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车厢，袁烛朝着车尾扫视一眼，发现前后两节陆陆续续被占了2/3的座位。没想到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结果赶第一班车的人一点也不少。

    接着，他发现一个有趣之处。客车的中间是一条过道，两边各三个联排座位。而大多数乘客，都选择远离两边车窗，更靠近走廊的位置。

    不仅如此，大部分乘客都表现的非常安静，有些人戴上眼罩闭目养神，有的人借着车顶灯阅读杂志或小说。还有极少数群体，戴着类似随身听的高端设备（耳机），在听音乐？

    牍灵的科技这么发达了吗？

    扫视过车厢后，他选择第一节车厢，左边靠前并靠窗的空位。而他右边位置，坐着一个正装中年。

    见袁烛靠近，很礼貌的点头示意，接着起身让位，很有教养的样子。但车内始终维持着沉默安静的氛围，对方并没开口交谈的想法。

    于是袁烛也没开口挑起话头，而是微微掀开遮挡窗户的布帘，朝外看去。宽阔的车站广场上，停靠着一辆辆有长有短的汽车。不远处，一队队乘客正有序排队上车。

    又过了10分钟左右，袁烛所在的两节客车差不多被人坐满。最后有几个乘客上车后，发现靠中间的位置已经被坐满，并不愿意做窗户旁边，又一脸不爽的主动下车换乘。

    这时，一个手提保温杯，身高只有1.4m的矮个男人艰难跨上客车阶梯，冲着眼缠绷带、双手抱胸、不动如山的检票大妈点点头。

    接着看向全体乘客，开口道：“诸位好，我是本次班车的司机。在这里，有几句话要对大家说。无论你们以前是否乘坐过前往太息的汽车，都请谨记以下几点：第一，行程期间，禁止一切打开窗户的行为。车顶上方有换气装置，严禁开窗换气。若无必要，在进入山区后请不要拉开帘布向外张望。迷雾区域不存在景色，反而容易招惹不详。”

    袁烛：“！！！”

    没想到山区青年第一次坐长途车满心期待去大城市长见识，结果上车第一遭，你跟我玩‘怪谈规则’？我大润宁政通人和，怎么坐个车还有恐怖规则？

    矮小的司机见众人反应平平，显然都清楚这方面的常识，但碍于工作规则，不得不毫无感情的继续照本宣科。

    “第二点，行程期间，禁止大声喧哗，大喊大叫影响他人休息。若真碰到不得不开口的需求，请直接呼唤乘务员。”

    说着，他还伸出手掌指向那个宽阔又稳健的背影，怪礼貌地。

    “在车辆行驶期间，旅客遭遇的情况因人而异。有些人全程没有任何异样，但有些人会听到歌唱声、求救声、嬉笑声、亲人间的聊天交谈……总之，不要相信、不要沉迷、不要回应，更不要害怕。若担心自制力不足，也不用担心。本车次提供免费捆绑，与一次性付费口球服务，需要的人可以联系乘务。”

    袁烛：“？？？”

    这尼玛什么调教系怪谈规则，还得花钱带口球？

    接着，矮个司机竖起三根手指：“第三点，行程期间，不要试图干扰影响我的工作。在车辆启动后，禁止离开座位，禁止提要求上厕所，禁止中途喊停下车……有屎有尿都给我憋住咯。本次行程，共有三个停车补给点，大约每两小时停一次。你们可以下车排泄、或者购买午餐。”

    “最后，一则温馨提示。每一班车次，总能碰到几名自制力不足的乘客，受到迷雾山脉的环境影响，对其他客人造成困扰。这时，列车员将进行校正维护，请诸位不要紧张、惊慌，或惊诧。列车员的所作所为，都是正常的……请以平常心对待！”

    “嗯……我再补充一点。你们旅途期间听到的歌声、笑声、无法理解的呓语、亲人朋友透露的小秘密、乃至彩票赌马等预言……都属于正常现象，离开迷雾区域依旧能清晰记住，请别当回事。但是！若你们有谁听到陌生的声音，在对你传授灌输某种知识，并且记忆印象格外深刻清晰。请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这是遇到了奇遇，偷偷藏在心里不说。”

    “请在下车后第一时间，联系车站进行处理。若信不过车站，也可自行前往医院，去【圣光驱魔科】自行治疗。当然，你们若执意偏信行车中听到‘知识’，那我也只能祝你们心想事成了。我话讲完，请系好安全带，有需求可呼唤乘务。”

    说罢，矮个司机翻过一个隆起的装置，爬向驾驶座位。从车座下方取出一个鞋盒厚的软垫，摆放好后，这才费力坐高高，确保自己能看清车窗外的景象。

    然后，他又弯腰给自己的右脚，套上一截类似假肢，又有些像高跷的‘假腿’，确保自己的小短腿能及时踩住几个踏板。

    这一幕幕，看的袁烛眼角抽搐。

    “条条啊，咱们是不是选错车了？坐垫+假腿，跑山路，要死的节奏啊！”

    辣条却反驳道：“我有不同看法！长途车站能让这么一个短腿当司机，才说明有实力啊。能从一众长腿正常司机中杀出，岂不代表驾驶技术更加出神入化？！”

    “也对！”

    随车车辆启动、轰鸣、震动，无论袁烛是否后悔都已来不及。车辆缓缓行驶起来，朝着大门外的街道驶去。

    此时，袁烛敏锐察觉到‘客车’的动力系统，存在着明显的能量反应。这个‘污染波动’他很熟悉，跟他在灯具厂中接触的【工业元素装置】，以及买给3号的假酒一致。

    辣条也提醒道：“老大，我敏锐地察觉到这辆车，以及开车的‘假腿’不太对劲。”

    袁烛：“怎么个不对劲，这趟车暗藏阴谋？我就这么倒霉么？”

    “那倒不是，我只是发现‘司机’与‘汽车’产生了某种隐秘联系，不像正经的驾驶关系，反而有一些【职业】的味道。您说，这个【长途司机】会不会也是一种‘污染体系’？只是他给我的（污染）感觉并不强烈，这辆车的‘超凡改造’也不多，只占据了整辆车1/20的水平。”

    袁烛也用自己对牍灵世界的认知，进行分析：“我觉得，这并非什么系统的【超凡体系】。但司机必然接受过有限的污染改造与培训，并且……或许还受了某种【漂移之神、山路之神】的祝福吧？”

    做为一尊【反律魔神】预备役，他常常提前代入角色。预想自己开通【反律】后，该怎么做。

    他若打算将【白翎会】做大做强，洗白转型，那就必然要培养一批骨干，赐下‘超凡力量’。

    这份赐福要比【圣咳】更强大，持续有效发挥作用。但又不至于【圣痕】这么正规，直接踏上‘超凡体系’。

    只需具备有限度的超凡之力，在普通人的群体中获得优越感，能够显圣并有一定功效，才能得到得到满足与虚荣。

    这位司机的状态，就符合他的设想。首先，自身工作经验丰富；其次，对技艺的磨砺已经超越普通人类水平，自发孕育‘超凡车技’？但又达不到【种】，构不成系统的升级路，但穿越危险的迷雾山脉绰绰有余。

    …

    车辆很快驶离市区，公路两边渐渐出现植被、树木。随着距离山脚越来越近，道路两边的植被愈发茂盛高大起来。

    由于长年无人修建，外加温度全年适宜，不存在春夏秋冬，并且降水量充沛到爆，导致路两边的大树在半空相互交错，将整条路公路遮蔽起来，阴森、冷清、潮湿、诡异……

    袁烛坐在第一节车厢，朝前方车头玻璃看去，明显看到昏暗墨绿的道路前方，渐渐浮现一缕缕白色迷雾。地面湿润，窗外甚至能听到蟾鸣声快速掠过。

    这时，已经有几个心理素质不足、或者存在晕车情况而脸色发白的乘客，低声开口，呼唤乘务。

    坐在车头前方，不动如山，宛如一尊金刚不坏肉山芭比的乘务大妈，耳朵微微抖动，便听清了第二节那微弱的呼唤声。

    站立、转身，稳稳踏上走廊，走路带风来到第二节，接着是一连串干练迅捷的打包动作，用一根绳索将乘客捆绑在座位上，同时并起双指，一发迅捷的点击戳在对方腹部。

    原本脸色苍白的乘客，口鼻发出痛苦闷哼，接着脸庞迅速恢复血色，身体痛苦抽搐中露出些许舒适放松的表情。

    很快，又有几个乘客主动接受了奇奇怪怪的服务。有的主动接受捆绑，还特意要求在腹部多缠几圈、勒紧。有的呼唤了击打服务，好似乘务大妈的‘打穴攻击’有针灸的疗效？

    好在并没有人选择‘付费口球’业务，否则就太鸡儿怪了！再加上车两边被布帘遮挡的不透光窗户，让人有种上错车，接下来要超展开的感觉。

    …

    乘务大妈沉默不语，只是一味的攻击乘客、捆绑乘客，待无人再呼唤后，才返回自己的宝座，留给众人一个宽阔沉稳可靠的背影。

    这仿佛按下静音键的一幕幕，让袁烛严重怀疑，这位大姐是不是修行了【力之道】？每天下班期间，都在偷偷的练块？又强壮，又可靠。

    小辣条反驳：“不像！我虽然还未正式接触并记录【力之道】的污染气息，但对方给我的感觉不像【蛙神】信徒。这位‘乘务巨妈’看上去强则强矣，但肉身的恐怖与强大不像是后天修炼出来的，而是天生神力。她体内的气息，非常内敛低调，并且守序沉稳，像【大地】一样包容而稳定。让人非常……有好感！”

    听着辣条的描述，袁烛也不由点头赞同。这位‘巨妈’的背影，看着就如山峦踏实可靠。就像日常生活中，虽然体型壮的吓人，面相也不怎么和善慈祥，却意外的让人靠谱，令人信赖。

    …

    当车辆驶入迷雾山脉的盘山公路，不断旋转、拐弯、大回环漂移时，贴在窗户一旁的袁烛无所事事，见没人主动开口交流，他再忍不住，悄悄解开窗帘的一角，将靠近窗户缝隙，朝外界观察起来。

    此时的客车尚未进入危险的‘迷雾区’，理论上多看几眼也没啥危险。

    远方是连绵不绝的挺拔山峦，陡峭又高大，如同一道道接天的壁障，高出了车窗可视范围的上限。山脉不仅陡峭，而且植被茂盛郁郁青青，同时缠绕着一层层薄雾，云封雾锁相互缠绕，看着非常有意境，如同在云间穿行。

    然而他的举动，却引来周围不少乘客的不满。他附近的几名乘客，频频扭头看向他，露出不耐的神色，希望他能自觉的遮好窗户，不要作死违反乘车规则。

    但袁烛完全没有回头，无视了身后的视线，继续好奇观望。

    终于，一个胖子忍不住开口：“喂！小子，没听到之前的乘车提示吗？不要毛手毛脚乱碰窗帘，快遮好！”

    接着又有人开口：“乘务，你不管管这个小子吗？万一他耽搁了行程，对大家都不好。”

    绷带芭比闻言，耳朵微微抖动一下，再次起身，转头看向袁烛所在位置。

    明明没有视觉，但大家都感觉到对方的双眼精准锁定住袁烛的位置，身体更是散发出令人压抑的气场，在进行无声的压迫与警告。

    示意行车期间，不要挑衅乘务的权威。

    袁烛只是竖起一根手指，【圣光】的气息一闪而逝，驱散了车厢内逐渐凝聚起来的阴冷潮湿迷雾气息。

    周围乘客顿时纷纷闭嘴，并露出惊喜的表情。

    太好了！是圣修士，我们有救啦！！

    反倒乘务大妈感知到‘圣光’后，主动散去那股无声无息间压迫力，并对着袁烛微微点头，表示了认可。

    这一回，袁烛不再作死解开窗帘，而是选择用窗帘将自己的头遮住，既不影响周围乘客休息，又能100%作死直视窗外景象。

    迷雾山脉的盘山公路，开动起来异常陡峭，每每急转弯时，都有一种置身虚空，被甩飞进悬崖，即将摔死的错觉。

    事实上，他此刻是真的飞出去了，悬空在悬崖外。但由于两截车厢的怪异构造，形成了一种‘折叠漂移’的状态。

    请将自己的手臂折叠，拳头搁在胸膛。现在，拳头是第一节的车头，肩膀是第二节的车尾，此刻手肘就悬空在峭壁之外。

    袁烛还能说什么？

    这违背地球常识的一幕，只能惊为天人。无法理解这破车的构造，更看不懂司机的驾驶水平，一切都是‘超凡车技’效果。

    自己那个C1照算是白考了，这才是真正的车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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