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苦弱，而精神永恒！”

    谭志匮原本是个极温和的人，但提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却浮现出狂热。

    新历705年，那时候他还没被伟大的机械意志所救赎，他的灵魂和精神，仍被困在孱弱且贫瘠的肉体里。

    那时候他刚毕业，成为了一名医生。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与无数脆弱的肉体打交道。

    “妈！我刚刚看到一个孕妇，她生了个人诶！

    “一个人，竟然生了个人！”

    虽然很忙碌，但惊奇和喜悦充斥着他，他事事都能和家里分享，他对事事都抱有极大的热忱。

    “妈，你简直不知道我今天上班发生了什么！

    “我夜里值班，遇到一个心律不齐的病患，然后就按照学校教的，给他做了心肺复苏。

    “后来他就没事了，我就去忙了。

    “但是今天下班的时候，带我的老师给我说，我今天救活了一个人。

    “忙的时候我还没感觉，但闲下来一想——

    “诶卧槽，我救了个人诶！”

    接着又过了四五年，他过了实习期，开始自己当医生，出门诊。见到的事也越来越多，心情也开始复杂起来。

    有病人投诉床单不干净，他和护士去看了之后才发现，床单上被上一个病人写了很多“疼”、“难受”之类的字。

    他看见形容枯槁的母亲，带着孩子未用完的药，来到医院。并将药放在了医院的座椅上，留了一张纸条，上边写着：

    “我的宝贝已经用不上这些了，用者自取。”

    他和母亲的交流越来越少，母亲读书少，只能到处求神拜佛保佑家里的每一个人。

    再后来，母亲也病重，进了ICU。醒来看到他的第一句话竟是：

    “我又耽误你上班了？”

    母亲去世之后，她的牌位和她之前求过的那些神佛摆在了一起，家里开始有人向她祈祷，请求她保佑。

    加上之前的林林总总，谭志匮开始痛恨身体的孱弱。

    他想找到一种，没有病痛的身体。

    于是，在之后的某一天，伟大的机械意志救赎了他。

    谭志匮是个心善的人，他第一个实验体，是他自己。

    在对自己的手臂完成改造后，他开始爱上这种感觉。于是，他身体上，越来越多的部位，被机械替换掉。

    他成了一个崭新的改造人。

    他不再患有疾病，不再容易受到伤害。

    碰上某些不如意的事情，他甚至不会特别悲伤；

    他减少了很多强烈且不必要的欲望，如生殖欲望。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他挚爱的职业中去。

    但，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他这样的视角和观点。

    人们主动接受机械改造的意愿并不强烈，他没有实验对象，也缺乏志愿者。

    于是，他开始寻找一些社会的边角料，逼迫他们参与改造实验。

    但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很多边角料们，他们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变成什么样。他们在意的是，能不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以便他们欺凌更多人。

    但这样也有一个坏处，那便是这些被改造的边角料们，极难控制。

    暴力事件频发，星城的治安问题也越来越多。

    就连这个铁拳俱乐部，建立的初衷也不过是为了给那些改造人，提供发泄多余精力的场地。

    “我的话说完了。”谭志匮再次看着眼前的霍巴和魏三：“两位可以杀死我，但请不要毁灭我的事业，这极有可能是人类自我进化的新方向。”

    他说完便不再动弹，而是等着魏三和霍巴给出反应。

    ————

    深夜，池平家中。

    众人从霍巴的讲述中，回过神来。

    池平似在思索，而霍巴则说道：“谭志匮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在执行上，出了点问题。”

    “所以你们都没有对他动手。”池平道。

    “魏三不管这些，他还是想一劳永逸，被我拦住了。”霍巴说道。

    池平点点头：“你这样做，也没错。等我们哪天有时间了，就再去一趟。”

    当天晚上，霍巴在池平家里住下了。

    等到第二天七八点的时候，池平和霍巴正要去上班，可一开门。就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霍巴都认识，正是昨天见到的谭志匮和他的秘书。

    谭志匮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回他穿了衣服，将他的机械身体遮挡了起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开口说话的是女秘书：“在打听到您的住处之后，就立刻过来了。

    “主要是想向文鑫两兄妹道个歉。”

    女秘书说着，从身后拿出了大包小包一系列礼物，光看包装池平就能感觉到东西价值不菲。

    而此时的文鑫兄妹，还没起床。

    早上六点的时候，文鑫就起来给池平和霍巴做了早饭。

    但早饭过后，便又躺下了。

    他不是不想工作，只不过此时出去工作，池平不让。

    毕竟文鑫所从事的行业，和池平从事的行业，搞不好就成了上下游关系。

    虽然要去上班，但池平还是先请来的两人坐下。然后让霍巴去喊文鑫兄妹起来。

    女秘书和谭志匮都坐在了正对电视的大沙发上，沙发的斜对面是文鑫兄妹俩人所住的次卧。

    霍巴在次卧门口大声叫了几句，就听见里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已经在起床了。

    又过了一会，池平都给谭志匮两人泡好了茶，次卧的门才拉开一条缝。

    然后，池平就看到了门缝里，文鑫的表情。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他看见谭志匮的那一下，身体像触电了一样，脸色在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呆呆地站在次卧的门口，瞪大的眼睛里，充满着惶恐与不安。

    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这是来自骨子里的恐惧。

    池平不知道文鑫在谭志匮那里经历了什么，变得如此害怕。

    但下一秒，次卧的门被完全打开了。

    从里边走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姑娘，他一遍揉着眼睛一遍往洗漱台走。

    走过客厅的时候，往沙发上瞥了一眼，然后——

    她的表情，比他哥还要难看。圆圆地的脸色变得惨白，她脚下在抖。

    不一会，一股子热流，从两腿间流下，地上出现琥珀色的一摊。

    小姑娘都被吓得失禁了，而此时谭志匮也看见了圆圆。

    他露出煦如春风的微笑，文鑫兄妹耳中响起他魔鬼般的低语：

    “好久不见啊，圆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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