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是个聪明狡诈，又很会说话的小姑娘，让我想到了一些美好的过去。”

    他妈妈，虽然能力优秀，头脑精明，立场也算得上坚定，但其实并不是那种……擅长鱼死网破的强势派。

    如果那网一直在水里，她肯定会暂时忍耐，试试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破解这场灾难。

    比起帕特，娅格里斯夫人其实很擅长妥协。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遭遇的那些事情，并不值得她拼命。

    上战场的时候，娅格里斯夫人可从来没有动摇过。

    但，在遇到一些可做可不做，又可能会让她极其为难的事情时，娅格里斯夫人比较喜欢用躲避的态度。

    她是在嫁给蒙特斯伯爵，不，应该说是感觉到因为自己的选择而连自己儿子都被连累之后，才彻底放弃了那种侥幸心态……杀伐果断，对天性温良柔软的人来说，并不容易。

    都是逼出来的。

    可能帕特和亚妮丝也是这样的性格，但她们一早就因为那些不幸的遭遇而放弃了侥幸心理。

    在蒙特斯城堡的时候，比起虽然喜欢动手解决问题但却还是有些优柔寡断的娅格里斯夫人，帕特才是那个暗中下手更狠的人。

    如果洛瑞·蒙特斯真的想要抢夺伯爵之位，大概娅格里斯夫人还在动摇的时候，帕特就已经把毒都下好了。

    换成是亚妮丝，只会做得更绝。

    不过，多伦多虽然知道，最后毅然决然的放弃了那个软弱的不想太努力的自己的娅格里斯夫人没什么问题，连她之后那些年能够快速地进阶，都是源自于此。

    但，多伦多还是觉得，那个天真的、总觉得拖一拖说不定就好了的娅格里斯，还挺可爱。

    在他小时候，为了让他知道母亲大人的聪明才智，帕特会经常告诉他一些娅格里斯的小故事。

    比如，怎么靠着她热情洋溢的性格，努力认真的做派获得卷轴学者的认可之类的事情。

    帕特当然把故事说得很完美，把娅格里斯的一举一动都渲染的极为潇洒。

    可惜的是，听她演讲的人，脑子里有个机械灵。

    还是个嘴巴极欠，喜欢总结性发言的机械灵。

    他会把帕特口中的小故事汇总出一本书，然后再给这本书做一个初步的解析。

    比如，娅格里斯和那些学者们的对话，用机械灵的总结就是‘对那些只想把时间用在分析法术上的老家伙来说，一个说话不讨人厌，但却常来打扰的大嗓门姑娘，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赶紧把她想要的给她。’

    ‘热情有时候也是一种武器，偏偏还不能把它当成反击的理由，妥协是唯一的办法。’

    虽然这话说得偏激了一点儿，但其实，帕特偶尔提起的老头子们和娅格里斯的对话里，也能听出这种倾向。

    那还是被帕特修饰过的呢！

    但机械灵还是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粗线，让他看明白那些隐晦的双关语。

    只是，娅格里斯和帕特，应该都没怎么听懂。

    从她俩当初会觉得蒙特斯伯爵是一个好对象这种事情就能看出来，其实娅格里斯和帕特，心挺粗的。

    习惯了战争状态的她们，处理事情的态度更像是女战士，而不是贵族小姐。

    总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坚定，就能解决那些没必要的疑虑。

    再加上学者们说话喜欢引经据典……娅格里斯和帕特，基本上都会把那些当成形容词丢掉，只听她们想听的重点。

    但收集了这个世界绝大部分公开信息的机械灵却能从帕特那错漏百出的形容词里找出老学者们真正引用的是哪段文字……有些文字，不结合上下文了解，绝对听不出那潜藏的恶意。

    多伦多对此很满意，他从没想过给帕特和娅格里斯夫人解说这些饱含深意的语言……很早之前他就懂得，用别人听不懂的话骂人那叫白骂。

    没听懂才是最幸福的。

    他喜欢的，是这些故事里，显露出来的，年轻的、快乐地、无所顾忌的那个娅格里斯。

    哪个在母爱里长大的孩子，不想看看年轻时候的母亲呢？

    不管那个蒂芙尼有多美，她都不可能真的像娅格里斯。

    多伦多的妈妈，不到彻底死心，是绝不会把自己逼入绝路的。

    对于喜欢灿烂的颜色，美丽的风景，舒服的衣物的娅格里斯夫人来说，修行院和绝路没什么区别。

    反而是这个西莉，长得虽然没那么相似，气质却真的像。

    尤其是在遇到麻烦时候的应对方式。

    真有趣。

    “你现在，笑得像个诱拐犯，你知道吗？”黑色的文字缓缓地浮现，明明灭灭，虚虚实实。

    多伦多懒得搭理她：“我的快乐你肯定不懂，毕竟你没有妈妈。”

    水晶板上，黑色的纹路滚来滚去，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最后只化为了一句：“不要装傻！我知道你在骂我！

    可恶，你给我等着！”

    多伦多眼角都懒得抬一下……好像他不骂，以后有机会的时候，暗夜女神就不会动手一样。

——

    坐在原木上的西莉心情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位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多伦多法师还是看不到踪影。

    西莉很清楚，不管多伦多人品如何，在神明眼皮底下的他，都不会轻易说谎。

    当然，如果对方冷淡相对，那也正常。

    她虽然努力表现出了自己的友好，但也没打算搞什么无聊的示好。

    在尔虞我诈，身边的每个人都可能会对她有恶念的环境里长大，西莉学到的最根本的法则就是：没人有义务关照可怜人。

    她还很弱小，当然可以找人求助，但绝对不能找无心者求助。

    强者不想帮忙的话，连推脱的理由都不用说。

    然而，一位愿意伸出援手的强者，却一定不会作假，也不会随意坑害她。

    毕竟，那可是来自于强大的神明的信任。

    西莉对自己的斤两很了解……她真没这么值钱。

    说实话，她一直觉得，克拉克和科斯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小心翼翼的隐藏有什么价值。

    她虽然对很多事情没那么了解，但知道格扎尔家族是怎么覆灭的之后，西莉就确定，能把格扎尔利用到那种抽筋吸髓的地步，那些真有能力的大家族绝对早就把该试探的都试探完了。

    现在克拉克和科斯塔玩的，都是人家不玩甚至不屑一顾的游戏。

    其实，最简单的一件事就能看出来，格扎尔的血脉绝没有那么重要……否则的话，格扎尔家不早就成了王室联姻对象？

    哪怕国王陛下需要和大贵族们联姻，那不还有那么多王室分支在嘛！

    格扎尔血脉一定也有其负面效果，甚至能抵消掉她们这种天生的优势才会导致知情者最后都默默地放弃了。

    只有那些最邪恶的家伙，才把分解完的骨头都要抓起来啃噬干净。

    在确定这点之后，西莉就再也没听那些老家伙们的蛊惑。

    当然，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信。

    只是，西莉是个很聪慧也很懒散的姑娘。

    如果能在科斯塔家族，或者某个联盟家族安稳的混到寿终正寝，西莉也不会那么坚决的反抗。

    包括被克拉克拿出来当筹码……筹码如果是被用在金天平上的，那不也挺稳妥嘛！

    可惜，他们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

    玩阴的就玩阴的，太岁头上动土那不就是找死？

    西莉肯定不会陪着他们一起死。

    她其实自救过很多次，甚至不惜去求那对她，真心怨恨过的父母。

    可惜，能生出她这么冷心冷肺的女儿的狗男女，估计天生属性就是冷酷绝情。

    仅有的一点儿亲情也只是选择不揭发她的挣扎。

    可，这算得了什么呢？

    难道科斯塔和克拉克两家的掌权者真的不知道她们不甘不愿吗？

    他们只是坐在高处，愉快地看着她们这些小崽子痛苦挣扎，拿她们的怨恨当下酒菜呢！

    西莉也不知道自己那次的求助是真心想找父母帮一把，还是逼着自己彻底死心，但……她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她心底总会有一个声音在逼逼叨叨：万一呢？

    万一她就有这个运气呢？

    可惜，万一不是用在她身上的。

    她之后能获得一定的喘息之机，还是因为蒂芙尼太出色了。

    出色到，克拉克和科斯塔家所有的年轻男士都为了她着迷，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啧~如果以前的西莉没把这当回事儿的话……毕竟，缺德家族养不出有良心的孩子，现在肯定不会这么想了。

    蒂芙尼在中间肯定没少捣鬼。

    西莉想了想，还是在精神海里面那本记仇小册子上把蒂芙尼给删掉了。

    虽然这家伙差点儿坑了她，但之前也救了她啊！

    而且，那姑娘的时间也把握的足够精准……西莉都有点儿怀疑，蒂芙尼很早就能够澄净心灵，在意识之海和风暴之主沟通了呢！

    要不然她怎么会选得这么准！

    总而言之，要是蒂芙尼再早一天干这事儿，估计西莉就出不了科斯塔家的大门了。

    没人性的老头子们可不会放过她这个后备人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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