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戈尔贡女妖头发那样狂乱的一夜终于过去了，经过了八月漫长的阴雨，伦敦终于迎来了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

    “你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了？”艾维坐在餐桌前翻看着预言家日报，对穿着粉白色睡衣的小卡珊德拉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开始吃早餐。

    沃雷先生虽然是个麻瓜，但对于妻子的女巫身份似乎并不那么反感，因此在这个沃雷家族的庄园里，艾维甚至还能收到当天的预言家日报。

    除了挂满走廊的魔法肖像画之外，沃雷夫人给这个麻瓜家族庄园带来的魔法还有很多。

    比如庄园绿地里整齐排列的泡泡豆荚，要是让斯普劳特教授看到了，一定会把小卡珊德拉的母亲引为知己。

    当然，小卡珊德拉的录取通知书是在他父亲的书房找到的，蜡封才刚刚被拆下，里面的信纸也没被取出来。

    艾维觉得这事儿至少有一点十分蹊跷，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通常包含不少东西，除了每个一年级新生都会收到的来自校长邓布利多的问候之外，还有一张由副校长麦格教授签名备注的，需要小巫师自己准备的物资清单。

    上面的内容通常包括学校制服的形制，学年所需的各科教科书，以及部分实操课程必须携带的工具。如果当年学年有额外内容的话，麦格教授通常也会在最后备注出来。譬如当时在霍格沃茨举办三强争霸赛的时候，她就要求学生自备用于舞会的礼服。

    小卡珊德拉拉开椅子坐下，借此机会探身看到了艾维面前的信封，以及信封上的被四等分的盾徽。

    “爸爸妈妈还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让我去上学……”小卡珊德拉捡起刀叉，摆在她面前的早餐是一份欧姆蛋，一碗牛奶麦片，以及盘子里的可颂面包和撒着糖霜的水果。

    接受艾维雇佣的波比们擅长西欧各个国家的特色餐食，就连新派法式风也学得像模像样。

    不过艾维从来不是拘泥于单一形制餐食的人，只要是他认为好吃的东西，不论流派传承，都会按照他自己的均衡饮食理论一股脑摆上餐桌。

    譬如艾维面前就摆着经过改良的德式香肠，来自广式早茶的虾饺和烧麦，一碗鱼粥和用来蘸精灵蔬菜泥的松软白面包。

    前往博德之门旅行大大拓展了他专属厨子们的食谱，除了提夫林难民们掌握着的下层位面美食之外，还有许多费伦大陆其他常见种族的特色餐食，木精灵喜欢的蔬菜泥就是其中一种。

    以秋收后的南瓜作为基底，辅以大量时令蔬菜和香料，盐、黑胡椒还有大蒜洋葱作为调味，最后放在烤炉里加热烤熟的蔬菜泥味道十分厚重，但时蔬和百里香等散发出的清甜香气却更能唤醒身体里沉睡的活力。

    只是稍微尝试了一次，艾维就已经忘不了它了。

    “要不要上学？英国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魔法学校吗？”艾维把预言家日报放在一边，这期报纸上没什么重量级的新闻，虽然昨天才刚刚干掉一个公然用索命咒击杀麻瓜的黑巫师，但这个世道好像早就已经没有哈利·波特还在上学时那么热闹了。

    “只有霍格沃茨……但妈妈说它早就不是以前的霍格沃茨了。”用餐礼仪十分到位的小卡珊德拉吃得很快，加大号的欧姆蛋已经有三分之二进入了她的肚子，“他们已经给波特校长写了一封拒绝的信，并打算把我送到海对岸的伊法魔尼去。”

    艾维知道伊法魔尼这个学校，由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血亲后代建立，甚至就连那他的魔杖也被带到了新大陆，并且在那里变成了一颗参天大树。真正获得霍格沃茨的毕业证书后，艾维还考虑过带上芙蓉去那里旅行呢。只不过他还是小看了魔法界对于死者复活这个堪称奇迹的魔法的狂热程度。

    “伊法魔尼同样具有分院的传统，而且据说风气要更开放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艾维忽然发现小卡珊德拉的话里还藏着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等等……你说校长是谁？波特？哈利·波特？霍格沃茨的校长？”

    小卡珊德拉似乎没想到自己才见了两面的叔叔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明明他击杀黑巫师的时候冷酷地像是一块冰。

    “是啊，霍格沃茨的校长，哈利·波特，出身格兰芬多的救世主，大难不死的男孩。”小卡珊德拉将最后一点麦片喝完，“魔法部和威森加摩共同认定的20世纪最伟大的巫师。你不知道吗？叔叔？”

    除了亲眼见到的黑巫师彼得之外，艾维没想到哈利·波特本人的命运竟然也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偏转。

    毕竟是平行世界，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也都正常，反正对比哈利变成哈莉然后和斯内普谈恋爱的女频世界线，或者没变哈莉却也跟斯内普谈恋爱的女频世界线，哈利成为霍格沃茨的校长倒也不算特别难以接受。

    “我只是没想到……我以为他会去做个傲罗办公室主任什么的……”艾维用念动力控制着桌上的预言家日报漂浮起来，给小卡珊德拉指了一下夹缝中的广告，“韦斯莱魔法把戏坊，这个还挺有名的，对不对？哈利·波特的好朋友，罗恩·韦斯莱，以及赫敏·格兰杰呢？他们都在做什么？”

    “哦，他们死了。”卡珊德拉瞟着厨娘波比用魔法清理她面前空盘子，轻描淡写地回答，“用官方的说法，牺牲了。而且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好像也不怎么出名，妈妈说国际魔法合作司和傲罗办公室下属的打击手总是去找他们麻烦。你看，他们都只能在预言家日报的夹缝里打广告呢。”

    艾维默然无语，原本应该死去的人活着，而原本应该活着的人却死了，看来哈利和伏地魔的战斗十分焦灼呢。他有心问问罗恩和赫敏是怎么死的，但又想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今年也不过只有十一岁，哪会对自己刚刚出生时就死了的人有所了解呢？

    不过死人不好说，活人应当还是多少听过一些消息的。这个世界的哈利·波特既然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校长，那理应像击败了格林德沃的邓布利多那样，受到整个魔法界的赞誉，或者说，至少是英国魔法界的赞誉。

    “你对哈利·波特知道多少？他是怎么当上霍格沃茨校长的？”艾维指示管家波比给两人泡一壶茶，带着小卡珊德拉一起移动到了有着柔软沙发的会客厅。

    “除了是霍格沃茨最年轻的校长之外，哈利·波特还是霍格沃茨唯一没有完成学业的校长呢。”作为一个混血女巫，小卡珊德拉的启蒙教育无疑是十分到位的，不仅相当清楚霍格沃茨的四大学院，甚至就连校长的各种事迹也能讲得头头是道，“自从他八年级辍学，直到击败三代黑魔王之后，都没有回到霍格沃茨完成学业。虽然魔法部还是把毕业证发给他了……”

    艾维没想到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他就又听到奇怪的东西了。

    霍格沃茨什么时候有八年级了？

    他原以为像是底层代码之类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就算是在他上学的十九世纪末，霍格沃茨也从来都只有七个年级，怎么这个2008年的世界线还多出了一个八年级呢？而且，三代黑魔王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除了格林德沃和伏地魔之外，这个世界的魔法部不能是把被人戏称为白魔王的邓布利多也统计了进去吧？

    “八年级，霍格沃茨不是只有七个学年吗？”艾维给自己的热红茶加了奶和糖，成功把它变成了一杯奶茶。

    “确实只有七个学年啊。”小卡珊德拉肯定了艾维的说法，脸上的迷茫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为什么会……嗯——少了哪个年级？”艾维问到一半就明白过来了，如果八年级毕业和一共七个学年都能成立的话，那事情的真相应该就和东方某大国沿海发达城市里的电梯按钮那样，有些案件和楼层因为不吉利的缘故被省略了。

    这个问题似乎让小卡珊德拉有点慌，她扭头看了看门窗是否关好，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回答道：“五年级……”

    “五年级……这个规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因为什么事件或者——人？”艾维觉得有点不妙，又问道。

    “自从十九世纪末魔法部的调查行动结束后，霍格沃茨在进入二十世纪的第一年就宣布了这个决定，我妈妈说是阿芒多·迪佩特校长上任后的第一个行政令呢。”回答完了艾维的第一个问题，小卡珊德拉又降低了声音，认真地看向艾维，“叔叔，你能对付哈利·波特或者黑魔王吗？”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们两个绑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艾维当然有自信收拾伏地魔和他的变体魂器，换个世界线也不例外。

    “太好了。”小卡珊德拉松了一口气，“之所以霍格沃茨没有五年级，因为不可言说的杀人魔王！当时他就在霍格沃茨读五年级！”

    “当时魔法界正在爆发妖精战争，妖精国王兰洛克发了疯地要得到藏在霍格沃茨地下的秘密，最后却被还是五年级学生的初代黑魔王用古代魔法击败了。”小卡珊德拉举起两只手，“魔法部用了十年时间调查，才确定死在那个动荡时期的人并不仅仅有妖精，还有大量的巫师。”

    “据说那个‘五年级学生’整整杀光了一代巫师，数量甚至超过一千人，禁林里到处弥漫着被消失咒变成空气的尸体，更别说还有数量未知的各种危险神奇动物被他捉起来研究……”

    “虽然‘五年级学生’从立场上来说应该是站在霍格沃茨这边的人，但被他杀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英国魔法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面临着来自其他国家魔法社会的巨大压力，导致那个人的名字彻底变成了一个禁忌，就连他曾就读过的年级也被彻底从各种记录里抹除了，到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是死是活了。”

    “小时候妈妈经常用‘五年级学生’的故事来吓唬我。按照她的说法，这一切都是巨大的阴谋，从他成为霍格沃茨的插班生开始，直到他击败妖精兰洛克，并以夺走藏在霍格沃茨地下一千年的秘密作为结束……”小卡珊德拉的五官十分生动地飞舞起来，似乎对这个久远的传说十分向往，“但没人知道‘五年级学生’究竟是死是活，就连他那些在斯莱特林的密友也一样。”

    “斯莱特林。”艾维揉了揉太阳穴，这信息量确实有点大，“别又是某个穿越者的存档……”

    如今他所处的年代除了是哈利·波特与伏地魔决战的十年后，同样也是霍格沃茨之遗这款罐头游戏剧情结束的一百多年后。

    很难说到底是哪只蝴蝶扇动翅膀才让该活着的人死去，让该死去的人活了过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世界一点也不正常。

    小卡珊德拉的描述对艾维来说既视感严重，因为那个不可言说的黑魔王简直和他一模一样，就连杀完人用消失咒隐藏痕迹这个特点也一样。

    只不过他是因为吸收了过量被污染的古代魔力，从而陷入结晶化来自保，而这个世界线上的“五年级学生”则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艾维几乎没能留下任何传说，除了布莱克校长的画像之外，整个魔法界好像基本没有什么能证明他存在过的人或物……

    不。

    艾维抽出了那根在一百年前定制的魔杖，银椴木加凤凰火花的尾羽，由加里克·奥利凡德的祖父亲手制作，并被他保存了一百多年的精品魔杖。

    这根魔杖可以证明艾维的过去。

    收起魔杖的艾维陷入了沉思，就算如此，两个世界差异如此之大的原因也令人十分疑惑。

    从这个世界有关“五年级学生”的种种传说来看，艾维对自己世界的魔法界不应该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影响，总不能历史车轮的修正力还是凭心情起效的吧？

    所以艾维认为这其中一定有某个人在默默出力，要么是在自己的世界消除了艾维的影响，要么是在这里过度传扬了“五年级学生”的威名。

    总之，在两个世界古代魔法最后传人的行事风格差不太多的情况下，艾维不理解世界线为何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蝴蝶效应，混沌理论，确实是合理的解释。

    但艾维也同样相信通过研究起始条件和差异实践的异同，能够给自己带来诸多魔法上的启发。他才刚刚在博德之门完成了平行宇宙的窥视魔法，虽然最后导致自己被托瑞尔世界扫地出门，但也未必不能更进一步，让那个魔法变成可以任意删改时间线，或者用平行时空替换现实的强大魔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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