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皇宫，黄金王座。

    帝皇用手指在空气中勾勒灵能光纹。

    通往“夜幕号”的裂隙再度打开，黑甲星际战士鱼贯而出。

    科兹只剩下脑袋和躯干，昏迷不醒。

    他浸泡在迷你版的羊水罐里，由黑甲战士护送回来。

    不远处，网道大门传来反重力载具的低沉轰鸣。

    兰德大贤者乘坐专属座驾抵达王座，反重力型兰德掠袭者上放满了医疗物资和设备。

    掠袭者后方拖着一辆反重力板车，车上是一口黑色金属箱，三米多长，两米高，两米厚，看上去分量十足。

    “陛下，您需要的仿生躯体制作完毕。”

    兰德跳下车，向帝皇欠身致礼，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那十几个黑甲战士和羊水罐里的科兹。

    作为机械教知名的机械大贤者，兰德对基因原体在了解不过了。

    康拉德·科兹的战斗力，绝对在原体中排的上号，可此时却失去了大半部分身躯，濒临死亡。

    原体都伤成这样了，那他的军团又该遭受了怎样的重创。

    兰德暗暗心惊，隐约意识到自己钻研亚空间能量单晶体的这段时间里，人类帝国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兰德，我需要你为科兹安装仿生躯体，治好他的伤势。”

    帝皇轻抚羊水罐，眼神有些复杂。

    兰德再次欠身致礼：

    “如您所愿，陛下。我会亲自治疗科兹大人。”

    “现在就开始吧，就在这里做手术。”

    帝皇挥了挥手，空气中的病菌和浮尘被灵能抹除。

    一大片符合手术要求的无菌区域，出现在王座的台阶下方。

    跟随兰德而来的医疗机仆搬运设备和物资，搭建手术平台。

    兰德打开反重力板车上的金属箱，用机械背包上的机械手臂从中取出仿生躯体的零部件。

    第一个零部件是近乎半透明的软管，看上去像是人工制造的消化系统。

    第二个零部件是人造脊骨，半透明的外壳之下是微微发光的白色管线。

    一件又一件人造事物摆放在手术桌上，组成了完整的人形，从人造脑壳到人造扁桃体，不一而足。

    兰德看着这些仿生零部件，既满意又憧憬。

    它们可以说是机械教仿生生理学，和亚空间能量单晶体融合的艺术作品。

    无论是在反灵能，还是制作工艺上，均是登峰造极的存在。

    比如，人造肌肉纤维束。

    传统的肌肉纤维束通过电流来调整纤维的收缩和延展，实现与原生肌肉类似的发力与制动效果。

    若是遭受电磁脉冲的干扰，肌肉纤维束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改进后的人造肌肉纤维束大为不同。

    兰德使用极效电解压铸技术，将单晶体粉末电解成气溶胶，再通过加压降频的方式，把气溶胶压铸成单晶体薄膜。

    这层薄膜拥有近乎完美的延展性。

    1克薄膜在自然形态下，大约只有米粒大小。

    它可以延展成3平方米的平面，反灵能和绝缘效果却不会有丝毫削弱。

    如此精良的制造工艺，只有机械教可以完成。

    兽人的俺寻思之力固然强大，但兰德敢保证，没有兽人可以复刻极效电解压铸技术。

    “大人，手术准备好了。”

    医疗机仆递来手术刀。

    兰德开始做手术。

    科兹的状况很不好，心肺功能近乎停摆，全靠大脑和躯干里残存的氧气活着，还好基因原体的血氧浓度本就远高于常人。

    兰德给科兹接上呼吸机，用人造心肺代替原生脏器。

    科兹的心跳和呼吸渐渐恢复。

    他的大脑变得活跃，五感开始采集周围的环境信息。

    濒死前的画面萦绕在脑海中，洛迦的脚底板在幻想中迅速放大。

    “去死！”科兹戴着呼吸面罩发出沙哑的咆哮，猛然睁开双眼。

    手术灯射出强光，刺破科兹的眼帘，让身前的人影变得破碎。

    “你安全了，科兹大人。”兰德尽量放缓语调：

    “你还认得我吗，科兹大人？我是阿坎·兰德，机械教的大贤者。22年前，我们曾在火星上见过面。”

    “兰德…”科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想要坐起来看看周围的情况，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双手双脚。

    他渐渐回忆起战斗经过。

    自己像个疯子一样捶打洛迦的灵能遮罩，四肢就是在那时被火焰和冲击力碾为齑粉的。

    “洛迦，洛迦在哪里？我之前好像看到了洛迦头颅炸裂的景象。他是不是死了？”

    科兹咕哝着询问。

    兰德心里咯噔一下，凭借莫大的意志方才没有让手指颤抖。

    洛迦脑袋炸了？！

    又一位基因原体遭受重创？！

    是谁让两位原体同时伤得这么重？

    兰德侧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帝皇。

    帝皇向黑甲战士示意。

    黑甲战士的领队走向手术台，摘掉头盔放在腰间，展露刚毅的面容和额头上的钉子：

    “科兹大人，我是蒙里特，真理法庭、战锤修会、0号小队的队长。我和我的队员从洛迦手中将你救了出来。你的记忆没有出错，洛迦被人用爆头术捏爆脑袋。我们没有找到发动爆头术的灵能者，洛迦也没有就此死亡。”

    兰德有点回过味了。

    感觉像是两位原体发生了冲突，最后被神秘的灵能者抢走了洛迦的人头。

    兰德没有插话，继续动手术。

    科兹回忆着洛迦头颅炸裂的画面，喃喃道：

    “即便伤成那样，他也没有当场死亡。是什么在支撑他活下去？”

    蒙里特看向帝皇，后者颔首示意。

    “科兹大人，想必你心里清楚，洛迦早已不是以前的洛迦。他的身上多出了许多不属于他的力量。其中一种力量，可以赋予他死后在特定地点重生的能力。”

    科兹眯起双眼，眼底流淌精光：

    “也就是说，我还有亲手杀死他的机会？”

    “是的。”蒙里特顿了顿：

    “事实上，真理法庭的战锤修会，就是专门为您消灭混沌恶魔而准备的。”

    兰德的动作僵住，旋即恢复正常。

    他的聪明才智告诉他，蒙里特话里的意思是，洛迦·奥瑞利安，怀言者军团的基因原体，投混了！

    我的天！

    我只是在网道里呆了几个月而已，外面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真理法庭？我没听说过这个帝国部门。”科兹面露疑惑。

    蒙里特说道：

    “这是一个近期才成立的秘密部门，主旨是粉碎混沌恶魔的阴谋…”

    兰德做手术，蒙里特介绍真理法庭，科兹躺在手术台上倾听。

    原体和星际战士的手术，与凡人的手术不太一样。

    凡人的手术最忌讳“麻醉苏醒”，也就是手术期间，病人的运动神经被麻痹，意识却是清醒的，病人能够清晰地感知切割、结扎、穿刺、上药等手术步骤。

    原体和星际战士的手术，必须在清醒状态下进行，麻醉状态和昏睡状态反而会造成负面影响。

    有蒙里特在旁边“唠叨”，兰德不用担心科兹睡过去。

    就这么唠了三个多小时，蒙里特说完了真理法庭的所有细节，手术也大功告成。

    科兹的崭新躯体拥有极低的质量和极高的防御力，而且具备成长性。

    人造器官使得生命存续，单晶体薄膜赋予他无以伦比的灵能抗性和各种能量抗性，原体特有的基因样本植入基因腺体，促使他的身体继续成长，并且与人造器官紧密结合。

    当然，原体的基因腺体不是兰德手臂，那是帝皇给出的成品。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科兹可能只要一拳就能凿穿洛迦的灵能遮罩，单晶体的反灵能特性可不是开玩笑的。

    科兹在医疗机仆的服饰下穿好衣服，翻身坐起。

    随着视野抬高，一道金灿灿的人影进入视线。

    科兹这才发现帝皇一直站在不远处旁观自己的手术。

    “父亲…”科兹声音颤抖，想起了王座上的枯骨和萦绕周身的绝望死气。

    这一幕是如此的震撼，以至于科兹只要想到帝皇，脑海中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这幅画面。

    科兹单膝下跪，泣不成声，分不清是在为自己过去的罪孽忏悔，还是为王座上的虚幻景象心痛。

    “你们下去吧，让我和康拉德说会儿话。”

    众人迅速整理好现场，给帝皇和他的子嗣腾出说话的空间。

    帝皇伸手拉起科兹：

    “你看到那一幕了吧？”

    “是的，父亲。为什么…为什么您会伤得那么重，像是一具骸骨一样坐在王座上？”

    科兹平抑激荡的内心，忍不住发出疑问。

    帝皇的预言能力远远超过基因原体。

    自己能看见的画面，帝皇也一定可以。

    “那是混沌大敌的阴谋。它们想把银河系变成人类和恶魔的屠宰场，供自己取乐。”

    帝皇带领科兹来到王座的台阶下方：

    “我会告诉你混沌大敌的阴谋是什么，它们又如何操控人类帝国的命运，满足自己的欲望。我也会告诉你，那样的未来已经被改变。而改变它的人，正是你的两位兄弟，阿尔法瑞斯和欧米伽。”

    科兹愣了下：

    “父亲，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有这样两位兄弟。”

    帝皇并不感到奇怪，神情坦然：

    “事实上，你是第一个知道阿尔法瑞斯和欧米伽的子嗣。其他原体暂时不知道这对双胞胎的存在。”

    “双胞胎…”科兹喃喃低语，对这对兄弟俩愈发好奇：

    “父亲，他们做了什么？”

    帝皇在王座的台阶前止住脚，眼中浮现追忆之色：

    “他们做了很多事情。一切得从第41个千年开始说起。”

    41个千年？！

    现在不是第30个千年吗？

    科兹吃了一惊，却没有打断帝皇的话语，用心地听着。

    …

    …

    “噗通，噗通…”

    “狼刀号”的某个船舱内。

    巨大的肉囊被藤蔓悬吊在空中，像是心脏一样有规律地收缩。

    猩红的手掌印从肉囊表面凸显出来，手掌的主人奋力拉扯皮膜，想要挣脱肉囊的束缚。

    令人牙酸的撕肉声响起，洛迦从裂口中走出，身上滴落浓稠的液体，啸魂甲去而复返。

    一道目光从亚空间直射而来。

    “我主的忠仆，科兹的命运被篡改，我无法找到他的下落。你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洛迦抹掉脸上的液体，看向虚幻缥缈的蓝色鸟人：

    “先知，这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失败也不过是计划的一环。”

    蓝色鸟人正是奸奇大魔，幽影织幻者-泽尔菲克斯。

    它微微颔首，羽翼抖动：

    “你说的没错，失败也是计划的一环。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一群穿戴黑色动力甲的星际战士，用某种灵能手段瓦解了我的灵能遮罩，捏碎了我的头颅。”

    洛迦按住脑门，轻轻摇晃脑袋。

    头颅炸裂的残像在他的脑子里徘徊。

    这种感觉不好受。

    还好在四神的祝福之下，他可以无限重生。

    “在和科兹对峙的时候，我感应到一股极为强烈的灵能波动。有人在船上开了一个传送门，将黑甲战士远程投递过来。我想，在幕后左右战局的，应该就是这个开启传送门的灵能者。”

    洛迦缓缓抬起双手，灵能光芒在身上汇聚。

    他的专属动力甲-真言之甲率先出现，然后是动力背包、防护力场发生器、斗篷、头盔，最后是肩部的啸魂甲。

    区别于之前啸魂甲只覆盖肩部，此时的啸魂甲从肩部蔓延到前胸的上半部分，甲面的痛苦脸孔也变得更多。

    “开启传送门的灵能者非常强大，我怀疑是帝皇或者马卡多亲自出手。那群黑甲战士带走了科兹，把他送到帝皇或玛卡多身边。这就是你没法感应科兹方位的原因。”

    洛迦有理有据地分析。

    泽尔菲克斯颇为赞同：

    “看来这次失败并未让你的士气受搓。”

    “那是当然了。”洛迦微微一笑：

    “用一次死亡，挖掘伪帝的后手，这笔账再怎么算也是划算的。下次出手，我必定成功，而且我还会多出一位帮手。”

    话音刚落，一道灵能光芒从遥远的亚空间射过来，直直地指向洛迦。

    “你看，我的帮手来了。”洛迦向灵能光芒伸出右手，牵引对方来到自己手中。

    这道光芒被洛迦从亚空间抓出来，变成一颗圆滚滚的光球。

    光球发生奇异的变化，高大的独眼巨人迅速凝聚。

    他穿着海洋般的蓝色长袍，一只眼睛完好无损，另一只眼睛不复存在，只剩下覆盖着伤疤的凹坑，猩红的长发犹如鬃毛。

    巨人出现的前一刻，洛迦身边的环境变成一间牢房，洛迦则化为衣衫褴褛的模样，身上带着伤，泽尔菲克斯消失不见。

    当巨人凝聚成型，他看到的不是意气风发的洛迦，而是身受重伤，急需救援的好兄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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