这个存在一往无前。

    笔直前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单纯是她想要这么做罢了。

    鹿目圆既没有瞧不起别人，也没有瞧不起大人。

    只是鹿目圆觉得自己想要笔直前进的内心，是正确而正直的，所以鹿目圆只是单纯地以直线向前走著。

    虽然有目的地，但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要找出最接近这种心理活动的，恐怕就是放学途中只沿著道路旁边的白线走回家的中学生，只是没有任何的中学生拥有这样的霸气。

    「那边的你，不好意思，能请你让开吗？」

    「啊？啊，好的。」

    「谢谢。」

    被鹿目圆微笑的少年红了脸，给鹿目圆让路。

    下一个人、下下一个人也跟著让路。

    不仅是年轻男人，女人、孩子、老人也都让开了前方的道路，怀著「咦咦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霸气爷们波」的惊叹让路。

    即使鹿目圆不做什么，不请求也不开口，也有很多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主动为她让路，到后来，她的前方出现了一条空旷的道路。

    鹿目圆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从不拐弯，一直笔直前行，脚步完全没有停下过，始终坚定的前进。

    谁也无法改变她的「道」。

    对有些人来说是令人吃惊的奇怪的道理，对过去的她来说是不敢想像的道理，但对她来说却是理所当然的道理。

    鹿目圆只是按照自己心中的道理前进，她觉得自己就应该这么前进。

    别人的常识根本不重要。

    一般伦理什么的都无所谓。

    只是一味地做自己，以自己的步伐前进。

    这种「坚定而强大的自我意识「和它所产生的完全没有迷惑的存在方式，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无法匹敌的，恐怕就算是地震、火山、飓风，也通通要给她让开一条路。

    于是，鹿目圆径直走向远处的人，毫不犹豫地走向那个少女，毫不犹豫地和那个少女搭话。  

    「你好！我是鹿目圆！」

    鹿目圆像跟老朋友搭话一样，若无其事地跟那个深红色的少女搭话，她的手上挂著装有大量食物的购物袋。

    「补充必要的食物？真辛苦啊。」

    她留著绯红色的长发、扎著黑色蝴蝶结、中分刘海、赤红色的眼睛、穿著为淡绿色的休闲服和蓝色牛仔裤，像是在这里等了许久。

    如今这个时间点，她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没有人在意。

    「哼，你这丫头还真敢说啊——」

    那位少女看到那双毫无迷惘的眼睛，冷哼了一声，微微撇过头去，只留下侧脸，代表著「极」的南十字星形状在她的身后闪烁。

    她的表情，是游刃有余的表情，那是将敌人、对手全数视为下等生物，象征「将」这个存在的傲慢表情，足以给任何第一次见到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虽然她的自大态度本身令人恼火，但若她是在拼命隐藏内心的动摇，那也挺可爱、挺值得称赞的。

    因为，所谓的「傲慢」与「傲娇」，其实也只有一字之差。

    「来吧，麻美学姐等你很久了—我们准备了茶点，你一定会喜欢的。」

    「茶点？」

    红发少女的眼睛徒然一亮，一下握住了鹿目圆的手，高冷的气质荡然无存，全然不顾精神茶室中某个金发大背头怒斥她「太没出息」的声音，对面前这个不一般的女孩好感度飞快的上升著。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点走吧。」

    她拽著粉毛圆脸的少女，兴致勃勃的朝著巴麻美居住的公寓跑去。

    而目击著这一切、观察著这个城市中发生的一切的丘比，正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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