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烨好像被泼了盆冰水在头上。

    都快烧开的脑瓜子凉下来，有点嘟嘴：“你不高兴啊……”

    让卫东懒得琢磨这是不是在试探：“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什么时候可以同富贵，什么时候可以共患难，心里多少都有数的，就这样儿吧，我还有事。”

    就把电话挂了。

    翻译毕竟才十九岁。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财富，认知还是差点。

    让卫东也是真有事，说了有领导要来参观视察，他还是稍微琢磨了下，要不要把奔驰宝马调出来去迎接呢。

    算了。

    最后还是觉得真不想招摇。

    然后又抱女儿去楼下看卖蛋糕。

    这也是陆续卖下来，发现小蝶会跟着数数了，只要不说卧槽，那就数数呗。

    本来看得津津有味的一直在给数人数，都快到好几百了，拉姆灵活的从地库跑出来：“刚打电话，说那边领导已经出发了准备接待……”

    话音刚落，就看见有警车开道的车队哗啦啦停靠在白楼侧面。

    正面是各种商铺嘛，办公楼、商务公寓的大堂在侧面，但建筑又不太宽，所以站后面地下车库边的让卫东就看见了。

    低估了警车开道的便利性，本来市里到这也没多远。

    索性迈步迎过去，还提醒女儿：“你给点面子，待会儿不要说卧槽，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表现好，待会儿去给你买本外国书。”

    结果小蝶默默的抬手比个二，让卫东看人家前排都下来帮着开车门了，连忙说好。

    自己也快步迎上去。

    果然，连这个级别的工作人员里，都有认得出让卫东的，娴熟的靠上来递个眼神，让卫东连忙歪右边腰，人家就娴熟的伸手把他的枪下了。

    都不耽误跟这边迎上，经委的这位旁边还有俩位老者，其中有个目光特别犀利，站那就左右看。

    对这抱着娃的年轻人肯定注目凝视，让卫东赶紧转手给旁边的拉姆。

    现在好歹能脱点手。

    还是市里面介绍：“让卫东同志的子女有点照顾上的病症，这半年多到处出差都带着，也是前段时间扑在工作上有些影响了孩子成长。”

    确实隔着点距离都能看出那面无表情的娃不太一样。

    经委那位提到这两位顾问一起来考察看看。

    这时候又会觉得白楼是不是刺眼了点。

    但好在不是独资，让卫东介绍是跟那边老字号的流金相馆合资兴建。

    结果目光不犀利的那位竟然曾经在江州活动过，还在流金相馆拍过照，那就去看看呗。

    从楼上跑下来的刘太元还戴着袖套，差点左右手拍袖子了。

    这一楼挂着各种历史名人相片里就有这位。

    展厅式的一楼现在也特别拿得出手，刘太元还是举止得当，跟让卫东对对眼神就不会顾着吹嘘他，而是主力谈改革开放对相馆的影响变化，之前业务量多少，现在多少，尤其是参加前年国庆影展大家细心揣摩了抓住人民群众生活蒸蒸日上的氛围感，更得了群众们的喜爱。

    刘太元后来说，幸亏让卫东当年带着师傅们拍了那么多烟火气的作品。

    现在就很有看头。

    连那些本来表情严肃的随从干部，都忍不住把目光在放大彩照上停留。

    更得了这几位领导的频频点头，直言拍得好。

    但都没让卫东胆子大，看完了就没上楼，他直接指后门外的街景：“有些宣传工作就是只拍光鲜整齐的，其实绝大多数群众都没生活在光鲜整齐里，现在我们努力开拓经济工作，就是为了让所有人民群众都能过得体面美好。”

    他不是指的蛋糕铺子，而是白楼背后的建筑，只要不是最当街面的房，这会儿都很有些破旧，尤其跟白楼这样的对比。

    所以只看好的，就是有点不公平。

    让卫东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给吴生云说的那样，生活肯定有不公，但这个社会是真的在拉扯所有人，尤其是尽量给到弱者生存的公平，这就是他愿意为之努力的底线。

    所以他秉承这条线就不怕错：“最近我们刚展开了新项目，还没来得及汇报，也算是个探索尝试，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这边……”

    蛋糕店边已经都被摁住不许喧闹，所以也没什么特别，让卫东反而领着就沿旁边车库口下去：“做了防滑的，应该没问题，这里有个细节，当我们建设这栋目前江州市中心最高楼的时候，不少人都质疑为什么非要搞个车库，包括我们建设的每栋住宅都尽量有一两层车库，这就是我们大力发展汽车工业的配套准备啊，希望我们能尽快进入汽车大国的行列，不能到那时候再来凑合拥挤的停车吧。”

    这边车库里确实已经停了十几辆车，看着有点二三十年后的地下车库味道了。

    再上电梯，几位领导都若有所思，连江州的都说：“这是目前西南地区最有现代化商业的感觉吧？”

    让卫东介绍：“等北区那个商业中心修起来，才是最有现代化商业的感受，那是我们结合了HK和东京的一些考察经验，但更主要是能让人民群众参与商业活动的思路。”

    说着指电梯操作员的按键面板：“譬如这里还是不够接地气，一二楼是老字号商铺，三楼四楼是江州周边的商业公司，五楼是港资公司，六楼是我们的贸易公司，这些还是不能让更多普通群众参与进来，那边就是我们跟市里的新尝试。”

    江州的肯定心满意足：“对，卫东很多工作都是尽量贴近一线人民群众，北区商业中心目前还是工地，但思路非常新颖，是打造一座现代化的商业建筑，然后由所有市民可以来租赁一小块地方做买卖，我觉得有点你在商州搞自由市场的升级版。”

    让卫东肯定细心观察住各位的表情，眼神犀利那位亮了亮眼眸，慈眉善目的那位反而皱了下。

    他就补充：“这个相对的自由肯定是在政策和法规允许的范围内，这是我们正在通过五机部、四机部推动的电子计算机工程展开办公现代化。”

    电梯打开的六楼空间里，整层楼铺开几十上百台电脑，还没有工位的隔板。

    就显得特别震撼。

    搞得像是什么高科技研发单位，在这里就是最普通的工作工具。

    几位领导都肯定没见过，这就是家普通的商贸公司吧，要这么多电脑做什么？

    忍不住俯身想看清那些荧光屏上显示的字眼，工作人员还是能坚持继续工作不停顿，手速还默默加快了些。

    这时候评全国先进劳动者，都是一把抓、一刀准、算盘快这种指标。

    平时来参观视察的领导也多得大家都习惯了。

    让卫东简单介绍了下这是跟各地销售数据，还有各厂家、库存等联动起来的操作员。

    经委那位终于开口：“总行和几家分行已经引进了四千多台这种电脑，对电子财务这方面我都感到非常震撼。”

    让卫东笑：“现在我们最新突出的产品都不是电子财务了，来，请这边，我借着汇报工作把我们这个电脑方面的最新成果给各位领导汇报下。”

    就在旁边的会议室，这里有台从HK进货的投影仪。

    这就是港商对让卫东现在最大的价值，可以方便快捷的联系上外界。

    非得过多彰显自己存在感，他可不惯着。

    几位在藤椅上落座的时候，让卫东打开旁边电脑上的PPT：“这个软件叫电子幻灯片，未来肯定会推广流行到全国，我们还在争取朝着海外卖，可以赚外汇。”

    算是先打个预防针，免得穿帮了说隐瞒不报：“这个真是我们发明的，外国人现在看了都惊艳，作用就是把幻灯片变成很方便的方式来开会，可以非常清晰明了的传递会议精神，我做个示范……东升贸易，是1984年五月，在阳光日报蓉都记者站的帮助下建立起来的民营商业有限公司……”

    就说起来，让卫东连公司成立，当初都格外根红苗正。

    江州和经委都很满意放松的靠藤椅上倾听。

    只有目光犀利那位眼神又亮了亮，面无表情。

    这时候让卫东就不隐瞒，刚刚凭借卖相机赚了点钱，全部都捐给了大熊猫基地：“商人的做法就是，这事儿我也不能亏，大熊猫基地要给我们提供多少次，用熊猫当主角打广告的机会，对吧，花这么多钱，熊猫吃这么多竹子也要干点活儿才对……”

    慈眉善目那位还笑起来：“怪不得后来看见你们在电视上用熊猫打广告。”

    让卫东点头讲解：“这就是商品经济推动的基本原则，互利互惠才是做生意，不能说国家需要贡献，就想充公就充公，一旦这种势头放开，就没人愿意努力去创造价值，更没人愿意和国家做生意，但反过来，商人逐利又会成为毒药，国家确实应该约束管理限制好商业朝着良性发展，这里我举个例子……各位看，我就摁一下，就换张幻灯片了，而且有表格，有饼图一目了然……”

    经委那位眯起眼：“我好像有点感觉到你说这个软件的价值了，继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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