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少夫人挺好的，我不知为何你要如此的排斥她？”左政君摇头说道。

“挺好？她每次见到我就像只带刺的刺猬一般，我不觉得她有哪里好。”

“这算是偏见吗？”左政君耸耸肩。“我曾经看过少夫人很体贴的扶着你。”

“别说了。”龙砚辞从椅子上起身。在傲龙堡住了二十年，傲龙堡的环境他还不熟吗？即使双眼失明，他也能正确的到达想要的地方，根本不需要人搀扶。

上次到房里，其实他可以告诉楚黛，他不需要她的搀扶，但他没有，因为楚黛身上传来的阵阵馨香竟吸引着他－－－

“想到后院吗？”左政君看见龙砚辞推开了门，开口问道。

“别告诉我，我走错方向了。”龙砚辞不冷不热的回答。

不久，他们便来到了后院。

“来呀，来呀！少夫人，我在这里啊！”一名十三四岁的丫鬟喊道。

“少夫人，我在这里！”小春喊道，往身后退了几步。

“快来捉我们啊，少夫人。”

“是啊！我们有六个人呢，少夫人，你怎么都没有捉到半个？”

做声军微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被手帕蒙住双眼的，很显然就是那位来到堡里才两个多月的少夫人，而此刻几名丫鬟正合力捉弄着她。

就在大家嬉闹的同时，有几名丫鬟见到了龙砚辞和左政君，于是连忙退到一旁去，一时之间，后院当场静了下来。

“怎么了？”楚黛好奇地问，双手不停地往空中摸索着。

小春正想回答楚黛的问题，却被左政君凌厉的眼神一睨，吓得不敢出声。

“小春，回答我啊！”

“少夫人，我－－－”小春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左政君。在堡里，左政君的地位也很高的，什么大大小小的事都管，地位仅次于堡主及少堡主而已。所以堡内的兄弟及丫鬟对左政君所说的话，从不敢有任何的违背。

“怎么了？小春。”

龙砚辞下了阶梯，循着声音，站到了楚黛的面前。

楚黛的手一触碰到龙砚辞的胸膛，立刻紧紧抱住。“我捉到了，你们几个丫头还说我捉不到。”楚黛说道。

那嗓音非常地清脆，笑声非常地愉悦，连失明的龙砚辞都可以猜想得到，楚黛的脸上此刻正挂着如花的笑容－－－

楚黛的拥抱令龙砚辞再度闻到了她身上隐隐约约的花香味。

“我捉到了谁？”楚黛将手帕拿了下来，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是他？楚黛后退了几步，没注意到后脚跟旁有块石头。

“少夫人，小心－－－”左政君站在回廊前，玩味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而少夫人脚后那颗不大不小的石头，也让他发现了，他故意发出来警报声，但本人却未移动分毫。

“小心！”

一听到左政君的话，龙砚辞想也没想便伸出了双手，将她一把拉入自己的怀中。

过度亲密的碰触，令楚黛红了双眼，她有些害羞的看着龙砚辞。

“谢谢你！”

“没什么。”龙砚辞依旧拥着楚黛，竟然没有丝毫想放手的意图，她身上的香味迷眩了他－－－

“相公，你可以放手了吗？”楚黛娇羞地问道。

“嗯－－－”楚黛的话令他恢复了神智，他连忙放开了手，“小心点！”龙砚辞说道。

“嗯。”楚黛轻声应道。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在楚黛的记忆中，她和龙砚辞总是一见面就互相嘲讽，他从未对她如此的轻声呵护过。

“在这里做什么？”龙砚辞问道。

“少堡主，我们和少夫人是在－－－”小春以为龙砚辞生气了，急着想为少夫人脱罪。

“少堡主有问你吗？”站在回廊上的左政君立即开口阻止了她。

“对不起！”小春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不关小春的事，是我找她们陪我一起玩的！”楚黛说道。

“你为何这么紧张？”龙砚辞细薄的唇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个笑容令楚黛看得痴了，这是楚黛第一次看到龙砚辞的笑容，那个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迷人－－－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龙砚辞问道。

“没什么。”楚黛摇摇头。“怎么有空来这里？”

“自从我来失明后，天天都有空！”的确，自从龙砚辞失明后，繁重的公事已全数由左政君接管。

“其实偶尔轻松一下也挺好的，不会那么累。”楚黛轻声说道，没想到又惹毛了浑身是刺的龙砚辞。

“这是嘲讽吗？”龙砚辞一脸的僵硬。

“不是！”楚黛说道。“要不要到凉亭坐坐？刚才我叫小春泡了茶，挺好喝的！”无所谓了，能见到龙砚辞才露出的一丝笑容，她绝对两人都感情似乎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嗯－－－”龙砚辞点点头，两人便相携往凉亭里去了。

－－－

楚黛从没想过，她和龙砚辞竟有如此和平相处的一天，这种感觉令楚黛格外珍惜，是的，她的一颗芳心早就暗许给了龙砚辞，但那又如何呢？龙砚辞对她有同样的感觉吗？而且她和龙砚辞存在着许多的问题，那是她无力解决的－－－

“贻嫻－－－”

楚黛的思绪全集中在自己的问题上，没有注意龙砚辞正在唤她的名字。

“贻嫻！”龙砚辞再度唤了声，而且音量重了些。

“啊？”楚黛这才记起她现在的身份，“对不起！”

“嗯－－－你在想些什么？”龙砚辞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些很普通的事。”楚黛倒了一杯茶给龙砚辞。“这茶很好喝的，品尝一下吧！”她微笑着说道。

“谢谢！”龙砚辞点头，接过楚黛的杯子，轻啜了一口。

“怎么样？”

“不错。”其实龙砚辞一向不喜欢喝茶，但是此刻的他竟不想扫了楚黛的兴致，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我可以叫你贻嫻吗？”龙砚辞问道。

“当然可以。”楚黛点点头。

“其实，我们从没像这样坐下了聊聊，是吧？”

“是呀！”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娶你吗？”

“我想－－－你可能是为我好，不想耽误了我。”楚黛想起了龙砚辞拜堂当天所说的话。

龙砚辞点点头。“你－－－真的想嫁给我吗？”他的问题又回到了最初。

“这个，你之前就问过了。”楚黛答道。

“我总觉得你不是真心想嫁给我的，也许你有什么苦衷吧？如果你有苦衷的话可以说出来的。”龙砚辞心痛地说道。他不相信，一个贤惠端庄的大家闺秀会愿意嫁给一个瞎子。

“没有，你别乱猜。”楚黛连忙说道。

“算了，可能是我多心了吧！”龙砚辞无奈地说。

“龙砚辞，”楚黛注视着龙砚辞的双眼。“爹说－－－你如果肯医治眼睛的话，两年之内就能复明的，是吗？”

“没错，慢的话两年，快的话，就只要半个月就行了。”龙砚辞的话不冷不热，没有任何的情绪。

楚黛看在心里十分难过，逼迫自己以高昂的语气说话。“你就试试看吧！”楚黛鼓励着。

“为什么？”

龙砚辞缓缓问道。“你只是我的妻子而已，没权利管那么多。”

“我知道不该干涉你的事，但我只想看看你的眼睛－－－”

“不可能的，我的眼睛不会好的！”龙砚辞打断了她的话。

“你太悲观了，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任何事都要试了才知道结果啊！”

“如果我这一辈子就注定这样了－－－你还会陪在我的身边吗？”龙砚辞突然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但他就是想知道楚黛的答案。

楚黛沉默了，所有的问题又全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纸是包不住火的，她真的好怕，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他娶的不是千金小姐，而是个卖绣品的姑娘而已，那他会怎么办？把真正的‘程贻嫻’娶回来，再赶走她吗？她多想回答龙砚辞，她会！她会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不论他有任何的缺陷－－－她根本不在意的！

“怎么不说话了？”

龙砚辞的声音突然扬了起来。

“没什么。”

“你不愿意陪我这个瞎子是吗？”龙砚辞冷冷地笑了。径自将她的沉默当作是一种鄙视，“果然，你是不愿嫁给一个瞎子的！”他有些激动，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为何会对楚黛的答案如此在意。盛怒之下，他伸手扫掉了石桌上的东西。

“龙砚辞－－－”

“别叫我！”龙砚辞忿忿地说道。“你要嫁过来之前，早就应该有了心里准备，不是吗？”

“少堡主，少夫人是因为－－－”服侍在一旁的小春早就知道所有的实情，忍不住想说出所有的真相。

“住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龙砚辞吼道。

“对不起！少堡主。”龙砚辞的话，让小春全身发抖。

楚黛拉了拉小春的袖子。“别说了，小春，你把这儿收拾一下。”

“是的，少夫人！”

楚黛从石椅上起身，走到了龙砚辞的身旁。“很抱歉，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她的眼眶凝聚着泪水，连带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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