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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故友


第363章  故友

    「嘿嘿!」段煨干笑了两声:「这也怪不得我,只是那边土地著实肥沃,又在湖边,一年可收三季稻谷,物产丰饶。乘船可以直抵龙编,番禺,交通便捷」

    「还可以让你随便圈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是吗?」段颖笑道:「这广陵周边也不错,怎么没看你想在这里养老?」

    「兄长说的是,不过小弟这也是为了我们段氏子孙后代计嘛。以兄长的才具,还有这次去交州的收获,往下面一两代倒也不用担心,但再往下面就难说了,若是往那边分一支脉,说不定后世也能发扬光大!」

    「嗯!」段疑点了点头:「你有这个想法倒是长进了,其实不要说后世,就算再过一两代都很难说。咱们大汉的侯爵,能够平平安安的传两代下去也不多,也不光是子孙后代不争气,朝廷也在找理由治你的罪,收回封户。倒是交州那边山高皇帝远,朝廷也管不了那么远,吃到肚子里的就是自己的,来的实惠!」

    段煨闻言又惊又喜:「兄长,这么说你不怪罪我这么做了!」

    「都是自家兄弟,你能够长远考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段颎笑道:「这次回雒阳,我找个机会和大将军说说,让你去交州当两任两千石,好好经营一下家业,再把族里子弟多挑选几个得力的派过去,狡兔尚且三窟,当今的世道,不多考虑一番退路是不成的!」

    「兄长说的是!」段煨连连点头,作为凉州的士人,他当然能听出段颖话里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与并州、幽州这些州不同的是,凉州是一个很年轻的州,西汉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汉武帝在河西四郡的基础上,建立了凉州。从地形上看,凉州的主体是从关陇地区向西北延伸出去的一个狭长地带,一侧是祁连山脉,另一侧则是荒芜的巴丹吉林沙漠,即河西走廊。凉州对于西汉王朝来说有双重意义:一方面是连通西域,通往中亚乃至西方世界的文明交流和商业贸易通道;另一方面则是阻止匈奴将势力渗入祁连山以西的青湟河谷地区,与羌人联合起来从西北两个方向夹击中原王朝。

    但到了东汉时期,中原王朝面临的战略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北方的匈奴帝国已经分裂,南匈奴成为附庸,北方的军事压力大大降低。凉州羌乱成为了中原王朝面临的最大威胁。而东汉的统治中心区域也从原先的关中东移到了以雒阳为中心的「三河地区」(河内、河南、河东),关中残破,人口大为减少,凉州距离统治中心的距离就更远了。于是在向凉州羌乱投入了天文数字的军费却看不到一点曙光之后,东汉政府开始有人主张干脆放弃凉州,把凉州的百姓迁徙到人烟稀少的关中地区,来节约军费,全力防御关中。

    虽然这一主张当时被否决了,但在东汉上层始终都有放弃凉州的声音,每次久战不决,朝廷财政匮乏时就有人提出来。这些内情段氏兄弟当然都知道,他们也不认为羌乱会因为不久前的胜利就永远结束了。显然,借著段颎此番在交州建立的军功和人脉,把家族分出一个支脉去那边扎根无疑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段颖船队占据邗沟入口,让刘表的乘船不得不在天黑之后才靠岸。他拒绝了同船的商贾们的晚宴邀约,在城外选了处道观借宿一宿,准备次日一早就进城寻找自己那位旧友。

    寻找旧友的过程比刘表想像的要顺利的多—一这位名叫胡华的故友在广陵郡太守门下当一名漕曹从事(管辖水运)。刘表去郡守府下面文吏只花费了一会儿功夫,就问清楚了胡华的办公地点。

    「他这个时候应该还在邗沟旁的码头查看往来的船舶,清点税款,不过中午肯定会回衙门,你去衙门等候便是!」那文吏很热情的向刘表指示方向,刘表道了谢,便顺著那文吏手指的向,出了院门,沿著街向西又走了百余步,穿过一条颇为拥挤的街道,来到一处门口有个懒洋洋的持矛郡兵看守院子前,在确认了里面是漕曹的办公地点后,便走了进去。他看了看左右,上得堂来,只见堂内两三个书吏正拿著木简刻刀,等著上官的呵斥。他正想著应该如何开口询问,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道:「景升兄,是你?」

    刘表回过头来,看到胡华手中捧著一堆竹简,正惊讶的看著自己,赶忙笑道:「前些日子去庐江,听说你来广陵了,这次便来广陵看看你过得如何!」

    「还能如何!」胡华笑了笑:「比起其他人,已经很不错了。你在这里稍待,我进去和上官告一声假!」

    说罢,胡华便进了堂屋,刘表听见他在向漕曹告假,片刻后胡华便出来了,笑道:「上官已经准了,走吧!去畅饮一番!」

    「好!」刘表见到故友,心里也很高兴:「你刚刚说其他人,莫非广陵还有不少其他我的友人?」

    「嗯,你很快就都知道了!」胡华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吗?现在沛国、彭城国、下邳那边的不少士人都南逃到广陵来了,里面有不少人你都是认识的。」

    「逃?什么意思?他们干嘛要逃?」刘表不解的问道。

    「街上人多口杂,耳目众多!待会再说!」胡华低声道。他领著刘表穿过一条臭气四溢的街道,拐了个弯,进入了一个小巷,来到一间小院前,敲了两下门,大声道:「我回来了!」

    开门的是个温婉妇人,面上已有几分沧桑之色,胡华介绍道:「这位便是拙荆,这位我以前和你提过的江夏刘景升,当世英杰。你去买些酒菜来,我们兄弟今日要痛饮一番!」

    「不敢劳烦嫂嫂!」刘表赶忙伸手拦住,对随行的奴仆道:「你去巷口酒肆买些酒菜,速去速回!」

    「喏!」那奴仆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胡华阻拦不及,叹道:「今日你是客,我是主,何须你做东道!」

    「你我之间,又何须分得这么清!」刘表笑著于胡华进了屋,分宾主坐下,刘表便问道:「胡兄,你方才说沛国、彭城国、下邳那边的不少士人都南逃到广陵来了,难道那边又有出什么祸乱了?我怎么没有听说?」  

    「说祸乱倒也没有!」胡华叹了口气:「景升兄你听说过太平道吗?」

    「太平道?」刘表稍一思忖,摇了摇头:「倒是未曾,怎么了,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那蛾贼你总该听说过吧?」胡华问道。

    「这个当然知道!怎么,这太平道与蛾贼有什么关系不成?」

    「嗯!」胡华点了点头:「这太平道便是蛾贼的余党。前些日子,雒阳派出的追捕使在沛国附近缉拿当初京师鹿谷一案的残党,不想却牵连到了一个沛国曹氏的浪荡子弟。这也还罢了,居然还在贼人身上搜出不少与当地士人往来的信笺,里面提到一个叫太平道的,这原本也没有什么,这年头家中供奉崇道的方士多得是,但这太平道幕后的主事者不是别人,乃是当初蛾贼首领的大弟子张嵩。

    有了这个把柄,那些鹰犬还不追查到底?于是旬月之间,相邻州郡便有近千人落入狱中。便是与之无关的,也惶惶不可终日,逃离故里。」

    「近千人?这么多?」刘表吃了一惊:「这么胡来,就没人管?」

    「这追捕使本就听命于大将军府的,又被抓到了太平道这个把柄,又有谁敢来管?」胡华叹了口气:「现在看来,像我这样丧家之犬反倒是一种幸运了,那些鹰犬也懒得找我的麻烦!」

    「胡兄的意思是,那些追捕使并不是真的为了缉拿蛾贼余党,而是想借用这个机会,排除异己,打击士人?」

    「要不然呢?」胡华冷笑道:「那个太平道是不是蛾贼余党我不知道,豫章郡可是真的有几十万蛾贼余党,庐江郡,九江郡也有,只不过没有豫章郡那么多罢了。朝廷派一兵一卒征讨了吗?我有家不能归,不就是因为这个?偏生拿著贼人身上搜到的几封信当凭据不放,这是什么道理?而且就算要缉拿贼人,那也是两千石的事,凭什么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追捕使直接断案拿人?他们是绣衣使者吗?别忘了,他魏聪可还不是天子呢!凭什么这般跋扈!」

    「主人,酒菜买来了!」门外传来了奴仆的声音,刘表站起身来,示意奴仆将酒菜拿进来,便让其在门外守候,莫让旁人走进,然后才沉声道:「胡兄,你方才那番话太过偏激,不是持家保身之道呀!」

    「持家保身之道?」胡华怒道:「连景升你也这么说?我哪句话说的不对?」

    「这不是对还是不对的问题!」刘表摇了摇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那就是怕了?呵呵!」胡华笑了起来:「想不到当初在雒阳刚直敢言,连天子身边的权阉都不畏惧的刘景升居然被魏聪的几个鹰犬给吓住了!当真是好笑!」

    「我也不是被吓住了!」刘表给胡华倒了一杯酒:「胡兄,你且饮一杯,息息怒气,再听我分说!若是我说的无理,你再责骂我不迟!」

    胡华喝了一杯酒,冷笑道:「好,酒我喝了,你说吧!」

    「我刚刚听你说明明在豫章、庐江、九江有许多蛾贼余党,朝廷却不管。你是不是因此才愤恨魏聪的?」

    「不错!」胡华冷哼了一声:「魏聪起家就是靠平定蛾贼,可他真的平定了蛾贼了吗?我家昔日在庐江、九江有宗族数百人,部曲千余人,田庄数十,结果都被蛾贼占了。不但要不回,还要担心被贼人侵害,只能逃到广陵来寄人篱下。

    这种平定又有什么用?贼人还是在那个地方,只不过不打著昔日的旗帜罢了!」

    「这就是当初我在雒阳刚直敢言,直叱权阉,而现在让你言辞谨慎的原因!」刘表冷声道:「当初魏聪之所以在击败了蛾贼之后,为何没有将蛾贼尽数除灭?不就是想抽出手来北上雒阳?而现在他又何必出兵征讨蛾贼余党,难道你们会因为回乡后恢复家业感谢他吗?

    你还没有看明白吗?魏聪和那些权阉完全不同,那些权阉不过是天子的爪牙,纵然为恶,也不过是天子懒得管他们,甚至利用其做一些自己想做而不方便做的事。只要天子愿意,一夜之间就能将那些阉人尽数消灭,这也是袁氏兄弟做的事。而魏聪就不同了,他的每一分力量都是自己积攒的,而非天子赐予的,他若想杀谁,谁都跑不了,你若想杀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战场上打败他,消灭他的军队,否则就算天子,也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什么都做不了。」

    「那,那就没人能奈何的了他?」胡华沉默良久之后问道。

    「没人,至少现在我还不知道!」刘表摇了摇头:「当初打进雒阳,魏聪就联合了冯绲、张奂二人,后来这两人又是三公,又是封侯,从魏聪手上得利甚多,早已甘为魏聪驱使,有了这两人为臂助,纵然有人起兵,有这两人征讨,魏聪也无需离开雒阳,更不要说击败他了。」

    「那段颎呢?魏聪让他一个凉州人去交州那等烟瘴之地,他多半心中会有怨气!」

    「这就不知道了!」刘表摇了摇头:「不过看他昨天在江上的排场,他此番去交州也是志满意得,未必会有什么怨气!」

    「两雄不可并立,段颎若是回雒阳,多半会引起魏聪那厮的妒恨吧?」胡华追问道。

    刘表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在他的内心深处,觉得魏聪的器量应该不至于这么狭小,否则当初就无法容纳冯绲和张奂,驱使二人了。段颖军功虽盛,当初的张、冯二人也不亚于他,魏聪既然能容纳冯绲和张奂,多半也能将段颖纳入摩下,而不是像胡华说的两雄不可并立。

    「你说的我说的对不对呀?」胡华催促道。

    「也许吧!」刘表低声道:「这种事情,都在魏聪的方寸之间,你我毕竟是外人,又怎么会知道?」

    「那若是有一策士,以言辞动之呢?」胡华问道:「那段颎再怎么说也是大汉的臣子,食汉禄,受汉恩,除权臣,复大汉天子之位,这也是他应该做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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