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不满的那种？”钟葵问道。

    黎医生点了点头：“看得出是对儿子生气。每次盛大志都很愧疚的样子，不知道母子之间发生了什么。我看罗咏梅可怜，有时候会多问一些她的情况，老太太说不了话，就点头摇头地回应。

    有几次我单独和罗咏梅在交流，她儿媳张迎娣进来看到了，会刻意挡在我面前，阻止我和罗咏梅交流。唉，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他们就对我带着敌意，我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在做着他们不期望的事情，他们当然讨厌你。不过，按照你的说法，这家人对于老太太的治疗不是很积极嘛，为什么呢？”钟葵若有所思，“他们讹上你无非是为了钱，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钱。”

    齐飞听懂了钟葵的意思：“难道，他们把罗咏梅送进医院的那一刻起，就是为了赔偿金？”

    黎医生不敢相信：“罗咏梅受的伤并非致命伤，如果他们是故意拖延治疗就是等老太太死，这，这实在太坏了。”她过于激动，一时词穷。

    “黎医生，我们会让他们停止网暴你，惩罚自己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钟葵正色对黎医生说道。

    齐飞很少见钟葵这么严肃的样子，或许她在黎医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离开黎医生后，钟葵抬头看向齐飞：“我看着一闹，你的病都好了大半了，果然是天生的警察。”

    “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管黎医生这个事儿了。”齐飞也笑了，“这没来由的正义感倒是跟我有点像。”

    “我不相信正义，但是相信人性的黑暗。”钟葵冷脸道，“按照你们调查的方法，是不是应该查下盛大志家的财务状况，毕竟刚才那些只是我们的推测。”

——

    齐飞回到警局的时候，迎面看到了江天意从刘桐办公室出来。

    看到齐飞出现，江天意挺惊讶：“齐飞你醒了？不多休息两天？”

    “嗯，谢谢你救了我。”齐飞立刻说道，想起了涵洞水下，江天意奋力牵制住奚河的情形。

    “你没事就好。”江天意推了下眼镜，和齐飞擦肩而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

    齐飞敲开了刘桐的门找他报到。

    “呀，小伙子就是体格好。”刘桐一见到他，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刘队，江医生找你啥事儿？”齐飞疑惑道，“我刚碰到他了。”

    刘桐倒是显得很坦然：“没事，齐东郡这个案子特殊，我找他评估你的心理状况，他说你没问题，可以返岗。”

    “哦，这样……”齐飞总觉得这个答案过于意料之中，不过也知道，刘桐这里，套不出什么其他的话，随后向他报告了黎医生的情况，申请调查。

    “可以，继续让珊秋配合你。”刘桐爽快地答应了，随后笑道，“这人还没出院就接案子啦？”

    “这不是案子找上来了嘛？”齐飞挠了挠头。

    刘桐打量着他：“那么问题来了，你和钟葵去天台干什么？”

    这个问题看起来平常，却让齐飞措手不及，他不想告诉刘桐他们在天台的谈话内容，那是一段永远无法证实或者证伪的推理，关于奚紫云的推理。

    但是齐飞不是一个合格的撒谎者，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刘桐肯定就看穿了。

    对于齐飞来说，调查再困难都不如此刻窘迫。

    正在进退维谷之间，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刘桐，我们俩的事儿你问那么仔细干什么？”

    齐飞因为太紧张，甚至都没注意身后传来的高跟鞋脚步声。

    刘桐对着钟葵笑道：“队长要对队员负责的，尤其是跟你这么个大美人儿去天台。”

    “在办公室里聊这些，未免太有失你作为领导的威严了吧？”钟葵一努嘴，撒娇道。

    “别和我说，这个楠城医院的小案子，你也要跟着一起吧？”刘桐说。

    “不然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肯帮你们忙，还不是因为可以和齐飞多待会儿。”钟葵直言不讳，说着手已经挽上了齐飞，搞得齐飞耳根一下子红了。

    “我怎么觉得，我队员是被妖精缠上了。”刘桐坏笑着。

    “哈？说谁是妖精呢？”钟葵不服气地说道。

    齐飞眼见着两个人的对话越来越不像话，连拉带拽地把钟葵带出了刘桐的办公室。

    “刚才要不是我救你，你是不是就完蛋了。”钟葵一语道破。

    “那……”齐飞忽然很在意，“刚才那些话是真的吗？”

    钟葵一脸傲娇：“呵，当然不是，你以为你是谁？”说着一撩头发。

——

    不知不觉已经是九月了，楠城的九月有种似夏非夏的微妙气候。

    气温还是很高，但已经没有七八月份那么灼人的感觉了，开始有种秋季岁月绵长的温暖。

    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出现了熟悉的一幕，吴珊秋捧着笔记本找到了齐飞。

    像一个认真做了功课的好学生一样，一五一十地向齐飞作着报告：“飞哥，盛大志一家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这家人是五年前从榴县到楠城来的，在郊区租了一块地方做废旧资源回收的生意，加上刚刚去世的罗咏梅，一共一家六口，除了男主人盛大志、女主人张迎娣，他们儿子盛天宝，还有盛天宝的老婆黄瑞芬和一个八个月大的孩子。不过两个月前，黄瑞芬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罗咏梅出事的时候，回收站只有四个人在。

    你说重点要查的财务状况也了解清楚了，盛大志全家的经济来源就是废旧品回收，的确是不宽裕，尤其是盛天宝的孩子出生之后，开销比从前大了很多，估计是遇到了困难。”

    齐飞听着吴珊秋的报告，桌上的手机还在放着张迎娣刚发布的短视频，继续煽动着说黎医生治死了她婆婆，要讨回公道，看来网暴还在继续。

    “走，去他们那个回收站看看去。”齐飞抓了手机和车钥匙，说道。

    抵达位于郊区的废品回收站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他们刚下车，就看到废品回收站门口围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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