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即是机械圣堂最伟大的圣物之一，齿轮圣贤，他永驻在这齿轮圣所，日夜不休的讲课，只是所讲内容太过高深，听起来极为晦涩。”

    海拉介绍完之后，又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继续开口说道：

    “机械圣堂的信徒们会在此听课，偶然也有从这些晦涩的宣讲中有所领悟的人，只可惜现在这种情况越来越少了。”

    卡斯特尔一行人站在齿轮圣所之中，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上面正在宣讲着的机器“人”。

    卡斯特尔可以用蒸汽机推动巨大的机车，将庞大的飞艇送上天，让满载的货轮在海面上行驶，但却造不出如此精细的人形机械。

    理查带领的研究团队花了很长时间去研究相应技术，现在不说完成了，连完整的方案与思路都拿不出来。

    电控系统受限，伺服电机的制造困难重重，更不用提脑机接口，修斯穿越前的蓝星都搞不出来，他自然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不得已，他们的标准一再放低，最后只打算给诺拉制造一具勉强能动的身躯，不说精细操作，能拉着她的脑袋四处跑就可以，可就连这样都做不到。

    也就是说，他们眼前这能够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的机器，已经超过了卡斯特尔最前沿的科技。

    埃尔温与佐伊只是有所耳闻，盖娅是真正在前沿研究所整日泡着的，她更清楚这具站在黑板前的机器，在技术上到底有多夸张。

    它并不是固定在地上的，而是真的用两条腿站立——这是一个很不稳定的结构，需要不停的调整才能保持平衡，仔细看去也能发现它在不停的微小调整，重心一直在变的。

    这种根据当前情况计算躯体状态，再即时调整的技术，加个感光元件拿来做火控系统，配合上加特林机枪，能就实现领主大人所说的哨戒炮台了。

    那精细到了极致的控制技术，拿来做些机器郊狼，就能挂载炸弹，代替战士冲锋了。

    盖娅忽的感觉有些荒唐，她本以为卡斯特尔已是整个大陆上最先进的势力，可眼前这些技术，别说让卡斯特尔去模仿，给她讲原理她都未必能听懂。

    那机械造物现在不就在讲课吗？

    它说的是通用语，盖娅每个词都能听明白，就是普普通通的在讲课，用词并不高深。

    但合在一起就成了诡异又扭曲的玩意儿。

    什么叫痛阈浮点阵列上根据湮灭协议关闭脊髓疼痛信号？什么叫以蜉蝣脑为基础构建算力弥撒忏悔室？

    盖娅感觉额角一抽一抽的发胀，这是无识之海中锚点动摇的前兆，她对此再清楚不过——

    卡斯特尔症候群，个人认知跟不上过于高深的科技而产生的轻微认知偏移，她见过了不知多少，每次都笑着安慰说习惯就好，多看看书，稳固认知就能缓解了。

    而此刻，她才是那个认知不够的。

    “怎么了？盖娅小姐？”

    一旁的海拉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有些奇怪的转过了头来。

    她转的太快，面纱被扯动，盖娅抬起头时看到的便是她那满是精密齿轮的面孔。

    盖娅当即闭紧了双眼，停止了任何沟通，防止情况恶化。

    佐伊与埃尔温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海拉枢卿，她这是.唔，卡斯特尔症候群，解释起来很麻烦，不过你们这间齿轮圣所应该也遇到过不少吧？”

    “遇到不少？”海拉那机械面孔上看不出表情，语气却有些迷惑：“你指什么？”

    “就是这种情况，看到那位”

    “齿轮圣贤。”

    “看到那位圣贤阁下，不会认知偏移，发疯之类的么？”

    海拉停顿了片刻，似在回忆，最后却摇了摇头。

    “没有过这种情况发生。”

    “什么？怎么会.”佐伊瞪大了双眼。

    连她都能感觉出来这齿轮圣贤的可怕，这边会没有出现个“齿轮圣贤综合征”之类的东西？

    她正想说什么，却觉得肩上搭上了一只手。

    佐伊回过头，看到埃尔温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你我不是也没有陷入疯狂吗？”

    “可我们不是因为”佐伊说到一半，忽的愣在了原地，她的双眼蓦然睁大了。

    她与埃尔温没有犯病，不是因为他们两人更强，恰恰相反，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知识水平不够，无法真正理解那齿轮圣贤的伟大。

    卡斯特尔便是这样，外界来的学者很大几率陷入疯狂，可若是那些文盲上了岛，反而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他们压根不懂眼前造物的伟大。

    但.

    齿轮圣所，从未出现过这种“卡斯特尔综合征”？

    这是否意味着

    这么多年，整个机械圣堂，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理解齿轮圣贤的伟大？

    佐伊是文官，埃尔温是军队的人，不懂那么多技术也就罢了，整个机械圣堂，就没有研究人员吗？

    或者说，他们守着这日夜讲课的齿轮圣贤，技术水平连盖娅都比不过？

    佐伊再次抬起头看向那一直宣讲着的齿轮圣贤，心中忽的多了一丝怜悯。

    它在此日夜不停的讲课，讲了不知几百几千年，却从未有人听懂。

    信徒们对它顶礼膜拜，却并非去试图理解他口中的知识，也不知它面对那些颂唱圣诗的信徒们，会是怎样的感觉。

    佐伊也是教师，曾教过不知多少人，她宁愿面对学生的质疑，也不愿眼前全是虔诚的信徒。

    海拉唤来信徒，点燃了铸造香炉，那是一个精巧的圆形挂饰，单论大小与静默圣堂的香炉差不多，形制却完全不同——至少上面没有撞角与血槽。

    伴随着齿轮的咔哒声与机械的嗡鸣，香炉中冒出了烟雾笼罩向几人。

    佐伊只觉得头脑一清，仿佛耳边有滴答声响起，转头看向盖娅，发现她的神情舒缓了下来，深呼吸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好多了，多谢，万机枢卿阁下。”

    海拉只是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们早就习惯了这些的，毕竟你们也随身带了圣物来，不是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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