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裕的两仪微尘剑阵，将血肉巨蛇的前半截绞碎。刘龙韬立刻跟上，空中全力催发五方神龙道法。

    黑龙腾云！

    以水行真元构成的黑色蛟龙，迅速穿过层层叠叠坠落的碎裂血肉，随后骤然急速膨胀起来。

    炸！

    每一枚龙鳞都随着膨胀的龙身而向外迸射，直到撞到巨蛇的碎肉、血滴，完好的后半截身子，亦或是更远处的建筑或者地面，接着便仿佛雨水溅落在硬物上般，爆裂出一朵小小的、盛开的花。

    冰花。

    即便是液氮炸弹也没有这样的威力，被龙鳞爆炸范围波及的任何物体，瞬间就会被吸走近乎全部的热量。

    在这种极致的低温之下，再怎么坚硬的物体都会变得如同瓷器般易碎。被两仪微尘剑阵切开的碎肉和血滴，从分子层面被急速冰冻起来，紧接着便破碎成比齑粉还要细腻的微粒，在坠落的气流之中翻卷扩散，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燕裕收起两仪微尘剑阵，暗中给刘龙韬传音道：

    “你这法术还不够快，黑龙爆炸之前还有个膨胀过程，遇到高手直接闪了根本就炸不中人。”

    “这不是瞅着那巨蛇已经被您砍了嘛。”刘龙韬辩解说道，“我只是补个刀，没必要那么精细。”

    燕裕神识扫向巨蛇，发现被破坏到齑粉级别的碎肉和血液，终于没有如之前那般疯狂再生了——如果变成了齑粉还能重新黏合并且3D打印出躯体来，那他除了用飞剑舞出一个大写的“服”字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做的了。

    “哈哈，您瞧见没？”如今战场上尘埃落定，刘龙韬终于得意起来，炫耀说道，“飞剑是物理性质上的破坏，而道法则是能量层面上的毁灭。我承认老燕您的剑术确实厉害，但有些变态的敌人，您那纯粹的剑术就是解决不了，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还没等他耀武扬威多久，两人忽然齐齐看向一侧。

    在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也就是七八岁左右的样子，依旧是双眼呆滞、表情无神的模样，嘴里说道：

    “再来一次？”

    两人：………………

    燕裕在心中叹了口气，刘龙韬则是背上冷汗隐隐又出来了。

    下一秒，又有大量亡魂同样刷新出来，齐齐围着两人叫道：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两人不约而同御剑闪人，燕裕飞在前头疾行，刘龙韬紧随其后，恍然大悟传音说道：

    “大意了。这血肉巨蛇根本不是本体，只是那些被巨蛇吞吃的人所凝聚而成的分身而已，杀了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可以理解为游戏里的生命值。”燕裕思索说道，“血祭仪式期间，它每吞吃一个人，生命值就+1；我们如今每杀一个人，生命值就-1。假设一条巨蛇由一万个人组成，那么杀掉巨蛇生命值就-10000，所以要算这巨蛇的剩余生命值……”

    “就得估测它至今为止吃了多少个人。”刘龙韬忽然沉默下来。

    “嗯。”燕裕说道，“少说死了四五千万人口吧？还是七八千万？”

    “千万级别的亡灵，哪怕排队过来给我们杀，也不现实。”刘龙韬皱眉说道，“又或者有没有控制中枢之类的东西，炼化之后只需一个念头，直接把这些亡魂全部批量超度成佛了？”

    “不知道。”燕裕说道，“我们只能先假设有。”

    “那就慢慢找呗。”刘龙韬手掐法诀，催发道法，“便是用上十天半个月的功夫，难不成咱们还能被他们拖死？”

    赤色蛟龙冲天而起，随后如流星般直坠而下，将大量亡魂尽数炸得尸骨无存。

    没过多久，新的血肉巨蛇再次拔地而起，朝着两人追杀而来。

    亡魂虽然没有厉害的战斗力，但却可以瞬移到你身边；血肉巨蛇强确实更强，唯独少了最令人头疼的瞬移能力，反而可以尽情地牵着到处跑。

    两人传音商量片刻，很快便决定由刘龙韬将血肉巨蛇引走，而燕裕找地方潜伏起来，等巨蛇离开之后，再继续探索这个诡异世界。

    巨蛇很快就被拉走了。燕裕躲在附近的房屋之中，反复用神识探测外面，免得出门之后又遇到什么亡魂。

    “在做什么？”陈灵韵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你什么时候来的？”燕裕差点儿被吓了一跳。当然，既然是“差点”，实际上并没有被吓到。

    “就在你们互相分开的时候。”陈灵韵笑着说道，“我寻着你的踪迹过来，然后就被拉入了这个世界。”

    “你原本在外面的世界，又是怎么看到我们的？”燕裕疑惑问道。

    “嗯，就我目前的推测来看。”陈灵韵淡定说道，“总共存在两个世界：一是地球现实世界，二是巨蛇腹中世界。”

    “两个世界的空间，通过巨蛇的分身互相重叠。因此这些分身既出现在地球世界，表现为诡异的无形之物；又出现在腹中世界，表现为血肉蠕动的怪物。”

    “当你们接近血肉巨蛇的时候，你们实质上就踏入了两个世界互相重叠的区域，所以才会被现实世界观测到。”

    “你这个结论似乎有点道理。”燕裕点头说道，“我的手机，在这里大多数时候是没有信号的，然而一旦接近巨蛇，信号状况就会变好。”

    “毕竟腹中世界可没有任何卫星，能做信号的中转基站嘛。”陈灵韵笑眯眯道，“只有地球世界才能进行通讯。”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燕裕烦躁地挠了挠头，“这条血肉巨蛇，只要不在陆国境内，再怎么肆虐破坏也不管我们的事。问题就是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你既然能分析出这里的机制，那你想到我们要如何从这里返回现实世界了吗？”

    “想到了哟。”陈灵韵回答说道。

    “那你还不快点想……你想到了？”燕裕问道。

    哎，我觉得我这里其实应该表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但从前世她给我建立起来的印象来看，这女人无论做出什么超乎常理的事情，都不会让我感到吃惊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被拖入这个腹中世界的吗。”陈灵韵悠然问道。

    “嗯，你应该是追逐我在现实世界里的投影，然后就被拖进来了。”燕裕飞快得出答案，“就像我对京爷做的那样。”

    “不够准确。”陈灵韵微笑说道，“我是因为追逐你，然后被你附近的隐形巨蛇发现，它将我吞吃下肚，从而将我传送到了这里——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将这里命名为巨蛇腹中世界的缘故。所以刚才你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是空空如也没有运转的状态对吧？”

    燕裕：………………

    这女人居然敢嘲讽我？可恶，若不是因为这里并非地球世界，我早就将她实行家法了！

    “不是地球世界也没有关系哦。”陈灵韵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说实话，我很想在这个世界试一试。”

    她那小巧玲珑的身体凑近过来，仰头看着微微蹙眉的燕裕，吐气如兰说道：

    “我很好奇。”

    “你有什么可以好奇的？”燕裕试着将她推开，“你那存放大量知识的记忆殿堂，如今都被黄色废料所占据了吗？”

    “不不不，我好奇的不是这个。”陈灵韵摇着手指，“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巨蛇腹中死去的生命，都会化为被巨蛇奴役的亡魂和伥鬼，那如果是在巨蛇腹中诞生的生命呢？”

    燕裕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说道：

    “我不想陪你探讨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真是太可惜了。”陈灵韵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也有起码的求知精神呢。”

    “我不是没有求知精神，而是不想在伦理道德方面放弃自己的底线。”燕裕不耐烦地说道，“你从来就没有底线，当然也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我们到底要怎么出去？”

    “从地球现实世界，来到巨蛇腹中世界，途径是被现实世界的隐形巨蛇吞吃。”陈灵韵淡然说道，“那么以此类推，要从巨蛇腹中世界，回到地球现实世界，途径是什么呢？”

    “呃……”燕裕试探回答，“被腹中世界的血肉巨蛇吞吃？”

    “小学生也能轻松完成的逻辑推理，对不对？”陈灵韵打了个响指。

    “但你怎么保证前者成立，后者就必须成立呢？”燕裕怀疑地追问道，“如果这里面并没有任何逻辑联系呢？如果我被血肉巨蛇吞吃的唯一结果，就是化作它肠道里的一坨粑粑呢？”

    “那我会为你守寡。”陈灵韵说。

    “你特么……”被她接二连三地挑逗，不对，是挑衅，燕裕感觉自己的拳头已经硬了。

    但如果直接将她家法处置，无疑又中了她的激将法——她巴不得这样呢！所以陈灵韵很讨厌的一个地方就在这里，她总是能精准地摸到你的红线，然后在边缘反复试探，让你处于一个即将发火却又发不出来的状态。

    燕裕终于收敛心情，冷冷说道：

    “你去试。”

    “可以哦。”陈灵韵甜甜笑道，“你舍得吗？”

    “我当然舍得。”燕裕大言不惭地道，“因为我无比确认你不会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就去冒着生命危险鲁莽行事。”

    “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更相信我一点。”陈灵韵的笑容越发甜蜜。

    “但如果是无生命之忧却能让我给你贡献乐子的坏事，你做起来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燕裕斩钉截铁道，“总之，这次必须是你去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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