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认为这本书里的内容是真的？威尔？”

    已经从至高大厅回到吸血鬼领主宫殿内的艾维拿着一本厚皮精装书，从磨损程度上来看，它的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

    “一条生活在博德之门地下的远古青铜龙？”艾维神色莫名，“你不觉得藏在博德之门地下的东西太多了吗？”

    艾维手中的精装书名为《安苏传奇》，描述了一个晦涩的寓言故事。

    起源可以追溯到博德之门这座港口城市的创立者，人称博德安的海盗冒险家。

    据说他不仅是个追求财富的私掠海盗船长，还是个拥有青铜龙伙伴的自由冒险家。

    而博德安的那个巨龙朋友，名字就是安苏。

    书上说远古青铜龙安苏是博德安最忠实的伙伴，他不仅掌控着巨大的财富，还在默默守护在城市的地下，作为博德之门的心脏永远跳动。

    而当博德之门面对远超凡人能对付的危险时（书中的原话是：命运发出的新信号），一个伟大的英雄将通过博德之心（也就是巨龙安苏）的考验，从而唤醒安苏拯救博德之门。

    “巴尔的谋杀裁判所，吸血鬼领主的衍体监狱和黑弥撒场地，各种各样的犯罪团体，城市创立者的巨龙伙伴，甚至戈塔什还把至上真神的本体，就是那个夺心魔主脑给塞进了地下。”艾维合上了手里的《安苏传奇》，将它还给了坐在对面高公爵独子，威尔·雷文伽德。

    “博德之门的地下世界或许……确实有点拥挤了。但说不定它是真的呢？一头远古青铜龙？博德安的忠实伙伴？博德之心？”威尔略显激动地比划着双手，“迪拉德……波特尔公爵把它交给我肯定是有原因的，虽然他……”

    大公爵加冕仪式结束后，迪拉德·波特尔单独对威尔说的那些话仿佛仍旧在他耳边回响：“我真的很抱歉，威尔……我只是一个身材管理失败的老头……我不像你的父亲那样是个战士，是个元帅……我的手里不能喷出任何火焰或者闪电，甚至不能完整地唱一支不走调的歌……但，我确实有相当敏锐的观察力。你父亲的情况不太对，威尔。戈塔什大人……恩维尔·戈塔什或许利用什么办法扰乱了他的心智……听我说，威尔。他几乎控制了整个博德之门所有的兵力，更别说那些在街面上巡逻的钢铁卫士了。连你的父亲都失败了，我肯定也不行。但……说不定你会是那个博德之门的英雄。拿着它，你父亲总在四人议会上聊起里面的内容，但我们都不太愿意相信。毕竟谁愿意相信这座城市是建立在龙穴之上的呢？可是如今时局艰难，或许博德之门真的需要一本故事书里的英雄来拯救我们……但在那之前，我们都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无论是我，还是你。你是个雷文伽德，威尔。说不定你就是博德之门需要的那个人……”

    “博德之门需要我，这里的人民需要我……”就算在魔鬼手底下工作了许多年，年轻的威尔也依旧愿意相信英雄拯救世界的童话故事，“或许我们真的能找到巨龙安苏——想想看艾维，一头远古青铜龙！”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威尔。”艾维轻声纠正道，“弗洛瑞克，你父亲麾下的焰拳士兵，贾希拉带领的竖琴手们，而且还有我们，一路上和你并肩战斗的伙伴。”

    “是……没错！”威尔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那你会支持我吗？艾维？挖掘安苏的故事，找到博德之心，让他帮忙拯救博德之门！”

    “虽然我们得到了你手中的那本《安苏传奇》，但有关巨龙安苏的线索还是太少了，没有任何注释和能够相互佐证的证据，仅靠传说故事是非常困难的。如果博德安的巨龙伙伴并不存在，那我们就会浪费大量的时间。”维系团队氛围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但也同样是收益很高的事情，有了愿意为之战斗的目标，正义的伙伴总能迸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主观能动性，艾维相信那些向往美好崇高事物之人的动力，“戈塔什和夺心魔主脑不等人。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确保至上真神的阴谋不会继续发展下去，为此我们要得到戈塔什手里的耐色石，还要确保钢铁卫士失去威胁其他无辜市民的能力。这个城市里有太多需要我们保护的目标了……”

    艾维适时停下了陈述，缓慢地摇了摇头。

    威尔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很快又搓了搓自己的脸颊，重新提振了精神：“你是对的，我们的时间一直都不多。但看到我的父亲像个木偶那样被戈塔什操纵，我难冷静下来……巨龙安苏，对我来说就好像溺水者突然抓住的一根稻草……我……”

    威尔从软凳里起身，最后说道：“等阿斯代伦回来了，我就和他聊聊去钢铁卫士铸造厂的事……那才是重中之重，对吧？”

    艾维又摇了摇头：“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不能给你太多帮助和支援。追随我们的焰拳士兵，或者贾希拉的竖琴手，或者是我们的伙伴，如果他们中有人愿意帮你的话。但你最多能带走一支小队，而且要确保行动隐秘和定期报告。另外，你要做好戈塔什对这个行动了如指掌的心理准备。迪拉德公爵具有灵活的道德底线，而且十分擅长两头下注，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可信，就像一个最标准的政客。”

    威尔惊呆了，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出现如此大的转变。

    看到希望后的绝望最容易把人击垮。同理，绝望过后的希望也最鼓舞人。

    利用这类话术来提升凝聚力，是艾维的一点小尝试。看过了无数类似剧情的艾维很清楚，就算他明确拒绝了威尔，甚至后者自己也认同艾维的道理，想要彻底阻止他也是不可能的。

    说不定威尔会私下偷偷调查，然后在某个阴暗的小角落中了敌人的埋伏，最后成为团队的一根钉子。

    艾维从来都没忘记对雷文伽德这个姓氏虎视眈眈的魔鬼大公。

    甚至在得知威尔有寻找巨龙安苏的意向时，他就开始怀疑有魔鬼从中作梗了。

    至于远古青铜龙真正存在的可能性。艾维同样没有忽略，毕竟博德之门乃至整个费伦大陆都是DND世界观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龙与地下城，地下城艾维已经见到了不少，但除了吉斯洋基百夫长沃斯屁股下面的那条红龙，他还没见到其他种类的龙呢。就算博德之门地下真的存在一头远古青铜龙，那也不算什么特别令人震惊的事实。

    只不过艾维认为巨龙安苏就算真的存在，其状态可能也和沉睡相差甚远。没准它是被博德安封印在博德之门的也说不定。毕竟所有传说故事都有一定的杜撰成分嘛。就连博德之门的大英雄，高阶竖琴手贾希拉自己也说，她在吟游诗人的故事里不是和他们上床，就是成了他们的追随者。巨龙安苏从博德安的敌人转变成盟友，也不是特别难以理解的一件事情。

    “谢谢……”威尔有些恍惚地道谢，随即又回过神来，“那钢铁卫士铸造厂怎么办？”

    “真高兴你还记得这个任务。”艾维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会把这事交给我们的德鲁伊去办的。那些迷你的荒野形态非常适合执行此类的任务，毕竟我们暂时还不是为了破坏那里，而是为了获取足够的情报，搞清楚钢铁卫士的运作原理。”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除了这个，威尔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威尔离开艾维的书房之后，又有一批吵吵闹闹的人回来了，是此前艾维派去脸红美人鱼，处理鬼婆埃塞尔的小队，以及和他们一同回来的高阶竖琴手贾希拉，石头领主明斯克。

    “你们看起来都没有受什么伤，这很好。”艾维忽略了卡菈克身上那透着一点肉桂香气的海鲜料理味道，以及莱埃泽尔身上的啤酒味，“所以，我大胆假设一下，你们很好地完成了突袭鬼婆巢穴的任务？”

    “嗝——”卡菈克打了个带点硫磺味道的嗝，“不仅如此呢！我们还完完整整地救出了小万娜！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盖尔竟然用魔法召唤了一头巨龙！一口就把那个麻麻赖赖的鬼婆给烧成了灰！”

    “又是巨龙？”艾维了然地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八环的幻术系魔法幻象巨龙吧？”

    鬼婆藏身的地下空间显然不适合真正的巨龙出动，所以没有实体的幻术魔法才是更适用的那种。正好盖尔也擅长这个。

    幻象巨龙能够利用阴影制造一头巨型的巨龙幻象，不但能够让敌人像真的见到巨龙那样陷入恐慌，还能让巨龙按照色彩龙和金属龙的分类喷出不同属性的龙息。

    只不过由于是幻象的缘故，所以对于能够看出巨龙是幻象的敌人，这个法术只能造成一半伤害。

    “我就知道难不住你。”盖尔颇有些自得地回答。

    “那是个非常有难度的魔法，就算是我也没有什么心得。”艾维顺着盖尔的话继续往下说，同时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他。

    “好吧，好吧。”盖尔坐了下来，“我会把这个法术的模型和手势抄一份给你的，不过要等我有了空闲再说。在那之前，你必须先来看看这个。”

    盖尔从法师长袍里掏出了一捆皱皱巴巴的手稿，泛黄的羊皮纸边缘还沾着五颜六色的真菌孢子。

    “这是……”艾维将手稿一一摊在书桌上，凝神细看起来。虽然学者之触同样对没有经过装订的手稿起效，但一次只能阅读一页，效率真不如艾维一张张看过去省力。

    “隐藏在博德之门里的鬼婆不止一只，它们应该是组成了一个鬼婆集会，而且正在研究非常亵渎的东西。”盖尔沉声解释道，“那个自称‘全视珍珠姐妹会’的鬼婆集会，正在研究——”

    “神明。”艾维接口道，“或者说，神明的力量来源。”

    “没错。”盖尔指着艾维桌上的一张羊皮纸说道，“鬼婆埃塞尔在幽暗地域用寇涛鱼人做了实验，成功把一个红帽子扭曲成了那个寇涛鱼人部落的神明，并且确实展现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力量，无论那究竟是什么，都绝不可能属于红帽子本身。”

    “而且这些在博德之门进行集会的鬼婆正在尝试把同样的方法推广到其他种类的鱼人身上……”说着，艾维皱起了眉毛，“这有可能吗？虽然都是半人半鱼的东西，但不同种类的鱼人应该是有着不同的起源吧？真的能行吗？”

    “我不知道。”盖尔摊了摊手，“但鬼婆们似乎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上面除了博德之门周遭的沙华鱼人之外，还提到了人类和其他智慧种族。它们正在趁乱从博德之门绑架更多人做实验，我们应该把那些无辜者救出来，终结鬼婆的邪恶阴谋！”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要碰瓷一下真神了……”艾维重新将盖尔拿出的羊皮纸手稿归拢成了一堆，“那你还有什么线索吗？关于这个鬼婆集会可能存在的地点？”

    “没有……”盖尔有些挠头，“我几乎搜查了埃塞尔的整个地下室，但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其他鬼婆的内容，除了那些信件上的签名缩写。我怀疑鬼婆集会中有一名夜鬼婆，就是能制造鬼婆专用复活道具的那种。”

    “这些鬼婆可能互相都不清楚彼此的位置，只有死后复活才能让它们重新聚在一起。”盖尔分析道，“另外，还有沙华鱼人，既然它们正在依靠鱼人做那种亵渎的实验，说不定我们也能通过沙华鱼人找到它们。”

    “沙华鱼人。贾希拉，我记得你今天的目标就是水女王宫殿？”艾维点了点头，作为毗邻宝剑海的港口城市，每年从博德之门出发的商船总有不少是毁在沙华鱼人手中的，有许多水手都认为这些深海中的怪物是泼妇女王安博里的帮凶，只有向水女王宫殿献上祭品，才能摆脱葬身大海的命运。

    “安博里的波涛祭司怎么说？”

    “是九指和公会的报告。”贾希拉解释道，“有一名安博里的祭司在灰港里游泳的时候遭到了巨型机器的袭击。”

    “你知道我们都在博德之门看到了谁，沙洛佛克。你或许也知道一百年前沙洛佛克的统治中心——钢铁王座就在灰港的水面之下。”

    “我原先只是为了确认不是巴尔又在找我们的麻烦，但现在看来，那个出没在水面下的钢铁巨兽更像是戈塔什的东西，更别说那里距离钢铁卫士的铸造厂也并不远了。”

    “至于沙华鱼人……我没听水女王宫殿里的那些祭司提到这个名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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