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没事了！”陆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把掀开头盔。

    密集的枪声钻进他的耳朵里，就像听到了最动听的音乐。

    欧扬翻了个身，想看看敌人的情况，却被陆维一把扯回来：“瞅什么瞅，老实呆着！”

    欧扬满脑袋问号：“不是，看一眼都不行？”

    “不行！”陆维霸道无比，“万一遇上流弹怎么办？”

    欧扬咧咧嘴：“得，听你的！”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跟猫挠似的，很想看看无人机歼灭敌人的景象。

    陆维一阵哀叹，这家伙心够大的，刚刚还被敌人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差点就挂掉，一转眼就跟没事人似的。

    他就一点都不怕吗？

    欧扬怎么可能不怕？

    但形势正在逆转，威胁已经消失，还有什么可怕的？

    人啊，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朝前看。

    没多一会儿，枪声停止，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大兵死伤大半，走廊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少数逃过一劫的幸运儿压根儿不敢继续停留，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

    连头都不敢回，生怕无人机追上来。

    无人机……当然不会放过他们，伴飞的小型无人机立刻冲进建筑里展开追击，不同楼层先后传来数声枪响，不久之后，世界彻底安静。

    上尉幸运地逃过第一轮收割，连滚带爬冲下楼梯，一边奔跑一边在无线电里呼叫史密斯：“完了，全完了！”

    史密斯刚接到消息的时候，满脸都是怒火，但随着己方单位的逐渐消失，他的脸色越来越灰败，等接到上尉的呼叫时，已经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无线电里，忽然传来上尉惊恐的呼喊：“不不，走开，走开——”

    一阵枪响，代表上尉的信号消失。

    史密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颊，拼命琢磨怎么才能规避失败的责任。

    那些惨死的大兵若是知道史密斯的想法，不知会作何感想。

    上尉也是倒霉，如果他第一时间脱掉全身的装备，不与任何人联系接触，说不定能逃过无人机的追杀，坏就坏在他不断呼叫史密斯，不停发送的无线电信号，和雨夜中的灯塔没有任何区别。

    战斗彻底结束，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洞拐的声音再次出现：“虫牙，敌人已清除，你们俩马上到天台！”

    “收到！”陆维赶紧戴好头盔，“走，上天台！”

    欧扬没说话，和陆维一前一后赶往天台。

    即将抵达的时候，陆维再次接到提示：“虫牙，停止前进！”

    陆维立即止步：“怎么了？”

    “没什么，稍等！”

    若是二人的视线可以穿透墙壁，就能看到空中正有数架无人机纠缠追逐，没多一会，几架无人机凌空对撞，残骸坠向地面。

    “可以了！”洞拐说。

    二人立刻冲出楼梯间，恰好看到残骸坠落的景象。

    无人机飞上天台，两人迅速将自己固定在无人机下，随后无人机飞离，将二人转移出去。

    欧扬以为会飞离城市，然而无人机将二人带离天台后，并没有飞得太远，而是把他们俩送进办事处！

    欧扬有点懵：“怎么又下来了？”

    陆维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低声道：“城里太乱了，现在不是离开的时候，上面让咱们先躲一躲，等安全了再离开！”

    说话间，二人进入办事处，屋子里依旧飘荡着淡淡的孢子气味儿。

    两个人没管那么多，直接钻进防空洞。

    这玩意是办事处的标配，每一个都有，区别只在于深浅和面积。

    防空洞里同样飘着孢子气味，但气味几近于无，达不到令人陷入幻境的水平。

    锁住大门后，二人彻底放松下来。

    两个人一一摘下身上的装备，欧扬严肃地问：“老牙，到底出什么事了？”

    “什么出什么事？”陆维故意装傻。

    “别打马虎眼，我还没迟钝到那个地步。”欧扬认真地说，“来的时候比现在乱多了，其他人也是说走就走，怎么轮到咱们俩就瞻前顾后的？”

    陆维很想说两句瞎话，把欧扬忽悠过去，但他实在不擅长伪装，话还没说出口，眼神已经四下里乱飘：“真没事，你瞎寻思什么呢？”

    “我要和战舰直接通话！”欧扬根本不跟他瞎扯，直接绕开陆维。

    陆维自然不肯答应，两个人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

    “好了好了，别吵了！”徐毅的声音出现在无线电里，“虫牙！”

    “到！”

    “关闭无线电，我要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机密！”徐毅说。

    “是！”陆维答应一声，立刻摘掉通讯设备，大步走到一边。

    欧扬愣住了，他只想知道真相，可徐毅的做法让他心里很慌：“舰长，出什么事了？”

    “你们是想知道真相吗？我来告诉你。”

    欧扬立刻坐直了身体：“您说！”

    “情况是这样的，羞诗炖陷入混乱后，我方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切入了米方的通讯频段，意外得到消息，一个叫史密斯闯进市政厅，而且他还派出一队人马抓捕我方人员，而他想抓的人就是你！”

    “抓我？”欧扬唯一的感觉就是荒谬，“抓我干什么？我把他们家孩子扔井里了？”

    “情况稍微有点复杂，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史密斯服役的队伍，曾在疫情爆发后入驻棕熊市机场……”

    “什么？”欧扬腾地站了起来。

    陆维好奇地看过来，却紧紧闭住嘴巴，半点没有问问清楚的想法。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铁一般的纪律早就刻在他的骨子里。

    徐毅继续：“棕熊市沦陷后，史密斯不知去向，几个月前短暂出现在米方军部，后来不知所踪，直到今天出现在羞诗炖……根据我们的判断，史密斯目前供职于某个秘密机构，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你！”

    欧扬一头雾水：“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

    徐毅终于揭晓答案：“原因很简单，老米认为你的体质特殊，如果仔细研究，也许能找到结束疫情的办法。”

    欧扬心头剧震，心脏不争气地砰砰乱跳：“去他娘的吧，这是谁造的谣？”

    “还真不是造谣。”徐毅说，“记得你提供的研究数据吧？”

    欧扬暗叫一声不好，硬着头皮承认：“记得！”

    “其中不少研究数据和你有关系，对吧？”

    欧扬头皮发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虽然你没说那些数据从哪儿来的，但技术部门比对了数据，其中一部分数据与你的情况十分相似，却没在其他免疫者身上出现过，所以确定数据和你有关。”说到这里，徐毅放缓语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好了，没人打算把你切片研究。”

    欧扬声音干涩：“那上面打算怎么安排我？”

    “没什么特别的，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徐毅说，“情况和你想的有点不一样，你当初提供的资料有大量错漏，与实际情况严重脱节。”

    “什么，不可能！”欧扬下意识地否认。

    虽然他从没打算通过提供数据获得好处，可他同样不相信那些数据没用。

    “不用担心，不是你的问题。”徐毅安慰道，“我能问一问，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欧扬主动提供大量研究数据，因而进入上面的视线，上面自然要好好查证一下，他还没离开棕熊，上面就把该查的都查过了，确定欧扬从没接触过医学、生物学或者类似的学科，不可能编造出如此专业、严谨、且有足够深度的研究资料。

    这事儿没什么不好说的，欧扬把自己当初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

    徐毅登时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嗯，我觉得有三种可能，一是研究设备过于老旧，导致的数据错漏；二是出于某种目的故意夸大你身上的特殊性，比如想从米军手里得到更多资源；还有一种可能是博士感染幻肺菌，深陷幻觉之中！”

    欧扬下意识地想反驳，话都到了嗓子眼又吞回去。

    他能闻到孢子这件事，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他也不想透露出去：“就是说我身上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对吗？”

    其实欧扬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法，毕竟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话变化。

    “不，特殊的地方确实存在，但那个什么博士搞错了方向……就在不久前，科研部门从你身上得到启发，想到一种可能，正计划进行实验，如果实验成功，或许能找到治愈幻肺病的办法。”

    “真的？”欧扬压根儿不敢相信，“什么办法？”

    “暂时还不能说！”

    欧扬眼珠一转，来了个抛砖引玉：“我知道的唯一一种治愈手段，就是移植免疫者的肺！”

    徐毅忍不住笑了：“那我问你，除了肺之外，还有什么可以移植的？”

    欧扬愣住，心说可以移植的多了，就连心脏都没问题，可除了肺之外，其他器官跟幻肺病压根儿不沾边！

    难不成是和免疫有关的器官？可除了脾脏和淋巴，还有什么和免疫有关。

    “好了，别担心，更不必有心理负担，等局势稳定下来，我们就会想办法把你接出来。”

    “好，我知道了……对了，还有件事。”

    “你说！”

    “那个史密斯还在市政厅，对吧？”

    “对……你想干什么？”

    “来而不往非礼也！”

    徐毅惊了：“欧扬，你冷静点……”

    可无线电里已经没了动静，徐毅顿时愕然，立刻就想联系陆维。

    防空洞里，欧扬摘下耳机，长长地松了口气。

    陆维好奇地望过来：“完事了？”

    “完了！”欧扬点点头，露出安心的笑容，“你可以回来了。”

    等陆维走回来，欧扬突然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想听吗？”

    “不想！”陆维毫不犹豫地拒绝。

    既然上面把这件事列为机密，而且徐毅还交待他避开，那就是他暂时还没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他不仅不会主动打探，就算欧扬自己要说，他都不会听。

    欧扬无奈地耸肩：“真没什么，要我说，就是上面太敏感！”

    说话间，他已经把全身的装备脱干净，就连腋下的43都摘了下来。

    可就是在陆维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欧扬忽然暴起伤人，一掌切在陆维的脖子上。

    他没用多大力气，陆维诧异地捂住脖子，眼睛里都疑问。

    欧扬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能晕一下吗？”

    陆维不满地质问：“我为什么要晕过去？”

    “我需要你晕一下，相信我，这件事很重要，不然就只能把你打晕了！”欧扬说。

    陆维更糊涂了：“不是，我晕不晕还重要上了，开什么玩笑？”

    欧扬干脆不装了：“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躺下装晕，要么我动手把你打晕，你自己选择！”

    陆维气笑了：“你以为你是谁……”

    话音未落，欧扬闪电般出手，又一记手刀切在陆维的脖子上，只是没用力而已。

    陆维愣住了，他自认身手还不错，虽然不是真正的搏击高手，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可他连欧扬怎么出手都没看清。

    “你到底想干什么？”陆维皱紧眉头。

    欧扬抿了抿嘴唇，选择实话实说：“我需要对付一个人，你自己晕一下，就不用违反纪律，懂我的意思吗？”

    两个人怎么说也并肩作战过，他不想真动手。

    一来脖子这个位置太重要，他又没练过，下手没轻没重，万一打坏就麻烦了；二来一旦晕过去，就等于失去抵抗力，万一有人找到防空洞，陆维就危险了。”

    陆维愕然问道：“对付谁？”

    “保密……不是我说的，是上面说保密。”欧扬说，“我只能告诉你，那个人在市政厅，就是他派人抓我。”

    陆维诧异得不得了：“你想报复回去？”

    “对！”欧扬点头。

    陆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是，就算我不阻止，你知道市政厅在哪儿吗？”

    欧扬一愣，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他刚才只想着报复，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还有，你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欧扬更没话说了，心里十分懊恼，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

    陆维叹了口气：“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不就是报复回来么，我跟你一块去！”

    欧扬双眼放光，一掌拍在陆维的肩膀上：“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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