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的吼声让艾瑞巴斯回过神。

    狠辣阴暗的心境，促使艾瑞巴斯迅速冷静下来。

    他用最快的速度扫视环境，收集情报，弄清楚状况。

    这是一间简陋的密室，屋顶、地板和墙面是金属材质。

    屁精包围羊水罐，嬉皮笑脸。

    技师小子在羊水罐旁边捣鼓废料，制作某种装置。

    所有的绿皮异形，都听从面前这只兽人的命令。

    艾瑞巴斯没有理睬怒视自己的兽人头目。

    他在羊水罐里合上双眼，于心中向至高天神明祈祷。

    十几秒后，艾瑞巴斯睁开眼，面色愈发平静。

    他没有收到至高天神明的回应，这说明当下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并非真实景象。

    也就是说，自己在逃生舱上休息时，莫名其妙地中了埋伏。

    这可能是灵能，也可能是某种药物的效果。

    总之，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幻觉，自己无所畏惧。

    “你吓不到我，兽人。”艾瑞巴斯轻蔑地扫视绿皮异形：

    “我是怀言者一连的连长，军团的首席牧师。我杀过的兽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都多。你的幻觉效果很不错，我竟然能感受到羊水从喉管划过的细腻触感。但光凭你这种阵仗，还不足以让我屈服。”

    “呵，幻觉？”李诺冷冷一笑：

    “艾瑞巴斯，你的名字是假的。当你还是个臭屁小子的时候，你在寇其斯杀死了一个品学兼优的优秀少年。你冒用了他的名字，学着他的样子，在自己身上铭刻经文。你顶替了他的身份，进入学院进修。我说的对吗？”

    艾瑞巴斯被人点破心中最深沉的秘密，猛然一怔，呼吸面罩里冒出大量气泡。

    可很快，他再次冷静下来：

    “看来你用脑机接口和神经技术，读取了我的记忆。没错，我确实是个冒牌货，但我也是胜者、智者、勇者。有几个人能像我这样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劝你最好早点收手，不然…”

    艾瑞巴斯正准备放狠话，旁边的技师小子忽然欣喜地蹦起来。

    “欧耶~老大，俺搞定啦~”

    技师小子喜滋滋地举起手里的装置，那好像是一种带有转接头的管线。

    李诺挥挥手：

    “给这杂种通上电。”

    “昂！”技师小子将管线接到羊水罐的底座上。

    “滋滋滋————”

    静电声由远及近，罐子里的艾瑞巴斯多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的身体在变得燥热，脑袋内外出现酥酥麻麻的异样，像是无数只滚烫的蚂蚁在爬行和啃咬。

    “没用的，兽人。”艾瑞巴斯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魁梧的兽人：

    “我受过最为严厉的酷刑，我享受痛苦和虐待，我会坚持到幻觉消失的那一刻，而你，死定了！”

    “蠢货。俺懒得和你解释。”李诺嗤笑着敲了个响指。

    门外走进来一道窈窕的身影。

    淡紫色皮肤，漆黑双瞳，标志性的尖耳朵，高贵的五官长相。

    “黑暗灵族？”艾瑞巴斯面色惊变。

    如果是黑暗灵族对自己施展了幻觉，那自己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不，不对，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眼前的黑暗灵族也是幻觉。

    “你要我读取灵魂编码的人就是他？”

    伊莎翠安环抱手臂，托起双峰，环绕羊水罐踱步，眼中闪烁困惑：

    “我怎么感觉这家伙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

    伊莎翠安脚步一顿，神情变得愕然：

    “艾瑞巴斯？！这不是怀言者的首席牧师艾瑞巴斯吗？你从哪搞来了这家伙？！”

    “俺朋友送的。”李诺埋着脑袋摆弄数据板，头也不抬地说道：

    “别废话了，俺在赶时间，快把这家伙的灵魂编码提取出来。”

    伊莎翠安见李诺神情严肃，立马收住嘴，来到羊水罐前站着。

    技师小子递给她一顶头盔。

    伊莎翠安接来戴上，又取出一颗水晶捧在手里。

    灵能波动从她身上传出。

    艾瑞巴斯讥讽地笑了笑：

    “呵呵，你们的幻觉还挺逼真。还说什么灵能编码。你们要是能把这东西读取出来，就等着受死吧。我的灵魂里可是藏着…呃呃呃呃呃呃——————”

    艾瑞巴斯突然说不出话，眼底不受控制地射出白色光束。

    光束进入伊莎翠安手里的水晶，水晶内部浮现密密麻麻的细小字符。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约十分钟。

    光芒散去。

    伊莎翠安疲惫地喘息几下，将手里的水晶放进读取器的底座。

    艾瑞巴斯在羊水罐里恢复知觉，不再像先前那样淡定。

    他刚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脑子，然后又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的脑袋。

    同样的感觉，他在面对密教的长老时也出现过！

    这是不是意味着面前的黑暗灵族，真的通过某种手段，获取了自己的灵魂编码？！

    该死，见鬼！

    怎么人人都拿自己的灵魂当做存储介质！

    “你们完蛋了！你们全都完蛋了！我的灵魂里藏着至高天神明的密信！凡是看过它的人，都会永远！永远！永远生不如死！！！！”

    艾瑞巴斯愤怒又惊恐地狂吼。

    “嗡！”

    全息画面弹出，水晶里的灵魂编码投射其上，向现场众人展现所谓的神明密信。

    艾瑞巴斯愣住，呆呆地看着全息荧幕上的文字。

    伊莎翠安的嘴巴渐渐张开，双眼发直。

    屁精和小子瞪大双眼，止不住地大喊“哇靠”。

    李诺面色凝重，双眉紧紧地纠缠在一块。

    灵魂编码里的信息由古怪的语言书写而成。

    在场众人没学过这种语言，但却都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信息量很少，总结起来只有两段文字。

    “混沌诸神说：让乌拉克·乌尔格进行朝圣之旅，你觉得如何？我们需要契机。”

    “密教长老回应：不错的计划。我会创造乌尔格的朝圣机会。”

    灵魂编码里的信息没有这么直白。

    但由于众人没法看懂文字，唯有直接理解其中的意思，所以每个人仅仅只能知其意，却无法品鉴混沌诸神和密教长老的修饰语。

    这两段文字的出现，让李诺产生不妙的预感。

    所谓的“朝圣之旅”，无外乎前往恐惧之眼，直面亚空间的真相，直接接触混沌诸神。

    好家伙，混沌这是想把乌尔格彻底转化成自己的马仔啊。

    “看样子，至高天那群杂碎在打乌尔格的注意。”伊莎翠安思索着说道：

    “我建议你找机会阻止混沌恶魔的计划。兽人被混沌腐化的几率很低，但绝对不是零。万一被混沌恶魔得逞，以乌尔格的个体实力和乌兰诺的体量，还真有可能达成混沌恶魔的计划。尽管我也不知道混沌恶魔的计划是什么。”

    李诺微微摇头：

    “现在去阻止混沌恶魔的计划，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伊莎翠安不解问道。

    李诺拍下羊水罐的操控按钮。

    艾瑞巴斯被注射昏迷药剂，深深地昏睡过去，失去所有意识。

    李诺沉声道：

    “俺朋友把艾瑞巴斯送给俺，是五天前的事情…”

    李诺的意识飘回五天前的那场战斗。

    …

    五天前。

    凯尔凯利星区，名为莫斯利佳的帝国世界上空。

    47号远征舰队和太阳军，与兽人大军展开殊死搏斗。

    李诺将艾瑞巴斯送进网道关押起来，火急火燎地回到现实世界，援助人类帝国。

    他利用Waaagh模拟，在重要的绿皮舰船上来回穿梭，疯狂引爆舰船引擎。

    接连数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过后，绿皮方面的舰船数量显著下降，双方的数量差距被抹平，人类帝国的舰队看到了获胜的希望。

    可就在这时。

    地面上的决斗分出胜负。

    怀言者的基因原体-洛迦·奥瑞利安，被乌尔格打成重伤。

    乌尔格活捉洛迦，大放厥词，说自己要把洛迦带回去种在田里，源源不断地获取对方的生物素材，用于巫术实验。

    锯齿烈焰战团怒不可遏。

    或许是受到诸神感召。

    他们激发体内的恶魔，蜕变为货真价实的附魔战士。

    疯狂的厮杀过后，乌尔格失去右臂，兽皇亲卫和附魔战士全部战死。

    乌尔格带走昏迷不醒的洛迦，率领兽人大军撤退。

    47号远征舰队和太阳军，直到兽人全部撤退，这才发现怀言者的原体被俘虏了。

    李诺也是如此。

    …

    “洛迦居然被乌尔格活捉了。”伊莎翠安听完李诺的描述，只感觉不可置信：

    “那可是人类帝国的基因原体！洛迦即便无法战胜乌尔格，也不至于被活捉吧。再怎么说，他也应该能逃回旗舰撤离战场啊。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李诺不语，只是盯着全息荧幕上的文字。

    伊莎翠安会意：

    “你觉得是密教长老在作祟？”

    “是的。”李诺颔首回应，“而且俺怀疑乌尔格已经和烂玩意碰上头了。”

    “为什么这么说？”

    “俺在乌兰诺里有些好哥们，它们私下里告诉俺，乌尔格两天前没了踪影，现在乌兰诺上下都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伊莎翠安啧啧嘴：

    “你在乌兰诺里也有朋友？看来你的社交范围还挺广的嘛。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听你的口气，你和乌尔格不是一伙的？”

    天知道伊莎翠安对太空的身份有多少种猜测。

    这段时间，她想破头了也没想出来太空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在诸多猜测中，她最能接受的一种猜测是：

    太空来自乌兰诺，是那里的一名军阀老大，奉兽皇之名探索网道。

    可现在看来，这个猜测大错特错。

    太空明显不是乌尔格的手下，甚至连同盟都说不上。

    这让伊莎翠安对太空的来历愈发困惑。

    更为奇怪的是，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朋友啊，怎么感觉到处倒是他的人。

    李诺将伊莎翠安的小表情看在眼里，摆摆手说道：

    “你这次表现得很不错，俺准许你对现有的住处进行一定程度的改造。正式改造之前，你得给俺提交改造方案。听明白了吗？”

    伊莎翠安点点头。

    “出去吧，你们都出去，俺要独自处理一下羊水罐里的杂碎。”

    李诺挥挥手，让紫豆芽、小子和屁精全部离开。

    再次按下按钮，强烈的电击惊醒艾瑞巴斯。

    “绿皮，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竟敢亵渎诸神的箴言！”

    艾瑞巴斯又惊又怒。

    李诺面沉似水，胸中燃烧着云锤对艾瑞巴斯的滔天怒焰。

    他现在火气很大，需要借艾瑞巴斯的脑袋发泄一下。

    打开羊水罐，从水中提起艾瑞巴斯的脑袋，水滴淅淅沥沥地下落。

    一把短刀破开水幕，由下而上插进艾瑞巴斯的头颅。

    “噗呲！”

    刀刃没入脖颈，刀尖从天灵盖突出来。

    艾瑞巴斯双眼瞪圆，恐惧万分，瞳孔缩如针刺。

    “这一刀，是为了被你蛊惑的洛迦·奥瑞利安。”

    “噗呲！”

    “这一刀，是为了被你坑害的荷鲁斯·卢佩卡尔。”

    “噗呲！”

    “这一刀，是为了差点被你诱骗的圣吉列斯。”

    “噗呲！”

    “这一刀，是为了被你杀害的原体之母-尔达。”

    “噗呲！”

    “这一刀，是为了被你害得在黄金马桶上久坐不起，只能被迫给烂玩意卖沟子的帝皇。”

    “噗呲！”

    第六刀刺入脑袋，艾瑞巴斯进气多、出气少，无限接近死亡。

    生命凋零所特有的冷意扼住他的意识，一点点地、慢慢地、不可逆转地，将他拖入死亡的深渊。

    “这一刀，是为了死于荷鲁斯大叛乱的平民。”

    李诺的眼神冰冷如霜，充斥着杀意。

    他用指腹抵住短刀，全力挥出。

    “这一刀，是为了被你喂屎的云锤，永别了粪坑里最臭的搅屎棍，俺势必送你的主子下去给你陪葬。”

    “噗呲！”

    第七刀将脑袋切成数段，艾瑞巴斯的眼球落入羊水罐，在水面上起起伏伏，最终归于死寂。

    “嘶，呼——————”

    李诺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抹掉短刀上的污秽，归到入鞘。

    在走出审问室的这一刻，他的心归于平静。

    云锤穿越至今最大的执念，在此刻烟消云散，念头彻底通达。

    李诺吩咐小子处理尸首，乘坐绿皮穿梭机前往施工现场。

    他一边在高台上监视帕鲁小子们工作，一边暗暗思索。

    刚才和伊莎翠安交谈的时候，他自称从乌兰诺的哥们那知道了兽皇失联的消息，以此推断乌尔格极有可能去了恐惧之眼。

    事情确实是这样，但没有李诺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大概五天前，乌尔格率领兽人大军结束战斗，返回“大顶冠”休整。

    半路上，乌尔格乘坐的“狼刀号”突然脱离船队，自此之后便再无音讯。

    另外，李诺暗中激活了Waaagh模拟，手段选择乌尔格作为模拟对象。

    系统反馈的消息不容乐观。

    【你选择“乌兰诺兽人皇帝乌拉克·乌尔格”作为模拟对象。】

    【开始计算模拟价格。】

    【模拟对象为兽人皇帝，模拟起步价为10万颗神奇孢子。】

    【模拟对象掌控26亿兽人，模拟起步价增加39亿颗神奇孢子。】

    【模拟对象经过疯医巫术、机械巫术、灵能巫术改造，模拟价格提升300%。】

    【模拟对象处于亚空间，模拟价格提升100%。】

    【模拟对象处于负伤状态，模拟价格-20%。】

    【最终模拟价格约为187亿颗神奇孢子。】

    【神奇孢子数量：76万颗。】

    【神奇孢子数量不足，你无法模拟此角色。】

    好消息，乌尔格暂时没被混沌腐化。

    坏消息，神奇孢子数量不够，不能附身乌尔格。

    更坏的消息，乌尔格是独自前往恐惧之眼的，身边没有跟班。

    李诺连续换了好几种搜索对象，也没能找到乌尔格附近的兽人。

    这就很让人头秃了。

    “我突然想通一件事。”伊莎翠安乘坐穿梭机抵达高台，款款走来。

    她上次帮李诺搞定宇宙大厅之后，收获了一架穿梭机作为住处，一名战机小子充当她的司机。

    “你想通什么了？”李诺侧首看过去。

    伊莎翠安略显凝重地说道：

    “我怀疑，负责引诱乌尔格前往恐惧之眼的人，正是被乌尔格活捉的洛迦。”

    “为什么这么说？兽皇怎么会听取俘虏的建议？”

    李诺微微一怔，旋即心脏剧烈收缩，想起了洛迦的名号：

    异端之首。

    毫不夸张的说，荷鲁斯叛乱就是以洛迦投靠混沌作为起点的。

    他“异端之首”的名号，也是由此而来。

    现在科尔·法伦死了，艾瑞巴斯化为灰烬，荷鲁斯被腐化的计划不太可能实现。

    但洛迦已经投混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换言之，除非洛迦死了，否则一场波及整个银河系的大乱斗势在必行。

    那么，洛迦会怎么引导战争爆发呢？

    “难道是…”

    这一瞬间，李诺的脑海中出现一个极为大胆、极为夸张、极为天马行空的念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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