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山有釜，偏向釜山行。这不是邓婵玉的风格，不打无准备之仗，时时刻刻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尽量以多打少，这才是她纵横洪荒，始终不败的诀窍。

    可这次从大道层面传递过来的呼唤一直在触动她的灵机，似乎是某种机缘，或者是机缘之上的东西在召唤她，如果无视的话，说不定下次就没机会了。

    反复思量后，她还是踏上了时空荒野的地面。

    说是时空荒野，实际在真正踏上地面后，她就知道这是自己的认知局限问题。

    是时空荒野，但不全是。

    她混元大罗金仙对于诸般大道的认知在这处奇特空间显得有些片面。

    不过她认为大方向上，是差不多的。

    这里确实是空间的起点，时间的终点。

    时空荒野对于外力，也就是诸般大道之力的排斥极大，不过作为初步掌控了时空之力，邓婵玉在这里还算是稍稍有一些行动能力，每迈出一步，就像是在淤泥中行走一般，费力气是肯定的，但是终究能走两步。

    进入时空荒野的第三天。

    邓婵玉在一棵叫不出名字的大树下方看到一个老道人。

    这正是已经离开洪荒数千年，一直没有传回什么讯息的太清圣人。

    此时这个白须白发的老头坐在树下，神情悠然，面容平静，不过看他紧闭的双眼，袖子里不断推算着什么东西的右手手指，都证明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邓婵玉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惊动这位老乡。

    太清圣人看似近在眼前，实际远在天边，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位面，对方的时间和邓婵玉的时间也不匹配，即使她过去大喊大叫，对方也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她循着心中的感应，继续往前走。

    又过了大约十多天后，即使有时空之力支撑，让她的消耗远远小于太清圣人，她也觉得浑身疲惫至极，灵性耗费大半，神识被完全压制在体内，此时只能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就在她不知道第几次坐下休息，对于能否走到终点产生怀疑的时候，一个面貌模糊的身影，像是掉线了一样，肢体僵硬地站在她侧前方十余丈的地方。

    尽管看不清面貌，看不清服饰，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这是杨眉，严格说起来，是杨眉留在时空荒野的一道影子。

    杨眉陨落，但是他对洪荒、对混沌造成的影响，依然以各种奇特的方式存在着。

    这就是混元大罗金仙之上的威力。

    邓婵玉走过去细看，发现杨眉残影要是去掉没有本体的这个区别，他停留在时空荒野中的形态和之前的太清圣人也差不多。

    他们都想走到终点，但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失败。

    太清圣人没有时空之力，仅仅是初入荒野，就走不下去了，可他韧性十足，此时还在对周边，乃至整个时空荒野进行大道层面的改造，试图营造出“顺其自然”的意境，这个过程非常缓慢，但就像是精卫填海、愚公移山一样，你不能说他无效。

    杨眉就是本体陨落，仅仅剩下一道残影，再无能力往前迈出一步了。

    “大仙，保重，我会替你走下去的。”邓婵玉对着和她根本就不在一个位面的杨眉残影说了一句，之后也没管对方是否回应，按照自己的步伐，继续往前走。

    走啊，走啊，这条路仿佛根本就看不到尽头，要不是路上偶尔能看到几个陷入不同时空的混沌魔神，她甚至会认为自己在一个小范围内绕圈子。

    混沌魔神基本都是人形，越往“前”的方向，祂们的表情越丰富，越像人。

    一个年轻英俊，皮肤白皙，面貌像男，身材却像女的混沌魔神甚至往邓婵玉的方向看了一眼。

    明明彼此就不在一个位面，不在同一片时空当中，这个魔神却能感应到邓婵玉的存在，这说明祂比太清圣人还强一筹。

    邓婵玉靠着心中的坚韧在支撑，她一定要看看终点处的风景，无视混沌魔神的目光，继续往前走。

    就在她以为自己在时空荒野中走了几百年的时候，一块破碎的玉石碎片吸引了她的目光。

    仅仅看一眼，她就知道这东西的来源。

    这是造化玉碟的碎片之一，很小的一块，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不会被发现。

    邓婵玉能发现，完全是因为她见过造化玉碟，也见过鸿钧，她清楚这种力量的源头。

    鸿钧也来过这里？

    这个问题其实很蠢，鸿钧老登什么地方没去过？来过这里很正常，没来过才稀奇。

    留下一块造化玉碟的碎片，是代表着“鸿钧到此一游”吗？之后老登没有继续往前，而是转身离去了？

    她有预感，自己离终点越来越近了。

    邓婵玉眼前一花，她像是突破了某道界限，无边无际的荒野景象消失，她站在一处陡峭的悬崖上，下方是汹涌的海水，不时还能传来海水拍击礁石的声音。

    一个中年女人正背对着她，站在崖边，远远眺望大海。

    邓婵玉用最后的那点神识扫视中年女人，就像是没信号的老旧电视机一样，神识内看到的全是杂乱不堪的雪花，偶尔能看到几条扭曲且无意义的线条，这是一个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强大存在。

    邓婵玉不再用神识打量，只是用普通的视觉来观察，看了一会，她轻笑一声：“阁下的这副模样并不好笑，请你稍稍变换一下相貌吧。”

    中年女人回过头来。

    她的面孔和邓婵玉有六七分相似，这副面孔邓婵玉没有亲眼看过，但却知道，这是邓九公的发妻，是原本邓婵玉早逝的生母。

    中年女人轻声说道：“我原本以为这样会更加便于接下来的谈话？”

    邓婵玉连连摇头：“不，不方便，这只会让我觉得困惑，邓九公的妻子就是个普通人，绝对不是什么混沌之母，你这副模样，我害怕。”

    “好吧。”中年女人的相貌稍稍变换，幅度很小，但能看得出来，和之前的相貌已经完全不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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