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韦恩他们已经回到了工坊里，在现场吃了诅咒又经过应急处置的成员们被搀扶着陆续去休息，

    伊妮莎把众人护送到位以后，自己则换上了一身资深猎人的猎装准备再度出发，除了必要的装备以外，还戴上了一副鸟嘴面具。

    鸟嘴面具并不是非凡物品，单纯用于遮掩面部以及改变声线，

    这年头文明社会的人们，会把“女士在公开场合不套裙子只穿裤子”视为一种不得体，但猎人协会的狩猎套装以“传统”和实用为主，也只会为实力和贡献满足对应条件的猎人进行定制，事实上不分性别，于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世俗麻烦，戴面具也就成为了协会里资深女猎人们的一种惯例。

    作为今晚负责坐镇守家、以防尾随偷袭的没事人，琳娜很快就注意到了伊妮莎这边的动静：“你现在就出发啦？不多休息一会儿？”

    “偶尔不睡也没事，”伊妮莎此时的声音显得有点沉闷，分不清性别，“今晚那个静谧教派的成员看起来行动很熟练，很可能不是团队里主持仪式的人，更像一线‘打手’。以他的位阶来评估，这个配置应该算是他们教派里的高阶团队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尽早发现更多的仪式节点，确认他们的行动计划。”

    琳娜没有多劝，顺便从包里翻出了个小纸卷：“注意安全。这是情报组在码头区的两个住处和一个安全屋的地址，有必要的话可以找他们配合，或者过去休息。”

    伊妮莎把东西接过，翻身坐到了马车的驾驶座上，“你也小心。静谧教派的人正面对抗未必有多强，但他们的诅咒往往会很麻烦，容易造成额外损失。要是发现端倪的话，天亮之后工坊这边可能都有必要安排留守。”

    “没问题。种植园这边远离城区，要是发现可疑人员，我直接让猫头鹰空投烈性炸药过去都行，会尽量不让他们靠近的。白天就更方便了，乌鸦们守家比猎犬都敏感，连自己人都会被它们骚扰。”

    “那就好，而且你可能还需要关注一下韦恩的状态。他的位阶还不高，也不像是圣灵或者任何一位神祇的信徒，‘科亚特尔’再怎么说都是一个上位存在，之前爆发的诅咒似乎又受到了祂的影响，哪怕仅仅是投射虚影，也绝不能把祂轻视为普通的邪灵。韦恩他一口气治疗了那么多人，方式又接近吸收，或许会被富集感染。”

    琳娜闻言点了点头，眼珠子稍微转了转，“说到这个，倒是还真有点神奇。在我的观察里，堪克斯州一带还有他们的小镇周边，好像还真没有除圣灵教会以外的信仰广泛传播，平时也没见到韦恩向谁进行过祈祷，却也能完全不受‘科亚特尔’的影响。野生的非凡者最容易在这方面出事了。”

    “也许跟他平时爱喝圣水有关吧，但谨慎一些总没错。有些非凡者会带着上位存在的残留影响一路走向更高的位阶，如果没能及时处理的话，时间越久程度越深，问题往往就越麻烦。”伊妮莎说到这里，略一寻思，“至于黑石镇一带的隐秘信仰传播……”

    “怎么？你有发现？”琳娜好奇地追问道。

    “没有，在这方面你一向比我更加敏锐。我刚才想到了我们之前在黑石镇附近见过的那个上位邪灵，不过它的位格，应该还不足以对‘科亚特尔’造成的影响进行压制……”

    伊妮莎说到这里，手里的缰绳已经扬起，“总之安全起见，你最近还是多观察一下吧。要是没事的话就更好，说不定还真是圣灵在进行庇佑。”

    “放心吧。贤者也就对疑似圣灵的影响保持过缄默，正常情况下要是有别的上位存在在我附近造成影响，我会及时察觉到的。”

    “嗯。”

    缰绳挥下，马车缓缓开始加速，伊妮莎回忆着之前黑石镇一带的情况，思绪甚至还跑到了比那更往前一点的时候。

    「在堪克斯州的黑石镇一带，很可能藏匿着一伙邪教徒，正在预谋进行血腥祭祀，想以此召唤强大的邪灵……」

    除了之前发现那个上位邪灵的洞窟以外，黑石镇附近并没有任何其它疑似祭祀的遗迹，普通镇民的基础信仰也很“纯粹”，

    往最坏的可能方向去推测，假设整个黑石镇都仅仅只是某个巨大法阵的其中一个仪式节点，那对于仪式主持者的位阶要求就太高了，涉及到的消耗也会十分巨大，而那样的上位存在一旦降临，恐怕也直接就会在当地造成天灾或者异象，就算是普通人都不可能毫无觉察。

    伊妮莎稍微摇了摇头，排除杂念，有些情况发生的概率太微乎其微了，没有无端怀疑的必要，

    她忍耐着身上逐渐减弱的诅咒伤害和影响，感受着身上驱魔师协会束缚的轻微松动，把思绪重新放回到脑海里的码头区地图上。

    静谧教派的大型献祭仪式，有很多种不同的法阵布置，从总体上看，往往会形成类似衔尾蛇、圆头十字、沙漏、冥界之门一类，寓意着“死亡”、“复生”或者“永恒”的意象符号，

    假设那个小木屋是其中的一个节点，那需要排除的可能性还很多……

    ……

    “施瓦茨先生，请原谅我深夜冒昧拜访，但那个韦恩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已经约束了手下们不要阻碍城市卫生委员会的工作，他却反复刻意安排人到我们的地盘上进行排查。不光是抓了我们水手帮的一批人绑在小广场上进行公开羞辱，今晚他甚至还安排人炸掉了我们用于临时存放一些敏感货物的伪装仓库。

    “要不是我及时清空了那里、还提前撤离了人手，恐怕光是今晚，就已经给您造成十分巨大的损失了。”

    连夜从码头区赶到庄园里的黑帮头目显得怒意高涨，而他对面穿着舒适睡衣的银行家，则面无表情的抿着管家及时端过来的热茶，

    稍微过了一会儿，茶杯才被重新放回了精美的茶托上边，施瓦茨先生的语气显得悠然，“他安排了多少人过去？”

    黑帮头子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略一思索便很快回答：

    “他们前后分成了两批，第一批似乎在十个人上下，第二批至少有二十人。按照您之前告诉我情况，这相当于他手底下的人手全都出动了。您是没看到他们到底有多嚣张，炸掉仓库的同时还一口气燃放了许多烟火，仿佛就等着我们的人过去跟他们发生冲突，然后估计就会被第二批人当场埋伏。”

    “他应该是已经按捺不住了。”施瓦茨先生看起来依旧成竹在胸，起诉他杀害记者的官司准备就要开庭，虽然他们侦探社有人最近在协助检察官控告帮派成员，检察官顾忌到这一层关系，以案件过多、证据不全的理由把对他的公诉一拖再拖，但还是拖不了太久。到时候只要一宣判，他基本就要入狱，他那个侦探社的瓦解也只是时间问题。”

    黑帮头目显然不这么想：“可是他现在仗着市政厅的授权，借机在码头区对帮派成员大肆抓捕并且公开羞辱。今晚能炸掉我们的货仓，明天说不定就会炸掉我们的码头，到时候哪怕他和他的人都滚了，我们水手帮在码头区的威信也肯定大为受损。其它帮派一旦产生别的想法，很可能就会影响到您的一些生意。”

    茶杯被重新拿了起来，施瓦茨先生对着热茶轻轻地吹着气：“你这么晚过来，就是想让我听你抱怨的吗？”

    “当然不是！”

    黑帮头目觉得自己的铺垫已经足够，这才谦卑地转移话题，“我跟艾尔兰暴力团的奥沙利文聊过了，他愿意跟我们一块出手，暗中教训一下那个韦恩，让他和他的人在入狱之前先吃一些苦头。”

    施瓦茨先生稍微皱了皱眉头：“这不是文明人的做法。他在里士满还是有一些背景的，跟比顿家族和菲斯克家族也都有一些关系。如果处理得不够干净，很容易出现意外。”

    “我并不是在质疑您的决定。”黑帮头目的脖子弯得更低了，“但帮派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要是不做出一点回应的话，水手帮一旦失去威慑力，以后我们每次运货恐怕都会有人窥探，那样恐怕会更加麻烦。”

    施瓦茨先生懒得反驳这家伙的胡说八道，这些混黑帮的人无非就是见识短浅，又一个比一个更心高气傲：“整个里士满的上流社会，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你这时候攻击他们，岂不是想要让我难堪？”

    黑帮头目赶紧补充道，“您不必过于忧虑。他们这两天在码头区得罪的不只是我们，按照现在的排查方式，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把所有的帮派全都招惹一遍。到时候我们再暗中下手，让他在入狱之前就失去大部分的手下，这样。”

    深夜的小半杯热茶被一饮而尽，施瓦茨先生在思索中站起了身来，

    里士满里倒是有一些先生对这个韦恩和比顿家族都颇有微词，提前稍微教训一下的话，或许能换来他们更多的友善，他头也不回地开始向卧室走去：

    “我没听你说过这些，这都是你自己的主意，不关我的事。明天会有一船法兰克的货物靠岸，你可以留下几箱红酒，去弄一些手枪，用完之后就丢掉。到时候就说那几箱酒失窃了，会有人去处理的。”

    “是！谢谢施瓦茨先生。”

    这家伙管理水手帮也有好几年了吧？还能用就再养两年，能力不足的话就顺便换一个，

    黑帮的人总是这样，在同一个位置上坐久了便容易膨胀，会变得太有主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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