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巫师历的新年到来。

    罗伊，阿米夫肯特，雷蒙等一行人悄然踏上了归途。

    为了实现之前的诺言，罗伊把大耳妖精盖赫尔都给带上了。

    除此之外，还有阿米夫肯特那边也带了几个仆从。

    为了不大张旗鼓，他们采用地面步行的方式，躲避着天上的各种耳目，踏踏实实走了月余，终于来到大陆东部的“克里斯比森”深处。

    阿米夫肯特带着罗伊来到一处悬崖边，指着前方道：“你看那边。”

    罗伊把目光投了过去，只见山谷下方，一道幽深的裂缝横亘在岩壁上，底部散落着掉落的碎石。

    阿米夫肯特解释道：“前面就是我说的‘克里斯比森密道’入口了。

    它隐藏在地底深处，看起来就像是个塌方的洞窟，但实际上，是被古老者们的组织所掩藏。

    如果你使用信物，就能发现这一点。”

    罗伊闻言，掏出之前所得的信物，那块充满历史痕迹的古旧怀表。

    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牵引，这块本该坏掉的怀表竟然再度走了起来。

    随着魔力注入，一股独属于「通晓传奇」的巫术能量散发，更是因着模型改造，连接上了指定的事物。

    罗伊脑海中，几千年前，这处地方曾经的过往如同走马观花闪过。

    曾经的时间旅社，神秘组织。

    往来的通道，秘境……

    “还真是这样！”

    他刚刚“看”到了，那裂缝里面有个地窟，地窟入口处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

    几根断裂的石柱半埋在泥土里，表面刻着早已模糊的图案。

    赫然与自己手中的怀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象征“时间”的表盘！

    “走，我们下去吧！”

    阿米夫肯特主动在前带路道。

    ……

    不久后，下方。

    密道的入口前。

    众人在周围寻找了一下，发现某些类似石柱的机关，各自激活。

    随后，阿米夫肯特利用咒语激活了窟内的巫阵。

    随着宛如虚实变化的光影幻动，一个看起来就非常古朴沉重的巨大石门缓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雷蒙上前推开石门，里面是一个深邃昏暗，如同大型陵墓的地下甬道。

    众人走了进去，发现它的长度并不短，行了足足好几百米，才来到一个较为宽阔的所在。

    但这里并不是此行的目的地，反而仅仅只是个起点。

    罗伊脑海里面也瞬间闪过之前「通晓传奇」所获得的信息，边走边四下张望。

    果然是个曾经有过施法者生活的场所。

    石壁上刻着扭曲的咒文，角落有铜制坩埚，底部结着焦黑残渣。

    干枯的草药，残存的硫磺与草木混合的各种材料，全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嗯？”

    突然，罗伊发现了一些带着白蒙蒙的光华的物件。

    “板结的药渣（一级）……

    历经千年以上，风干之后，板结而存的草药渣……

    拥有「古老」的象征……”

    “竟然是象征之物！”

    他略带几分惊喜，把它们收起来。

    “这处地方确实有可能出产象征之物，而且往往都跟时间、残念、古老等等相关。

    但大部分都已经没有什么用，也有可能是受到这里的地脉影响所催生的假象。”

    阿米夫肯特看了罗伊一眼，颇为不以为然道。

    你是你，我是我。

    炼金天赋不一样，那能相比吗？

    罗伊没有跟阿米夫肯特多解释什么，只是目光扫视一圈，再度把几个一级的象征之物收起来。

    然后便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你说得对，都是些破铜烂铁，走吧。”

    雷蒙晃了晃脑袋，有些疑惑的琢磨起来。

    却是不动声色的顺了几个破碗，瓦片之类的东西。

    他算是看明白了，罗伊这家伙的本事大着呢。

    200多年前也曾不动声色的坑过自己，搞不好他拿的东西里面就有什么宝贝。

    现在的自己也没法跟他争什么了，但是可以跟着顺一些。

    万一运气好，真的捞到什么好处呢，那不就是白捡便宜了？

    ……

    又过了好一阵，前方的阿米夫肯特策令座下魔物停了下来。

    这是一条形似蜈蚣，但却全身都由白骨组成的怪物，飞腾起来如同长龙，悄无声息。

    罗伊在后面魔毯上盘坐着，见状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们快要到出口了，穿过这里，就是帕拉尼亚的旷野。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在这里等等。”

    干等当然是不可能干等的，随身携带的奴仆，就是用来投石问路的石子。

    阿米夫肯特当即把他们全部派了出去，只留下雷蒙。

    罗伊没有丝毫放出盖赫尔跟着去的打算，因为没有必要。

    他释放出的是自己打造的傀儡，神之斥候佐菲尔。

    片刻功夫，两人就在原地施法，利用巫术水晶球照应外界的场景。

    对面是个昏暗辽阔的荒野，看起来和普通物质位面的隔壁荒漠差不多，但是远山朦胧，竟是给人带来一种如雾似幻飘渺之感。

    天穹也不是正常的景象，而是比普通世界繁复和明亮了数十上百倍的漫天繁星。

    数之不尽的星星，构成了几条类似“银河”的光带，如同一个巨大漩涡，盘旋着倒扣在头顶。

    这有些像是自己星宫命盘里面的鹦鹉螺的图案，正是魔法宇宙的星空。

    在别的地方是很难见到这种场景的，充其量只是其中一两条悬臂。

    只有在外域，精神和物质的交界之所才能看到。

    因为精神相变的缘故，这里也和万兽园一样，所见所感，几乎与物质世界无异。

    但实情是，整个宇宙已然仿佛对镜自照，整个“反转”了过来。

    “外面安全。”

    奴仆和傀儡各自探寻了好一阵后，罗伊等人当即出发，正式踏上帕拉尼亚的土地。

    这一去，就像是鱼入大海，彻底摆脱了库尔门和沙里尔的追击。

    阿米夫肯特带着罗伊来到几千里外，一个外域的城镇之中暂时休整。

    这还是罗伊头一回来到类似的地方，这里已经不是物质世界，而是类似幽冥地府的城镇。

    生活在这里的生物……

    偏向于灵魂领域！

    ******

    “实在神奇，这看起来完全就和物质位面没有两样。”

    在进入城镇时，罗伊左右张望，不免也暗自惊叹。

    虽然已经知道，这里是精神的世界，但实际感受却和物质位面没有什么两样。

    “这很正常，在物质位面，你所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接触到的……

    难道就真的全都客观唯物，而不是心灵的照应吗？

    人的知觉和感应，来源于外界，但最终还是要在大脑里面加工成型。

    所以本质是大脑的感应。

    外域各处，也只不过是省略了这个过程。

    值得一提的是，在很多外域世界，常规的体魄和力量属性就变得无用了，取而代之的是精神、感知，还有魅力。

    当然，在唯心作用的影响下，坚信自己拥有强大体魄和力量也同样能够体现，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米夫肯特告诉了罗伊一些自己的经验。

    罗伊闻言，微微一笑。

    自己曾经去过万兽园，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其实，阿米夫肯特都不知的是，灵魂位格更加重要。

    在外域，自己所拥有的灵魂位格可以展现出来。

    说话之间，众人来到一处地方，是个看起来和平常冒险者们所居旅馆差不多的所在。

    这里的木门半敞着，隐约能够听见里面传来嘈杂喧嚣。

    阿米夫肯特带着罗伊等人走了进去，发现柜台后站着个独眼老板，正用抹布擦拭锡制酒杯。

    他背后的墙上，钉着几张泛黄的悬赏令，边角已经卷起。

    罗伊目光投向那里。

    “猎杀魔狼鲁尼沃尔夫……”

    “猎杀孽龙佩依德拉·希斯拉……”

    “寻找地核之心……”

    阿米夫肯特则是走上前去，用老手才知道的密语探问消息。

    这是来源于冒险者们圈子内部的交流方式，很多地方的旅馆和酒馆都是黑店，那些初出茅庐的冒险者菜鸟们，能坑一个是一个。

    如果换成过路强者，他们也会卑躬屈膝，表现得非常顺服。

    但却未必见得尽心。

    只有遇到阿米夫肯特这样的老手，才能老实。

    “打探清楚了，最近这边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可以安全通过。

    我们在这儿稍作休整，明早再出发。”

    “我听说外域常常会有各种光怪陆离的现象，那是因为，外域的本质，其实都是精神所幻化。

    是怕夜中遇到什么危险吗？”

    罗伊自负拥有神灵级别的本质，其实是不怎么害怕所谓异常状况的。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逞强。

    “是的，从这里通向和平国度的所在，有悲泣荒原，绝望之谷，沉默沼泽等等场景。

    每个地方都藏着不同的危险与考验，也时常会有一些精神凝聚的幽魂鬼怪，甚至无法用魔法解释的诡谲异怪出现。

    如果被缠上，就麻烦了。”

    罗伊过往只是看书了解过一些相关的知识，但却没有怎么深入到这些细节，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

    ……

    第二天，众人再度出发，踏上了旅途。

    这一路，因为有着老巫师带路，堪称无惊无险。

    其实来到外域之后，灵魂本质强大的个体，就已经可以通过「异界传送」之类的法术自行离开了。

    罗伊同样拥有巫塔的定位锚点，可以随时离开。

    但既然得到了这份上，干脆跟着长长见识。

    结果也是不虚此行。

    他在经过悲泣荒原时，由衷感受到了一种情绪上的共鸣，竟然发现些许可能用作灵魂颜料的材料。

    “灵魂颜料·忧郁蓝……”

    “灵魂颜料·压抑灰……”

    简单炼制之后，新的灵魂颜料出现了。

    他所用的种种，都只不过是一些暴露在地表的矿产。

    凭借【赫尔墨斯之眼】慧眼识宝，顺手捡了过来。

    而当来到绝望之谷，更是发现了好些情绪共鸣更加强烈的材料。

    其中是一种矿坑上的残留岩渣炼制的铅灰色。

    “灵魂颜料·铅灰……

    绝望的具象化……”

    “灵魂颜料·苍白……

    空虚与失血，像被吸魂术抽干生命的受害者皮肤……”

    “以前没有察觉，这外域，居然还是个丰盛的宝地？

    难怪那么多的强者都喜欢往外跑。

    不过这一路过来也确实是危险，因为几乎每一处所在，都拥有着不同的自然环境和法则力量，如同秘境……”

    罗伊心中思索着。

    连自己这样的三级强者，都能被其影响心绪，普通学徒或者一级巫师来到这里，将要遭遇的危险可想而知。

    而当来到沉默沼泽后，这种感受尤为强烈。

    因为其中的沉默沼泽，居然是个规则怪谈类的危险场所。

    路过的旅人，必须全程保持交谈，不许沉默，否则就真的会踏空，沉没！

    这种法则性的影响，甚至使得飞行类的法术都无法在那里使用，只能老老实实下地行走。

    “是法则之力，铸造了这些奇特的自然场景？”

    罗伊对此非常好奇。

    物质世界的自然规律，其实也是无所不在的法则在影响。

    魔力之源提升到四级的时候，对这一点的感受会尤为强烈。

    “没错，精神实体化，神格化，领域，概念，法则显现，法则符文，法则残渣……

    这些很多的东西殊途同归，都是法则的体现。”

    同为来到四级门槛之前的存在，阿米夫肯特也大致知道这些了。

    当即告知罗伊。

    “在外域的很多生物都具备一定神性，甚至如同伪神，能够使用神力。

    也有天然的法则残渣，甚至法则力量凝聚，连神灵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所以在这边探索，知识才是真正的力量……

    除非你能强大到超越位面和世界本身。”

    说话之间，一行人穿过了沉默沼泽，终于，带着万丈霞光的“和平国度”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众人就由衷的从内心里感受到一股安宁祥和，精神都仿佛受到了熏陶。

    越是靠近，这股感觉也越明显，乃至于所有厮杀战斗的意志都被彻底压制下去，半点念头都兴不起来。

    罗伊惊讶的感受着这一变化，内心暗暗惊奇。

    这不是催眠，但却比催眠还要更加厉害得多！

    ******

    不久后，罗伊等人进了城。

    这里名为国度，但实际上，是一个小小的城邦，城墙由纯白大理石砌成，表面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从大门进去，街道的两侧栽种着高大的银叶橄榄树，树下是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类似三角梅的各色花卉。

    这里的空气都飘荡着香甜的气息，不时传来竖琴与长笛合奏的舒缓旋律。

    行人步履从容，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宁静微笑。

    平常城邦常见的守卫、士兵之流，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到处做生意的小贩。

    进城的时候，罗伊刚好看到一个小贩推着小车沿街叫卖，不小心撞到了某个身穿华贵衣裳的旅人。

    小贩连忙道歉。

    旅人也没有生气，而是和善的与之交谈，然后大度叮嘱，以后小心一点。

    “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他突然感慨。

    因为从面相看，那个旅人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家伙。

    但却竟然这么轻易饶过对方。

    “可怕吗？你并不是头一个这么说的人，确实也有人认为，以‘神圣律法’的方式，强行扭转进入这里的人意志，简直堪称可怕。

    但对深信和平，不想与人起争执的人来说，这里无疑是个天堂。

    如果能够长久驻留在这里，那无疑是个极大的幸运。”

    “那倒也是。”

    罗伊想了想，倒也赞同这一点。

    “到这里之后，就可以花点小钱传送离开了，我们也该是时候告别了。”

    阿米夫肯特对他说道。

    “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情？”

    “我的弟子雷蒙，虽然不算什么杰出的人物，但好歹也是个二级巫师，能够帮上点儿小忙。

    就请阁下帮忙给他推荐一个去处，或者安排点儿什么事情做。

    将来若有机会晋升三级，必有回报。”

    “哦？”

    听着他这仿佛托孤一般的请求，罗伊没有贸然答应，但也没有一口拒绝，而是问道：“阁下不准备把他带在身边了吗？”

    平常弟子跟随在身边几十年，那属于正常的往来。

    但是晋升二级之后，一直都还不走的，几乎可以说是亲传弟子，继承衣钵了。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弟子也是该一直跟随到阿米夫肯特老死，然后得到他所有积蓄和传承的。

    但现在，却提前托付给自己。

    显然是另有打算。

    “我打算去找古老者的时间旅社，然后在那里长久停留。

    如果货币不够，则另想办法。

    或转生为巫妖，或另寻其他长存手段。

    这些都有坎坷，那就只能接受死亡的结局。”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晋升大巫师。

    以法则为标准，下一步的晋阶体系，分别是法则显化（四级）、法则之力（五级）、法则之种（六级）。

    这是对应强者所能掌握和运用的东西，类似于魔力的气化（二级）、液化（三级）、固态化（四级）。

    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来，普通巫师玩的都是魔力，大巫师阶段就涉及到法则。

    这是本质的东西。

    而要跨过这道关窍，最主要的就是灵魂本质的提升，是精神实体化以及神格化种种所牵扯到的精神和魔力的蜕变。

    之前自己所累积的传奇要素，本质上也是这种法则显化的成果。

    确切的来说，是命运法则的残渣……

    赋予“传奇命格”！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是晋升传奇和半神的条件。

    到了现今的阶段，阿米夫肯特也人老成精，隐隐察觉到这一点。

    “那行，举手之劳。”

    安排一名二级巫师，这种能力，罗伊还是有的。

    于是当场便问：“你打算干什么？

    无论是去后方，找个平和一点的所在，还是到往前线征战，我都可以安排。”

    “我感觉自己也该是时候在外闯荡了，不如安排一个靠往前线，但是战争烈度又不是很大的地方。”

    雷蒙也不客气，立刻提出要求。

    “爱伦星域，弗兰星那些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可去的了。

    最多不过打打治安战，镇压一下蜥蜴人。

    其他各处，虫巢位面之流，太过危险，而且你的死灵巫术在那里优势不大……

    去兽人世界怎么样？

    确切来说，是奈特兰德。

    那里的战争前线已经和兽人世界接壤，未来也有可能成为七塔联盟的攻略重点。

    你在那里经营一下，但凡有变就可以立刻起势。

    如果几十上百年都没有战争，同样可以积攒一些实力，等我把你调走。”

    这是红袍执政官才有的权利。

    但就算将来不晋升大巫师，他这么年轻，老年时期也完全可以进入理事会，成为红袍执政官。

    那是管世俗诸事的。

    基本上，高级巫师巅峰，没有希望晋升大巫师的，都可以申请成为这种人物。

    有希望晋升的则是各处忙碌，都不见得愿意干。

    现在的罗伊也是今非昔比，把这种明明困难无比的事情说得轻松简单了。

    雷蒙朝自己的老师投去问询的目光。

    阿米夫肯特却是点点头，代替他答应下来。

    “那就有劳你了。”

    “对了……”

    说完这件事情，阿米夫肯特不动声色的掏出一份密卷。

    那是卷轴样式，看起来颇有好些年头的东西。

    “这是我之前无意之中获得的一个法术，但是自己苦修多年，都没有什么名堂。

    你不大用得上，但或许也会有些用处……”

    他说得含糊，但却郑重其事。

    罗伊简单的看了看，顿时也心中了然。

    “半神巫妖转生术……”

    这个法术他肯定已经修炼过，不但有原版的前人心得，还增加上了自己的批注。

    可以说得上是一位老巫师千年心血的成果。

    该怎么说呢？

    确实是颇有价值。

    不过自己这种年轻得志的巫师，也不怎么用得上。

    考虑到这是对方一份心意，还是拿了过来，打算有机会再看看。

    像这种东西，肯定也包含着大量仪式魔法，灵魂秘法。

    还是有些借鉴价值的。

    聊完这件事情，阿米夫肯特便先行离开，直接消失在了他和雷蒙的视野中。

    ******

    “走吧，我们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收回目光，罗伊没顾得上感慨，便对雷蒙说道。

    “先回巫塔一趟，到时候再给你安排。”

    雷蒙点点头，跟着他离去。

    一直在他们身后的盖赫尔也连忙跟上。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黄色衣裳，如同凡世贵族的中年人拦住了他们去路。

    他的相貌属于比较端正的那种类型，气质雍容，一看就是个位高权重者。

    “你是什么人？”

    罗伊心中暗生警惕之心，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力量。

    “自我介绍一下，云崖议会高级成员，众龙的守护者，执法者。

    金龙库尔门。”

    果然，那中年人说道。

    “金龙！”

    罗伊恍然大悟。

    难怪说熟悉呢，原来是一条金龙变化成为了人的模样。

    而且听起来，对方似乎还来头不，是龙之国的高层。

    “阁下拦住我们有何贵干？”

    由于来到和平国度，罗伊也是有恃无恐了，明知故问道。

    “你之前做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晓。

    乖乖跟我回去，接受审判吧！”

    金龙库尔门沉声说道。

    “呵呵……”

    罗伊听到，忍不住想笑。

    这是典型的诈唬手段了。

    其实，对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干了些什么事，只是隐约觉得可疑，打算带回去慢慢调查。

    他应该是受「预言术」之类的法术指引，追查过来的。

    如果对方真的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来的，恐怕就不是一条龙，而是一整队了。

    “如果我说不呢？”

    笑过之后，罗伊面色冷峻下来，幽幽询问道。

    “那我就只好动手，把你留下来了。”

    金龙库尔门淡然道。

    “哦？”

    罗伊神色微凝，也隐隐察觉到了几分不对。

    这条金龙很有自信啊。

    是实力强大，还是有别的什么手段？

    “你看这个地方怎么样？

    小国寡民，物阜民丰，是个适合长久居留的所在。

    如果能够把你这样的邪恶者长久留下，也算是为世间除了一大害。”

    罗伊暗自警惕间，金龙库尔门隐约威胁道。

    “善恶正邪，不是由你来评判。”

    罗伊冷冷说道。

    因为受到世界意志的影响，他并没有办法生出先下手为强的念头，战斗意志也被削弱了许多，竟然都没有立刻转过弯来，想到逃之夭夭。

    思维有种被“卡住”的感觉。

    但金龙库尔门却已经动起了手。

    他所用的并不是什么攻击魔法，而是幻惑系的精神秘法。

    甚至都不是什么高级法术，而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一级「暗示术」。

    这个法术的效果是，迫使目标遵从暗示而行动。

    属于一种下意识的举动。

    来到这里之前，罗伊就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仿佛所有厮杀战斗之念都被彻底压制的平和安宁。

    中了法术之后，竟然真的下意识觉得，如果能够永远留在这里隐居生活，倒也是件美事。

    那样一来，就可以远离所有纷争，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了。

    对于这个世间的绝大部分生灵而言，这样的日子也是美好的。

    但顷刻之间，一股强大的意志打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瞬间粉碎了这个想法。

    “开什么玩笑？

    区区「暗示术」，就想让我留下来？”

    金龙库尔门惊讶看着，罗伊眼中金芒浮现，浩瀚无匹的意志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猛然膨胀。

    巨大的光芒如同太阳，照耀了整个城市。

    和平国度震荡起来。

    “这……”

    下方的众人指指点点，完全不明所以。

    一些比较高明的旅人，隐居在此的强者之流，则是倍感震惊。

    他们感受到了两股强大的意志在碰撞。

    甚至就连刚刚离去，还没来得及走远的阿米夫肯特，都同样察觉到了这股异象。

    他顿时面露惊愕之色，连忙偷偷折返回来。

    结果就看到了罗伊和库尔门对峙的场景。

    库尔门同样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有种普通人钓鱼钓到大鲨鱼的感觉。

    他之所以选择「暗示术」，而不是其他法术，是精心考虑的。

    这种东西完美契合了和平国度的世界意志，把人留下，也是遵崇法则的表现。

    遵从法则者，就会受到法则的助力，从而心想事成，无往不利。

    反之则要遭到世界意志的倾轧。

    普通人或者普通龙，都根本不可能抵抗。

    只有罗伊自己才感应到，内心深处所潜藏的某种灵魂特质因受位面意志的束缚，产生了反抗。

    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意志冲突，从心灵的层次外溢，硬生生的影响了天地之间。

    因此，异象诞生了。

    在所有人的震惊中，那股莫名的震荡愈发的严重了。

    天空中的太阳愈发炽烈，仿佛要把整个和平国度都融化。

    两股力量的激烈交锋，在无形之处已然达到巅峰。

    但顷刻之间，就分出了胜负。

    竟然是罗伊的一方完胜。

    和平国度的世界意志竟然都产生了退让之意，法则枷锁迅速消退。

    闷哼一声过后，罗伊摆脱了暗示，反过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金龙库尔门僵在那里，震撼的得无法言语。

    “竟……竟然挣脱了？

    这怎么可能？”

    在这一刻，他都不由得怀疑自己找错了龙。

    是不是撞到什么伪装的真神手里……

    不，普通的真神，也曾有过被和平国度困住的经历！

    没有那么容易挣脱的！

    罗伊冷然道：“既然这里这么好，我看你还是自己留下吧。

    恕不奉陪。”

    说罢，带上不明所以的雷蒙，转身就走。

    “你……”

    金龙库尔门大惊。

    但叫了一下，想要拔步追击时，却又停下了脚步。

    在这一刻，他有些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觉得留下来比较好。

    “不好，他也对我用了「暗示术」……

    可是，这怎么可能？”

    库尔门难以置信，犹豫挣扎着，久久难以接受现实。

    与此同时，内心也由衷的生出一股留在这里好，不舍得离开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阿米夫肯特暗暗震惊。

    但他低声嘀咕了些什么，还是悄然离去。

    和超出了这个世界的罗伊不同，他这样的普通人，可对付不了库尔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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